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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抢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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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尔没想到自己会看见一个男人。
乍然出现的男人有着一头棕黑色的长发,和女人一样长,但并不像女人那样光滑柔顺,而更像是野兽的鬃毛。
穿着的是古典但制式奇怪的黑色高领长袍,其前臂和小腿上都裹着绑带,如果加上护甲,仿佛随时能奔赴战场。
除此外最引人注意的是男人那双眼睛,很黑,黑的不像人类会有的眼睛。
但很奇妙的,禅院甚尔原本迅速拉高的警惕反而因为这双眼睛放缓了下来。
“你……”
“……这个院落,我比你更早住进来。”
比起别的,宇智波透优先解释了这个,他可不想让自己被认为是什么变态。
他这样的回答也确实让禅院甚尔更放心了,不过不能解释的问题依然存在。
“你不是禅院家的人吧?是诅咒师?来这里的目的是?盗窃?还是暗杀?”
莫名其妙出现在别人家本身就很有嫌疑了,而且这个别人家还是大名鼎鼎的禅院,怎么看都像是有阴谋的准备。
“如果是暗杀,你要如何?”
“随便你啊,能无声无息的潜行进来就证明你很强,我可不是你的对手。”就算有能力阻止,他也不会阻止。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对此甚至有点期待。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宇智波透真的只是借宿,“开个玩笑,我只是借宿。”
“借宿?”
“没错。”
“好吧,就当你是借宿。”禅院甚尔明显不相信,一副随便你怎么说的表情,“那你现在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我……”宇智波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之前离开是为了让小孩放心,可现在都解释清楚了还有这个必要吗?
而且,被人催着离开感觉还挺不爽的。
“我为什么要离开?既然和你解释清楚了,我们就继续像以前那样生活吧。”
“诶?”
“难道你讨厌我吗?如果你不讨厌,我继续留下会对你造成什么危害吗?”
宇智波透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欺负小孩思维逻辑不成熟吗?
可他也只是想留在这里,他本来在这里待的好好的,是这孩子自己闯进来。
“……不讨厌,但是……”
禅院甚尔觉得哪里不对却找不到头绪。
“既然不讨厌,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就这样,两人真正意义上开始了同住。
因为注意到禅院甚尔发现不了自己的时候会精神格外紧绷,宇智波透之后非常体贴的一直在他面前保持着实体。
而保持实体,问好就成了每天的日常。
“早上好。”
禅院甚尔最近每天早上都能收到这样一句问候,以前没人会说,明明只是普通的问好,可就是哪里不太一样了。
究竟哪里不一样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但他确定自己不讨厌这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怪家伙,毕竟讨厌不会期待,可这个人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禅院……
宇智波透并没有注意到小朋友的小小纠结,他最近在收集这个世界的情报。
既然已经由死转生,再继续颓废下去,好吧,继续颓废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作为忍者,他有着进行前期情报搜查的习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凭借着幻术的便利,尤其这里还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各种情报的交汇点,宇智波透的情报搜查进行的十分顺利,让他头疼的是和他同住的那孩子。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作为零咒力天与咒缚降生的禅院甚尔是这个家族的最底层,没人想和他扯上关系。他人或欺辱或无视,就连生育他的父母也把他视作耻辱断绝关系。
难怪这孩子一直都一个人,他原本还以为他是孤儿,结果还不如是孤儿呢。
不知为何,他想为这孩子做点儿什么。
“你有什么愿望吗?”
结束一天训练,也吃过晚饭的禅院甚尔回来后听到自己的同居人这么问道。
自那次交谈结束过后,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宇智波透在早上好之外说其他话。
“……好像在问遗言,你打算杀了我?”
相比初次见面时的谨慎,如今的禅院甚尔在宇智波透面前明显随意了许多。
明明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禅院甚尔甚至连宇智波透的早上好都不会回应,充其量只是在同一空间里共处了一段时间,可他们的关系就是变得融洽了。
投缘与否真是个奇妙的问题,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血脉相连,住的距离不超过百米,却也可能像是陌生人。
“不许拿这开玩笑。”宇智波透敲了敲禅院甚尔的脑袋,然后又催促他,“说说吧,说出来说不定就能实现呢。”
“你帮我实现吗?”禅院甚尔不傻,世上哪有愿望说出来就会实现的奇迹,除非聆听他愿望的人打算做点什么。
“我能做到的话。帮雇主解决麻烦是忍者的本职工作,嘛,虽然我退休了。”
宇智波透确实打算做点什么,他总觉得不能放任不管,但又不知从何做起,所以还不如听从受助人自己的意愿。
他能帮禅院甚尔做很多事,尽管他不喜欢杀人,但如果禅院甚尔的愿望就是杀了禅院所有人,那么他也会照做。
明智的做法不一定是受害者希望的,很多时候激烈的报复才是仇恨的解药。
问题关键是杀了之后报完仇要怎么办,如果只剩下这孩子,他要怎么生存?
宇智波透满心愁绪,然而禅院甚尔浑然不觉,他给出的回答让人啼笑皆非。
“唔,你是打算从我这里也收一份钱?”
完全不搭边的回应,忍不住让人怀疑他是怎么想到这上面的,太奇怪了吧?
“等等,你是怎么得到这样的结论的?”
“难道不是吗?”禅院甚尔也很惊讶。
在他的认知里,宇智波透本就是来禅院暗杀重要人物的,现在这么说肯定是要动手了,而动手前专门和他说这么一番话,大概是知道了他的处境。
因为知晓他的处境,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想报复禅院家的谁,动手的时候可以顺带解决掉,从而赚两笔钱。
只能是为了要钱吧?不然是为了什么?
“我没钱,就算有钱也不打算雇佣你。”
他想报复的人太多,而且比起花钱雇人,他更乐意自己去打断他们的腿。
“……我没打算收你的钱,是无偿的。”宇智波透无奈的摸了摸小孩的头。
“无偿?什么也不要就愿意帮助我?”
禅院甚尔惊讶又疑惑的看着宇智波透,心中涌起陌生的情绪,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嗯,你就当中奖吧。”宇智波透道。
“中奖?什么是中奖?”
对禅院甚尔来说,这是个陌生名词。
“比如在十万张抽奖券里抽中金券?大概这种。运气非常好的人才能中奖。”
宇智波透其实也不很了解,抽奖券还是他听斑说的,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抽奖非常看运气,听说有人倒霉到买了一千张抽奖券却连安慰奖都没有,而有的人只买一张就能抽中特等金奖。
“……运气好什么的,我这个零咒力也能交好运吗?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的话,那我想变强!变得比禅院的任何一个人都强!我也有变强的可能吧……”
禅院甚尔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激烈后期慢慢转弱,到最后已经弱的听不清了。
没办法,他已经因为零咒力被否定过太多次了,无论训练时表现的再好,仅零咒力一条就把他钉死在了无用的废物上,眼前这个人也会如此认为吗?
“……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让我教你?”
宇智波透能看清这双眼睛里的渴望,说实话他很难拒绝,但有东西要确认。
“你是想向他们证明自己?还是报复?”
不同的选择决定了他之后会如何行动。
变强是为了证明自己,变强是为了报复,听起来似乎前者好点,但前者是以禅院为中心,后者是以自己为中心。
为什么要证明?产生这种以禅院为中心的想法不就像是被驯服了一样吗?比起被驯服,那自然还是报复更好些。
“报复!”禅院甚尔的回答斩钉截铁。
得到这样的答复,宇智波透心情很好。
“不错的回答,那就和我离开禅院吧。”
“诶?”
禅院甚尔的心脏因为这句话砰砰直跳。
这人不知道要带走禅院的人有多难吗?
尽管被其他人看作废人,但他身体里禅院的血是货真价实的,还是嫡系,禅院的血脉不被允许流出,带他离开势必要面对禅院的追捕,禅院可是咒术界的御三家,没人会想与禅院为敌。
所以他原先设想的最好情况是这男人能在潜伏期间教他点真本事,毕竟能无声无息在禅院潜伏那么久,还有自信在禅院的大本营搞刺杀,虽然这人没承认,但实力强是肯定的,可离开……
能选择离开的话,那当然是离开更好!
会有人愿意为毫不相干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吗?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眼前的男人又不像在说谎,而且离开禅院的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他很想相信。
“甚尔,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宇智波透将手搭在甚尔的肩膀上问道。
“我的名字是宇智波透,如你所知曾经是个忍者,现在退休中,年龄有点忘了,但作为你的长辈应该绰绰有余。”
既然决定要教导这孩子,不妨做得更彻底点儿,忍者很忌讳教导非本族人,虽然他现在在异世界,不守规矩也没人知道,但果然还是收养子更合适。
“冠上宇智波的姓氏成为我的养子吧。”
“……养子?”禅院甚尔茫然重复道。
这似乎是不需要考虑就能答应的好事。他能离开禅院这个垃圾堆,获得一位强大的保护者、指导他变强的师父。
可明明是好事,他却在心底生出恐慌。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这天大的好运落在了他头上?
禅院甚尔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要评个倒霉鬼倒能排得上前列,这样的他为什么被宇智波透如此优待?
“不是你向我许愿的吗?我也不是随便收人做养子的,两次都是你的选择。”
看出小孩的不安,宇智波透耐心解释。
“两次?”
“第一次是初见,如果你没追上来我真的会走,第二次是回答报复而不是证明,我是根据你的回答来行动的。”
“根据我的回答?”
“你追上来证明我们有缘,所以我留下了,你回答报复而不是证明代表你对禅院没有归属感,所以我想带你走。我觉得这些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了吗?”
虽然在询问,但宇智波透已经很肯定自己会收到的答案,这是一种直觉。
而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
“父,父亲大人!”小孩的整张脸都涨红了,似乎是很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咳,这称呼太正式,父亲就可以。我们这就走吧,去处理一下过继事宜。”
宇智波透自认不是老古板,但过继是人生大事,这种事还是得好好走流程。
走出小院,甚尔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这么光明正大真的好吗?他的养父不是潜伏在禅院,还有任务没完成吗?
“父亲,我们是不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没有这个必要。”
几乎是宇智波透话音刚落,禅院的护卫便围了上来,甚尔本以为肯定要动手了,可这些人却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我用了幻术,他们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了。”宇智波透解释,“虽然便利,但为了让某些人长长记性,我不会在等会儿的战斗中使用。”
“等会儿的战斗?”
刚从幻术给的震撼里回神,就又听到这么个消息,甚尔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我要和禅院族长聊聊你的过继事宜。”
“……!!!”
甚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很多猜测都不成立了,有这样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潜伏,所以他的养父之前真的只是借宿。
而这之后发生的完全称不上战斗的战斗更印证了这点,速度实在太快了,起于一瞬,结于一瞬,禅院直毘人明明是更先动手的一方,却攻击落空不说,还被宇智波透借势反制压倒在地。
当一切尘埃落定,禅院直毘人的四肢和躯干都被黑棒牢牢钉死在了地上。
他从没想过禅院直毘人败的如此之快,要知道禅院直毘人可是因为自己的术式投射影法被称作咒术界第一神速,但他却被宇智波透在速度上碾压了。
超越“神速”的极速,只显露出冰山一角的体术,从掌心发射的、似乎有特殊能力的黑棒?疑似凭空造物的术式,再加上之前表现出来的幻术能力,这真的是一个诅咒师能拥有的实力?
这不止是甚尔的疑问,同样也是禅院直毘人想知道的,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诅咒师大多平民出身,实力也往往低于有家系的咒术师,虽然有天才能打破常规,可那样的人不该籍籍无名。
“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因为说话时身体的震动也会造成疼痛,禅院直毘人忍不住带出了几声闷哼。
黑棒穿刺的位置极为刁钻,不动还好,一动就好像在遭受酷刑。如果强硬挣脱禁锢,他的四肢恐怕会就此废掉。
刚继任家主的禅院直毘人本来意气风发,这场惨败几乎击溃了他的自信,但性命攸关,他还是竭力维持了理智。
如此强大的敌人,他就算呼救也没用,但还有希望。既然不速之客到现在都没有动手杀他,只采取禁锢的手段,说明还有谈判的可能,他必须忍耐。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
而禅院直毘人忌惮的对象正在走神。
下次战斗可以试试用阴阳遁生成他记忆里的佩刀,黑棒还是用的不太顺手。
这么想着,脚边传来的声响拉回了宇智波透跑偏的注意,他漫不经心的垂眸看了看手下败将,对甚尔招了招手。
“过来这里,甚尔。”
等甚尔踌躇着走过来,宇智波透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了禅院直毘人面前。
对禅院直毘人来说,这是张陌生又带着点熟悉的脸,但因为甚尔这个名字,他总算有了一些印象,那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他兄长生前视之为耻辱的小儿子,这孩子出现在这的原因是?
“我要收养这孩子,从今以后他和禅院没有任何关系,敢来找麻烦就做好死的准备,我不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宇智波透不是在放狠话,如果未来禅院对他们纠缠不休,他是真的会动手。
“我不想杀人,所以别做多余的事。”
而听到他话的禅院直毘人感到非常荒谬,不想杀人,他们难道就想被杀吗?
不过争论是最不必要的,他只能顺从。
“原来如此,既然您这么说,那这孩子就交给您了,他与禅院再无关系。”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和零咒力扯上关系的,但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这代价可比他预想中的要轻松多了。
甚尔面无表情,只是抓紧了宇智波透的衣角,明明终于能脱离这个垃圾堆了,但他好像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开心。
“我们走吧,甚尔。”是宇智波透,这个成为他养父的男人牵起了他的手。
甚尔因为这样的接触一时有些怔然。
在宇智波透之前,上一个这样牵他走的是十月怀胎生下他又放弃他的女人。
“怎么了?”
“没事。”
面对宇智波透的询问,甚尔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现在牵着他的这只手不会因为他是零咒力而放开,这就足够了。
“我们走吧,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