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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伪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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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城每逢春末总有一阵急雨,但不影响高铁站照样人潮汹涌。
林书薇被人整个搡在怀里时,脑子还是蒙的。
“发什么呆啊。”
清爽的柠檬香气涌来,她头顶被人亲昵的揉了揉,再抬头,就看到唐果一头利落帅气的黑色短发,冲她展开双臂。
“糖糖。”林书薇回神,柳眉一弯,立刻摁熄手机屏幕扑了过去。
即便余光一瞥,也足够唐果看清,手机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份证照。
她手指一顿,却没有多问,随意扯了扯黑色背包,露齿一笑时像株干净笔挺的小白杨。
“想什么呢你?”
“你好帅。”
林书薇眨巴着大眼睛,对这个多年不见的挚友报以最直白的夸赞,“真的,刚弯腰那下,我差点就心动了!”
“靠,我这魅力。”
唐果挑眉,潇洒地耸耸肩,揽着人大步往前走。
她本就生的高挑,蜂腰长腿,肤色晒成了健康的浅蜜色,又剪了寸头,额头饱满,眉眼锋利,再加上任何角度都无比清晰的下颚线条,走起路来简直步步生风。
路人齐刷刷的注目礼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应城。
福利院关停了,县一中正在搞扩建,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被铲平建了小楼房。唐果她妈寡居多年,今年也终于在唐果持之以恒的鼓动下,找到爱情第二春。
“真好。”林书薇垂睫笑了笑。
她没问林家,林爸林妈生意垮了以后借了一屁股债,几次被银行告到差点坐牢。如今,老家也没什么亲戚敢走动。
唐果被她笑的胸腔一阵难受。
她无意识摸了摸包,里头全是她妈塞进去的腊鱼干菜,还有校长老头连夜送来的一大包封好的信。
老头如今退休了,看起来挺和蔼,拿塑料袋一层层裹信时,鼻子跟喝醉了似的发红。
“陈诺也没什么亲人了。”他吧唧了口烟,啰啰嗦嗦道,“当时怀疑她早恋,我还批评她,让她好好高考,考完后啥恋爱不能谈。谁知道——,哎,这信当初就不该给人扣了,多好一孩子,怎么就……”
唐果被念叨的头疼。
鬼知道她出趟公差,怎么被她妈咋咋呼呼一吆喝,就成了免费的骡子给人送起货来了。
她爸和陈诺的父亲光屁股起就认识,小时候就亲兄弟似的,长大了更是,一个成了军警狙击手锦标赛上一战成名的神枪手,另一个则当上了省武警支队队长。
唐爸因公殉职时唐果没多大,也不知道哭,就一直往棺材边上爬,想去她爸兜里摸糖吃。被人抱起来时才哇一声喊了声爸爸。
“糖——吃糖——”
旁人的反应她大多忘了,只记得陈诺她爸当时哭的噗通跪下了,一米八几的大个,那动静简直地动山摇。
此后很多年,唐果偶尔回忆这一幕,都不理解这是种什么样的悲痛。
直到,陈诺去世。
那是2009年的冬天。
陈诺刚升高三,家庭幸福,还有一个暗恋很久的笔友,再过不到一年,就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冲天火光几乎烧穿了整个夜空,直到次日凌晨,救护车警车的鸣笛声才呼啸而来,但为时已晚。
大厅的梁塌了,陈母因为高烧动不了,活活呛死了。而那具年轻的焦黑的尸体,到死,都躬身维持着展臂保护母亲的姿态。
“哇,雨好大。”周遭一片撑伞狂奔的抱怨声。
地铁站口,望着毫无征兆落下的这场大雨,唐果回过神来。
“糟糕,没带伞。”林书薇表情有些沮丧,本能摸起手机,想打的。
“别费那钱。”唐果摁住她,“跑到公交站,10分钟也到了。”
她把背包调了个方向,露齿一笑:“以前百米跑,你第一,现在再试试?”
林书薇愣了愣。
应城读书时的人和事,她其实记不大清了。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色长裙和显然不适合奔跑的小皮鞋,窘迫之余感到一阵强烈的心酸。
“我恐怕不行。”她笑了笑,眼皮发红。
唐果看着她,心情复杂起来。
身侧人流如梭,这么打眼的两个女孩子,难免有人会侧目留意。身后几个跃跃欲试的男孩子还没来得及搭讪,一把黑伞已经伸到两人面前。
“要伞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压在头顶。
林书薇只觉得血猛地冲到了头顶。
她不太想抬头,盯着握住伞柄的修长手指,再往前,是被撑的笔直有型的黑色工装裤,和卫衣下的半截白衬衣。
游晟眼神冷且散漫:“不要?”
唐果忍不住皱眉。
这无疑是个长相极为出挑俊美的混血少年,个子很高,皮肤白到发光,气质矜贵又冷漠,表情说不出来,总之并不像随意搭讪的路人。
她戳了戳林书薇:“你认识?”
“啊,小游,我同事。”林书薇终于放弃抵抗,抬起头,露出一副和人不熟但又意外相遇的惊喜,“真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游晟瞥她一眼,冲身侧扬了扬下巴:“接人。”
宋扬适时露出一张纯良至极的无辜脸:“姐姐好!”
雨声更大了,不远处一辆轿车冲两人疯狂摁喇叭。
“靠,黄建国这傻逼会不会停车——”宋扬嘴角一抽,被人盯了一眼,又自动消声。
“走了。”游晟转身,打开手上另一把伞。
林书薇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过去:“这伞,我明天还你。”她望着少年被雨珠略略打湿的额发和脊背,眼神诚恳,“谢谢。”
隔着一层雨幕,游晟的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
“不用。”他心脏急剧跳动,几乎忍不住就要跟人摊牌。但最终也只是压低眼睫,淡淡道,“微信,你还没回——”
“什么?”林书薇没听清,稍稍凑过去。
这下,连唐果都看见少年耳根忽然红了。
有个恋爱脑的兄弟简直要人狗命。
被遗忘的宋扬一翻白眼,立刻毫无尊严地硬挤到伞下,跳起来冲人喊道:“他说,伞还不还的无所谓,姐姐,记得请吃饭啊!”
暴雨瓢泼,一饭之约的余音很快被疾驰而来的尖锐刹车声淹没。林书薇僵直身体的刹那,唐果不动声色瞥了眼车站对面。
黑色劳斯莱斯的车窗缓缓落下。
车门大开,很快,骆铮撑伞走到她面前。那双狭长而睿智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温柔,且敏锐察觉到眼前的女人好像瘦了,神情寡郁。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脸。
林书薇脸色发白,飞快躲掉了。
“喂,”唐果直接将人挥开,挡在林书薇面前,“干什么呢你。”
骆铮近乎优雅地避开了那击相当有力度的格挡。
他调整了腕表,欣长劲瘦的身体包裹在银灰色休闲套装内,黑发一丝不苟,配上薄薄的金丝镜片,颇具风度,又带几分雅痞。
“你好,唐小姐。”他勾唇一笑,很温和,也很霸道,“一直听书薇提及你,头一次见面,有失远迎。”
即便是唐果这种不看脸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个极其英俊成熟的男人。一举一动,都散发出让人难以移目的魅力。
但笑却是背光的,隐晦阴暗,稍稍挑开外皮,就能窥见里头的锋利。
她挑起眉梢,征询地看了林书薇一眼。
林书薇瞳孔微微失焦。
今天的家庭聚会没有邀请骆铮,原本是打算趁此机会和家里人说清楚,但他不请自来,是什么意思。
两人同时盯着她,气氛忽然变得有些紧张。
“这是骆铮,我的,”她斟酌着开口,咬着牙,不知该怎么措辞,“我的——”
骆铮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双手绕开唐果,将人一把揽进怀里,在林书薇惊诧震怒的眼神中,看似亲昵实则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她的脸颊,低声宣誓主权。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她的丈夫,骆铮。”
***
不远处,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黄建国刚打方向盘,就被劈头盖脸甩了一头水珠。
“操,怎么狗似的。”他一脚踩下油门,掉头加速,“还他妈跟不跟了?”
游晟垂下眼帘,没吭声。
车窗上城市倒置的残影中蒸腾着水渍,他手指擦了擦,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将林书薇罩住了。
引擎轰响声震的人耳朵发麻。
宋扬拍了拍湿透的肩,一扭头,笑嘻嘻道:“晟哥,我就说嘛,肯定没事。那么帅居然是女的,这下放心了吧。”
屁大点事,醋的他晟哥一路追到这。操。
游晟扯了扯唇角,不大高兴。
“是,你就放心大胆泡。”黄建国纵情享受着驾驶千万豪车的快乐,扭开音乐,在动次打次的节奏中高声怂恿:“这年头姐姐多香啊,成熟美艳,睿智多金,不矫情,还懂事。真的,哥们儿我他么都想找个姐姐谈恋爱了。”
宋扬:……
“你那是被包养。”他毫不留情戳穿,“这种姐姐,挑对象十八岁起步,身高腿长,器大活好,脸帅,还得具备一夜十八次无差别交粮质量的狼狗腰。头一条就给你哔哔了,做什么春.梦呢。”
“滚。”黄建国大怒,果断转移战火:“晟哥,他骂你,说你这种,就适合被姐姐包养。”
出乎意料,这次游晟没把两人一脚踹出去。
少年手肘撑住下颚,把玩着手里银色的打火机,翻开,盖上。柔和的光线晕在略显冷峻沉默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冷静、苍白,却又有些迷茫。
过去枯萎颓靡的痕迹尚未从这张脸上完全退却,但此刻,却有种重换生机的苗头。
游晟目光落回手边的一叠加密调查文件上,刹那间,回想起更多细节。
那颗红色月牙和陈诺耳边的痣位置一样,理论上,的确可能是点痣留下的。
那颗红色月牙和陈诺耳边的痣位置一样,理论上,的确可能是点痣留下的。
陈诺花生过敏,而林书薇,就这么巧,偏偏不喝花生口味的饮品。
而在宋扬给出的情报中,同样处处都是疑点。
瑞京医疗的传统团建项目,火把节,林书薇入职多年从未参加过,当然,她推脱的个性使然也许是实情。
但有没有一个可能,她只是怕火。
对外交流的来往邮件中,林书薇曾频繁用过一个英文名。
Snor。
而这个名字,高中时也同样属于陈诺。
更久远一点,酒店那晚,他把手指搅进她口腔。
温热湿滑的腔壁处,因为酒精上脑的放肆和不体贴,那颗多出来的智齿曾狠狠开合,咬破了他紧绷脆弱的表皮。
陈诺左上方也有这么一颗智齿,每次疼起来,都会一个人委屈地哭很久。
离开应城的很多年里,游晟仍常常梦见这样的场景。
他推开门,女孩趴在桌上,俏丽明艳地眨动着长而蜷曲的睫毛,鼻翼轻轻抽动,光影投在她红扑扑的脸上,令耳边软绵绵的哼唧声如同撒娇。
随即,他听到自己尚显年幼的、有些生涩的声音说:姐姐,你别哭。
半沉半醒的时光幕布中,陈诺抬起头,那双被爱神格外眷顾的眼珠犹如被泼了一瓢水,冰葡萄一样湿漉漉的,非常漂亮。
“好吧。”她可爱地嘟着嘴,指了指脸颊,“那你让姐姐亲一口。”
童真不忌的时光,一个拥抱和亲吻算不上什么大事。放在任何时候,这都不过一个无伤大雅没有过度指向的片段。
只是伴随少年身体和情感的蓬勃生长,这种梦开始持续,并逐渐有了更多层次和颜色。
进入A大,一个完全成人化的世界,十四岁的游晟忽然抽条拔高。
他长了胡渣,喉结突出,眸色变浅,开始频繁出现告白墙,在远超他年龄的、男生普遍更开放冲动的荷尔蒙气息中,被迫早熟了。
而在此之前,没有经历过正常初高中教育的他,甚至连怎么手.冲都不知道。
某个深夜,室友借了一部爱的教育片,公放的叫声和浪击中,他躁动不堪。
闭了眼,还是这个梦,还是那个房间,面对比自己还要矮上许多的陈诺,他终于不再需要仰着头。
空气很潮湿,床却蓬松柔软。
衬衣下的肌肉线条绷到发紧,心率在加快,浑身犹如过电。女孩嘟着嘴,撒娇让他亲一口。
也许因为他不擅长安慰,那些因为疼痛留下的泪水始终未停,最终化作一股热流,淌到了更深的位置。
他很用力,也很听话。即便这么不堪的梦里,也只想让姐姐开心。
那个吻当然没有只停留在脸颊上。
少年用唇小心翼翼擦掉了她颤抖的眼泪,因为悸动,也因为羞赫,在脂雪和峰峦中来回摩挲,浑身是汗。
书房的味道变了,混合着少女柔软甜美的气息,颓靡,浓艳,令人被激流裹挟着,却心甘情愿溺毙其中。
第二天一醒,游晟脸烧的通红。
这个被陈诺指引的梦里,他从内而外起了变化,真正意义上地长大了。
男孩们的成长过程中,性的初级启蒙对象往往身份繁杂、且新且换,谈不上绝对重要与忠诚。
但游晟不,陈诺是他唯一的、最重要的那一个。
事实上,因为年幼,和陈诺的很多记忆早被时光捶打的异常模糊。
而梦里那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片段,却周而复始,历久弥新,鲜活生动地好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心脏忽然沉闷地痛了一下。
游晟回过神来。
他摸了摸衣兜,把最角落处一枚尖锐的小东西掏了出来,用食指和无名指的尖端夹住,又握在手心细细品摩。
是林书薇的耳钉。
毫无品味,并且肉眼可见的廉价,可此刻,它发出的光芒却璀璨到几乎戳穿他蠢蠢欲动的心脏。
不必再追究过多无意义的答案,截止今晚,所有的埋线几乎都被证实了。
林书薇就是陈诺。
而现在唯一的困局是,他到底要不要接受。
如果接受,他应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情人?炮.友?还是一个可耻的第三者。
如果不接受……
游晟思维一顿,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
五分钟后,正在黄建国和宋扬为了游晟该不该被包养几乎打起来时,车后座终于给了一点微乎其微的反馈。
“也不是不行。”少年音色低沉,有穿林打叶之效。
他舌尖顶了顶牙根,左上方,陈诺长智齿的位置。
某种意义上,陈诺也是他经年爱恋中一颗埋伏的智齿。
被一层薄薄的软肉所覆盖,时不时因为一点甜头,生根冒芽,因为无法预期,也因为实现不了,令他总忍不住想要隔着梦境,碰一碰,舔一舔。
车辆一个急拐,游晟猝不及防歪了歪头。
红灯亮了,前座的两人犹如被九道天雷劈在原地,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
“牛逼。”黄建国沉默半晌,竖起大拇指。
“什么意思。”宋扬小心翼翼试探,“被包养?说真的啊?”
窗外还是一样倒错冰冷的雨夜,风声呜咽,暮色如同一张黑色巨网笼罩了整个城市。
游晟想通了,姿态便显得格外放松自然。
他微微仰头,修长的双腿朝两侧打开,舒展中莫名带着一种扎实的进攻感。
“对。”似乎是为了确认,他重复了一遍,“如果对方结婚了,被包养,做情人,应该没差别。”
嚓——
伴随一阵刺耳的急刹车,黄建国和宋扬脸色煞白地转过头。
“靠,真的结婚了?”
游晟不置可否,掏出手机:“可以离婚。”
宋扬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哥们不信任你,万一人家夫妻感情和睦金刚不破呢。”他严肃道,“还有,为爱做三这事,不太道德。”
空气再次凝固。
游晟眼神短暂且微妙地有了变化,忽然想到什么,他开始埋头打字。
无论林书薇因为什么和骆铮结婚。
骆铮不碰她,而她误打误撞选择了自己,就代表并没有什么情比金坚。
他意识到,眼前摆着的是一段看似微妙实则危险的感情。
但又怎么样呢。游晟根本不在乎。
如果那两人之间真的有龃龉,而这个龃龉恰好是他,那么一切原本“不正确”的念头,就有机会得到纠正。
窗外霓虹一闪即逝,他丢开手机,唇角不自知地扬了扬。
的确,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的角度,骆铮各方面都堪称完美。但很抱歉,无论什么金屋锁着她,只要是陈诺——
他都会把人抢过来。
***
与此同时,林书薇被人慎重扶下车,僵硬地站在骆铮身侧,沪城最有名的一家私人庄园外。
唐果被场面的奢华程度震的半晌没言语。
骆铮却显然驾轻就熟,他招了招手,立刻有西装革履的侍应生前来接待,试图替人安置好她背上分量不轻的黑色背包。
“不用。”唐果看了眼林书薇,觉得她脸色不对劲,压低嗓音问,“要留下吗?”
只要林书薇说不,她就敢抡着拳头把人带出去。
“薇薇!唐果!”台阶上传来一个女人略带兴奋的声音。
三人同时将目光转过去。
陈霞扒着栏杆冲他们挥手。
年逾五旬的女人其实看起来并不年轻,但今天又格外不同。她化了妆,穿着端庄喜庆的红色套裙,米色高跟鞋,笑容满面,连那片被风霜打磨过的皱纹,都肉眼可见的熨帖了很多。
而背后,那个常年沉默的男人也罕见的一身正装出席了晚宴。
林志恒看起来比陈霞要苍老的多,但胜在体格高大,今夜的庄园之约显然非比寻常,这令他难得神色奕奕,开口时甚至带一点令人窒息的慈爱。
“薇薇。”他不甚自然地咳了声,又转向唐果,“唐果也来了。这么多年没见,都成大小伙——”
陈霞狠狠踩了一脚,他吃痛改口道,“都成大姑娘了。”
唐果人酷嘴甜:“叔叔阿姨好,就我一个人来,这么大阵仗,我都不好意思了。”
言笑晏晏觥筹交错中,林书薇又成了缩在壳子里的纸片人。
她看了眼富丽堂皇的大厅,很快意识到,不止唐果,老家唯一还有联系的大姨二舅,还有洛氏的几个长辈,居然都列席了。
一个荒唐的念头让她瞬间心率超载。
骆铮察觉到了,立刻配合地放慢步调,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忍住摸一摸她头顶的冲动,只低声道。
“今天起,你就是洛氏的女主人了。”说不上为什么,他居高临下,却无端有种低落和焦虑感,
“书薇,我只想让你高兴。”
“你又骗我。”寂静的走廊深处,林书薇把文件砸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