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别闹》明月衣

5、第 5 章

　　“许宴，你给我出来。”韩景黑着脸走进宿舍。

　　许宴正蹲跪在阳台上，用纸巾一张一张地包鞋子，闻声望过去，“啊？已经洗好了吗？”
　　韩景把着门框冷笑，“呵，洗不好了，你自己过来看。”

　　许宴悬着心跟他走进水房，周奕轩也挺好奇，把书往桌上一扔，起身跟上。

　　“我算是服了，你不说自己有脑子吗？有了，但不多。”韩景抖着沾满了碎纸屑的校服，忍不住想敲开许宴的脑袋看看构造，“你就没想到要掏一掏兜？”

　　许宴傻眼地看着盆里的衣服——到处沾满了纸屑，他上手揪都揪不下来。

　　韩景气笑了，“你真是让我长见识。”

　　许宴脸开始发烫，感觉两只耳朵也像烧着了似的，在韩景的眼神下恨不得找地方钻进去——
　　洗个衣服能出这么多事，简直不要更丢人。

　　周奕轩忍不住笑了两声，拍拍许宴的肩膀，“没事儿，第一次洗衣服有点问题很正常。我第一次用洗衣机不会放水，蠢到拿盆一盆盆往里倒——全自动洗衣机弄成了半自动。”

　　韩景看着许宴的两只红耳朵并一截粉红脖颈儿，一想到这人是个没爹没妈的小可怜，无奈地叹了口气，“……乖，教你怎么弄，先去把衣服晾上，等干了再用粘毛器或者吹风机。”

　　许宴也没管韩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用力点点头，抱着盆子就想走，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了，“等等，……洗衣机怎么办？”
　　韩景摆摆手，“我帮你处理。”

　　等许宴出了水房，韩景又投进去两个币把水放满，周奕轩揣着手看他，“你跟许宴处得挺好？”
　　“啊，还行，怎么说？”
　　“昨天大曲还跟我聊，说感觉许宴跟咱不一样，挺高冷的，你今天就给人嘲讽成孙子了。”周奕轩笑笑。
　　“我哪有——我冤啊！我感觉我都快成他爹了，也不知道他家里人之前是怎么养的，真愁人啊。”韩景洗了把手。
　　周奕轩听着有点别扭，“之前？”

　　韩景愣住，“哇你这听画外音的能力越来越厉害了哈？……不过这不好说。”
　　周奕轩拍拍他肩膀，“行，不管别的，我看许宴自理能力有点差，我也带带他。”

　　整个周末，许宴都在沉迷刷些“活了九十年才知道的生活小技巧”、“平平无奇的生活小妙招”之类的文章视频。
　　韩景乐得不行，看许宴那边看边做笔记的样子，简直比他复习都认真。

　　“走啊，别在这揠苗助长了，曲明新和汪晖在门口等着呢，请你们吃烤鱼。”韩景敲敲许宴的桌子。
　　许宴合上笔站了起来，跟着韩景他俩出了宿舍。

　　“靠，魏子艺怎么也在？”韩景远远地看见校门口那还站着一个女生。
　　周奕轩叹了口气，“估计大曲说的吧。”

　　韩景挺不待见魏子艺的，天天往他们身边凑。每次一带上她，聊天都不知道聊什么，总得围着她转，弄得他们一群男生全跟她备胎似的。就曲明新个二傻子跟她有话聊，还觉得魏子艺挺开朗，跟别的女生都不一样。

　　“韩景！听说今天你请客啊，怎么都不叫我？”魏子艺笑嘻嘻地上前两步，伸手想拍韩景肩膀，被他闪开了。
　　“不叫你不也来了。”韩景没太给她面子。

　　汪晖看魏子艺脸色不太好看，赶紧打圆场，“我们还以为你得明早返校呢。”

　　“废什么话呢，走走走。”曲明新没心没肺地拐上周奕轩，“我都等半个小时了，赶紧的。”

　　许宴有点难受。
　　一路上魏子艺都在貌似大大咧咧地往他身边凑，时不时还伸手想拍他两下。
　　魏子艺在给他讲别班的八卦，许宴只是礼貌回应，也没影响她自娱自乐，“许宴以后我罩着你！五中高二就没有不知道我魏子艺的。”说到兴奋处她很爽朗地挥手，差点没拍许宴脸上。

　　韩景在边上笑了一声，“我都不敢说这话。”
　　魏子艺脸色有些难堪，“韩景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夹枪带棒的，不像个爷们儿。”

　　韩景懒得理她，把躲躲闪闪的许宴往自己身边一拽，伸手搂住，快走几步甩开魏子艺。

　　许宴松了口气，他现在对韩景的接触都有些习惯了，总比跟个浑身香水味的女生待在一起舒服。
　　“给你解围了，怎么样，叫声景哥听听？”韩景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嘴唇都快贴他耳朵上了。

　　许宴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韩景对这称呼有如此之大的执念，他挣扎着把头拉远，心想要不就随他意得了。

　　韩景有些新奇，看着许宴靠近他那边的耳朵，一点一点染上红色，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这么敏感啊？”
　　许宴一个激灵，整个左侧脖颈瞬间蹿上麻意，耳垂上的热度好像被无限放大。

　　他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扣住韩景搭在他肩膀的手腕，一个旋身把他胳膊肘压在背后。

　　“啊——救命！”韩景往前一个踉跄，接着放声惨叫，“杀人啦——”
　　许宴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松劲儿，没成想被他趁机抽出手臂，又结结实实搂住了。

　　“韩景！”许宴还想故技重施，却发现他扳不动——
　　韩景的手臂跟个铁钳子似的，隆起的大臂肌肉把他头都往前压了压。

　　“嘿小样儿，再试试？”韩景嚣张地凑过来蹭了蹭许宴的头，跟个大狗似的。
　　“快叫哥！不然不松手。”韩景沉着脸压低声音，装模作样地恐吓。
　　许宴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实在没辙，“哥！景哥！行了吧！”

　　韩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像占了挺大便宜，意犹未尽地撒开手，“行吧，饶了你。”
　　许宴的好脾气都被他折腾没了，赶紧离他五米远，他饱受蹂躏的耳朵实在经受不住，烫得难受，好像还残留着韩景脸颊不小心擦过时的触感。

　　周奕轩难以直视地看着韩景，“……你好gay。”
　　韩景笑骂了一句，“去你妈的，我平时跟你们不也这样？”
　　周奕轩欲言又止地摇摇头。
　　韩景皱眉，“嗯……那可能是少爷欺负起来好玩？”
　　“……你早晚得被许宴收拾一顿。”周奕轩说。

　　“啊，还有一周才排座是吧？我好想回到组织的怀抱，景哥你别有了新人忘旧人啊。”汪晖装模作样地哭诉，他坐在韩景左侧隔个过道，每两个月都得有两周孤独地远离大部队靠墙边坐。

　　“滚，你什么时候成我旧人了？”韩景不屑。
　　汪晖叫嚷起来，“那许宴就是你的新人了？！”
　　韩景笑眯眯地看着许宴，“那可不，我养的，连洗衣服吃饭都得我教，可不是我的人嘛。”

　　许宴深呼吸，有些理亏，决定不跟韩景一般见识。

　　刘记烤鱼生意很好，他们等了半天才点上餐，许宴不太喜欢吃鱼，但配菜味道还不错，他也吃得心满意足。

　　韩景忍不住瞟着许宴夹菜的动作。
　　这点饭量？能吃饱吗？
　　他悲催地发现自己可能被奶奶附身了，真想夹一盘子塞给许宴——给我吃！

　　许宴莫名其妙地和韩景对视，不明白他又抽什么风，本能地往边上躲了躲。

　　那边曲明新和魏子艺聊得倒是挺热闹。
　　“我听说李非找你们麻烦了？”魏子艺用筷子挑了挑鱼。
　　“嗯啊，没打起来，估计也打不起来了。”曲明新说。
　　“又是因为觉得韩景喜欢蒋妙一？不是我说，李非也太小肚鸡肠了吧？”魏子艺挺不忿地。
　　“就是！丫就一偏执狂，活在自己想象力，看谁都疑神疑鬼。”曲明新拍大腿。

　　汪晖插了一句，“不至于，没那么严重，嫉妒心太强了就是。”
　　“不是——就这样蒋妙一还不和他分手？我真不理解，她是不是恋爱脑啊？”魏子艺笑了两声。“我就不明白那些为了狗屁爱情面子都不要了的女生，我反正做不到。”

　　许宴直觉这话不太舒服，皱了皱眉。
　　曲明新没觉得怪，随口吹捧一句，“嗨！魏姐就比一般女生大气！”
　　韩景白了曲明新一眼，被魏子艺看着了，“怎么着韩景？大曲夸我不对吗？”
　　韩景不想跟她拱火，他不可能真让一个女生下不来台，便只懒懒地回了句，“哪能？”

　　等吃完饭和魏子艺分开，回寝室的路上，韩景问汪晖，“汪叔和婶儿挺好的？”
　　“嗯，解决了，帮我谢谢苏姨。”汪晖点点头。“唉，开个饭店三天两头就被查一顿，他妈的消防、卫生、税务局都来了一遍，也不知道我爸妈得罪谁了。”

　　韩景拍拍他的肩膀，“叔和婶儿好不容易开个店，做的还挺好，有人眼馋了呗。”
　　汪晖叹了口气，有点感慨，“有关系就是好啊，我爸妈要是也有你爸妈那么大能量，就不用那么上火了。……算了不想了，周末来我家店吃炖大鹅。”
　　“行，我还挺馋茶树菇的。”韩景呲牙一乐。

　　汪晖想到什么忽然笑了，“哎，你就那么不待见魏子艺？这话都憋到现在才问，刚吃饭一句话都不说。”
　　汪晖能感觉到魏子艺有时候挺刻意的，但他觉着无所谓，不像韩景，恨不得躲着魏子艺走。
　　“不知道，反正懒得搭理她。我要刚才就问，她肯定得刨根问底，然后又觉得知道我们的事儿跟我们关系更近了，麻烦。”

　　韩景不乐意让魏子艺拿着屁大点事当噱头，到处显摆她和他们几个关系多好。

　　“哈，我看大曲好像还有点喜欢她。”汪晖冲着曲明新后背扬扬头。
　　韩景长叹一声，“那能怎么办，等着曲二傻迷途知返呗，魏子艺对他可一点意思都没有。”
　　“真麻烦，爱不爱的，天天竟是这些事儿。”汪晖故作老成地摇头。

　　韩景蹦跳着拍了拍他的背，“你说得对，哪有逗同桌好玩呢——是吧少爷？”

　　许宴一直安安静静走在韩景另侧听他们说话，冷不丁又被韩景搂住肩膀，“干嘛？……你别冲我脖子吹气——韩景！你闲得是不是！”

　　韩景顺着力道放下手，往下捏了一把许宴的屁/股，趁许宴呆愣在原地，瞬间狼奔而去，还不忘笑嘻嘻地回头对他眨眼。

　　“哎卧槽，景哥你干什么呢？撞得我好疼——哎！哎！等等！”曲明新的表情从不满逐渐转向惶恐，“景哥！停！”

　　前面正好有人推开宿舍门，眼看着韩景头还没转过去，就要撞上来和门板来个亲密接触。
　　许宴低声骂了一句“活该”，却忍不住猛地加速，伸长胳膊兜住韩景，把人一把按在墙上。
　　“蠢货，这回是不是该你叫我哥了？”

　　韩景不知道该是为“许宴能说出‘蠢货’俩字”这件事感到惊讶，还是为许宴的反应速度双手鼓掌。
　　嗯——
　　还是更应该先改变一下这个诡异的姿势。

　　许宴一只手拄在他脑袋边，气势汹汹地俯身，韩景甚至能看见许宴脸上干净的小绒毛。

　　“壁咚吧这是！”曲明新兴奋地喊了一声。
　　周奕轩和汪晖俩人还在为许宴的反应速度瞠目结舌——这提速堪比车中布加迪。

　　“韩景，你是不是欠的？我警告你，再敢突然摸我，我就……我就给你关寝室外面！”许宴有点生气。
　　韩景听了这稀碎的威胁，笑了，懒洋洋地倚着墙，“行行行，听宴哥的。”

　　许宴满意地放下手，有些理解了为什么韩景喜欢听他叫哥。
　　真爽。
　　宴哥。
　　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