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似水非水与张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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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姚为美转身望去，难道是证道？可眼前一片漆黑，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姚为美一个哆嗦，猛得睁开了眼。
原是有人在杂物房外敲门。
“谁啊！”姚为美起身披衣，揉搓着双眼，趿着鞋走向门。
“我！张麻子！”姚为美一推门，只见张麻子在门外不住跺脚兜着圈。
“什么事？”
“诶呀！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要吃什么似水非水的东西。”张麻子抹了把额上的汗，“上了糖水说要可以咬着吃的，什么玩意儿能嚼着吃还和水一样无色啊？”
“您可是大厨，若难道了你，料想我一时半会也未必能想起来，不如请这位客人明日再来，或许能尝到。”姚为美还是迷迷糊糊，眼皮打着架。
“可等不了哇！”张麻子左拳砸在右掌上，“那客人已然砸了许多瓷瓶玉器，嚷着连客人的要求都做不到还妄言三香，要叫来大管事开了我！”
姚为美眉头一皱，揉了揉太阳穴。来妓院自有莺莺燕燕软语相伴，可来这儿求什么新鲜吃食？莫不是来找茬的？可说到底，觅香苑也是赔笑的地方，总不能这么晾着客人不管。
“我去瞧瞧，稍等。”
姚为美跟着张麻子，停在了霖姐儿房门前，姚为美心里咯噔一下，有些预感此事不能善了。
敲了敲房门，推开，姚为美望着把霖姐儿搂在怀里的男子，瞬时目瞪大了双眼，这件此人身着长袍，木簪插发，不是白天降妖除魔的证道还能有谁？什么？道士也能逛妓院的吗？
“怎么是你？”姚为美声音有些干涩，不由走上前问道。
“这小娘子是谁？好生没有教养。”证道侧头闻了闻霖姐脖颈，不屑的说道。
“诶呀，贵人见谅，这是我们的帮厨，平时不常来，不懂规矩”，张麻子一手将姚为美扯了下来。原来坊间规矩，不准打探来妓院客人的由来，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位列朝臣，只要给得起银钱，出了门谁也不会多一句嘴。
“哦？你既火急火燎搬来救兵，想来能做出我想要的东西。”证道漆黑的眸子盯着姚为美。
“别人传话总是不真，还烦请贵人再说说具体要什么糕点，我好准备起来。”姚为美低着头，轻声慢慢说道。
“这原也不难，抬起头来看我”，证道捻起蜜渍樱桃，仰头包下，“怎么我很吓人吗？”姚为美只得抬起头，看着证道，蜜汁黏在他的唇上，证道伸出舌尖吃干抹净。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此物，似水非水，四时具备。”
“小人明白了，只是此物所需时间甚久，还劳贵人等候。”
证道瞧也没瞧他俩一眼，一摆手，两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门。
“我说姚为美你能行吗？不行的话只说，我去请大管事去请钱妈妈来。”张麻子见姚为美拧着眉毛，只觉得大事不好，饭碗不保，“啊？能不能行？姚大厨？”
“能！若想平安无事，便想法子搞冰来!且别放别人进来！”姚为美哐当一下关了厨房的门，径直走向杂物间，去床下寻她的百宝箱，咔哒一声开了锁，原来上午去买糯米粉是还顺道买了把别致的小锁，将她私人搜集来的珍惜食材都归拢到了一块。
烛火实在昏暗，姚为美干脆摸着食材搜寻，扁扁的长长的，哗的一下抽出一个长片子来，那片子呈色微黄，触感光滑，旁人想破了脑袋也无从下手。
不消一刻钟，张麻子手捧木桶，一块两尺见方的冰块躺在里头。“可要了我老命了，要不是我有冰店的老板是旧相识，人家也不会夜班开门，你不知道……”
张麻子絮叨起来没完没了，姚为美接过木盆，仍反关厨门。只听见烧火、砸冰的声音，不消一刻，厨房里面就消停了。
可是两个时辰之后，已是次日凌晨，这似水非水，四时具备之物才盛在描金小碟上送了上去。姚为美候在一旁。
证道见那果子，确是晶莹剔透，烛火映照，好似水晶雕琢，细看那果子里头竟有四种花瓣，都朝着一个方向旋着。
“果子里是何物？”
“回贵人，里面乃是四种花瓣，春的桃花，夏的玫瑰，秋的菊花，冬的兰花，皆为小人平日用蜜腌了拿黄泥封起来埋在梨花树根下，专等有缘人品尝。”
证道捏起果子，触手生凉，十分柔软，真真好似溪涧里捏起了一汪水。一咬，弹牙软嫩，滋味甘甜，回品清香。
姚为美似乎看见证道的眉梢一挑，嘴角微微勾起，可只是一瞬，他的脸上又很快归于平静，姚为美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明日我再来。”一小锭银子砸到张麻子的怀中，证道已然拂袖离去。
张麻子深呼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的担子，“我在这觅香苑也干了十来年了，也曾遇见过些刁钻的客人，不过是吃些翠玉豆糕、醉香饮、软玉麻糍之类费工夫要价高的”，说着轻蔑一笑，“不过点些价高的，是想博美人一笑。”
“这十来年竟然从未有人把你难倒？”姚为美听起张麻子叙旧，起了好奇。
“倒也有一两回，那终究怪自己功夫不到家，可从来没有今日这样，客人不说个名字，却说个玄乎其玄的字谜出来。我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张麻子说着脸上仿佛流露出一丝没落。
姚为美正真思量着要不要安慰一下张麻子，安慰吧，好像自己小小年纪懂得多特意来炫耀的，不安慰吧，又像是冷酷无情。
张麻子突然回过头问：“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做出如此奇妙之物？我听闻苑中娘子所言，她们都爱从你这订些个精巧稀奇的吃食。”
“这个嘛”，姚为美顿了顿，“你可知我在人贩子手中转了几转？”
张麻子突然回忆起姚为美刚来的样子，满脸脓包，其中有两三个大的移着黄汁，众人避之不及，只不过三两个月就渐渐好了起来，也不知为何，“这……,是我唐突了。”
姚为美将左手一翻，“十回，一回暂住在人牙子那儿时，我曾遇见过一个厨艺精妙之人。现在的小玩意儿不过拾人牙慧罢了。”
姚为美心想那个厨艺精妙之人怕不是某下某厨APP，那透明果子怕不是某个东瀛高人托梦传授，只不过应付应付，信口胡诌。
张麻子脸上露出了然之色，说道：“这是你的机缘造化。这是那锭银子，按照觅香苑规矩，谁解了困局，赏钱归谁，你收了吧。”
“我将买冰银钱给你。”姚为美不想多得。
“使不得，若不是你出手相助，这哪是一块冰能解决的问题。糕点果子我新意不如别人，但鱼肉荤菜我有一手，若是之后遇到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
“多谢张师傅。”姚为美挤挤眼睛，滑稽的拱手一拜，回了自己的杂物间。
“果子！那果子！透明果子！我也要吃！吃！”一回到房间鬼音鸟上蹿下跳嚷嚷起来。
姚为美一指弹开鬼音鸟，“才说了姚克制馋欲，现下又闹起来了，闹吧，说不定我马上就一命归西了，你俩也灰飞烟灭去。”折腾了一夜的姚为美没什么好气。
鬼音鸟双眼滴溜溜的转着，不一会儿翅膀耷拉了下来，叹了口气，自顾自的飞到床尾，打了几个圈卧了下来。
姚为美滚进薄被，埋进枕头，深吸一口荞麦的清香，不消一会儿，呼吸逐渐平稳起来。
门外几只黑蛇吐着信子，在杂物房门外徘徊。那门缝足够潜入，可黑蛇却畏缩不前，仿佛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似水非水与张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