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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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期待吧，她会是第几个来救你的？”她轻笑了一声，然后是渐渐远离的脚步声。
伊丽莎白蜷缩在狭小的衣柜里，轻轻叹了口气：“所以，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了？”
“如果你是指人类的话？”恶魔兴高采烈地回答她。
“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屈服？”伊丽莎白轻轻地自言自语，“我本来在想，这种迎新恶作剧最多能做到哪步呢？”
“你觉得你的室友什么时候才能放你出来？”利维安森的声音离得很近，听上去就像他就靠在衣柜上，“又或者她根本就不会出现？”
“她会出现的，”伊丽莎白很有自信，“和一群人各自分享自己最丢脸的事，与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年都和我尴尬相处，傻子都知道会选哪个。”
“但你听上去不太高兴？”
“任何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高兴的，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里。”伊丽莎白用力地用手肘撞了撞衣柜，它晃了晃，两扇门之间的缝被撑大了一些，仅此而已。
她很快放弃了尝试，微弱的光线从那条变宽的缝隙里落到她的脸上，她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
在她小的时候，在安德鲁第一次发疯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蜷缩在狭窄的衣柜里，安德鲁的怒吼声隔着门板遥远而模糊，像是地狱尽头传来的不详嘶吼。伊诺克则就守在她躲藏的衣柜前，“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那个时候，他用颤抖的声音这样对她发誓。
现在，守在她衣柜外的是真正地狱爬出来的恶魔，而她也不再会害怕地无声流泪了。
“这可真是无聊。”伊丽莎白勉强伸了个懒腰，试图驱散这些糟糕的回忆，她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和我讲点什么吧？什么关于地狱与恶魔的故事？”
“地狱那种无聊的地方有什么好讲的，”利维安森对她的提议并不感兴趣，“我们讲讲人类吧？”
“也行，”伊丽莎白想了想，“你说疯了的灵魂都很难吃，那你尝过最好吃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
“确实，有些灵魂会很合我的胃口，我最喜欢的那个……那是我从一个赌局里赢过来的，”利维安森的声音听上去很愉快，“那可真是个惊喜，我本来只想抛掉我那该死的100个灵魂，但是对方也不想要，于是提出拿那个灵魂交换。”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伊丽莎白逐渐有了兴致。
“用你们的话说，一个哲学家。”利维安森的声音听上去很陶醉，像是在品味当初的美味，“说起来，他一直挂在嘴边的一个说法倒是很符合你现在的情形。”
“什么说法？”
“关于那些像你一样被关在洞穴里的囚犯，只能看见影子构成的世界。”
“那是什么理论？”
“洞穴理论。”利未安森轻轻叹了口气，“你从来没有听过哲学基础课吗？”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理论？”伊丽莎白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如果你眼前的世界一直都是别人蓄意投下的影子，直到有一天你走出囚牢看到了真实的世界，你会害怕地逃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留下来，又或者回去把你的同伴带出去？”
“这是什么糟糕的假设？”伊丽莎白忽略心里莫名的不安，“再说我从来没听过这些，我们只会教苏格拉底柏拉图……”
“柏拉图！”利维安森打断了她，夸张地重复了一遍，“柏拉图！是的，就是这个名字！”
“柏拉图死亡的时候耶稣甚至还没有诞生。”伊丽莎白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谎言。
“但是上帝一开始在，永远都在，所有不相信上帝的灵魂都进不了他的花园。”利维安森幸灾乐祸地提醒她。
“你说这话像是个疯狂的虔诚传教士，你根本是在……”伊丽莎白的话讲到一半，突兀地停了下来。
她听到了脚步声，一群人的脚步声，一点点变响。这些脚步声在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一个迟疑的步伐响起，站在衣柜前的身影在她眼前投下一道阴影。
接着是金属窸窣的碰撞声，咔嚓一声，锁住她的锁被打开了。
“娜塔丽，出来吧。”是她的室友玛丽的声音，还带着一点颤抖。
伊丽莎白轻轻推开柜门，尽量不狼狈地钻出来。长久被黑暗笼罩的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突然涌现的光亮，她微眯着眼睛，揉了揉，才终于能看清四周。
房间的灯依旧没有被打开，但里面和走廊上满满当当挤满了人，新生们手持一根白色的蜡烛，沉默地围观着这一切，就像是在举行什么神秘的祭祀。
“娜塔丽，我们该走了。”玛丽拉了拉她的衣袖。
不知道什么时候，领头的那个高年级生已经带着女孩们朝外走去，孩子们乖巧地排成一个纵列，手中摇曳的烛火组成一条蜿蜒的巨大白蛇，向看不见的黑暗尽头游去。
“这是你的蜡烛，”玛丽匆忙用自己的蜡烛把另一支点亮，递给她，“抱歉，我来得晚了一点。”
烛火照亮了她的脸庞，把她泛红的眼眶和脸颊的泪痕照得一清二楚，“你还好吗？他们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伊丽莎白关切地问她。
“没什么，我只是……”玛丽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下去。
“女孩们，如果不想跟丢的话，现在就该出发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提醒她们。
那条前行的大蛇已经只剩最后一条尾巴，尾巴尖是黑人学生玛拉，她站在门框前等着她们。
“玛拉？”伊丽莎白拉着玛丽快步跟上去，“我以为你不会……”
“就像我对史密斯夫人一样？”玛拉压低了笑声，“我会反抗一个歧视我的校工，但我不会反抗一个传统的欢迎惯例，何况它简直可以称得上公平公正了。”
“所以你是被关进柜子里的那个？”
“我那可怜的室友一听说要被关进柜子里，脸都吓得要透明了。”玛拉耸耸肩，“不过她回来得挺快。”
“听上去你们相处得不错？”
“她比看上去要好一些。”玛拉轻笑一声，“幼稚得可爱。”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伊丽莎白回头看了一眼，利维安森就跟在她一步远的位置，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了一身黑色的斗篷，简直像是插画里的死神。
“不知道，但这个游戏还挺有趣的，不是吗？”玛拉兴致勃勃。
她们推开沉重的大门，顺着灰暗的阶梯一直往下，走过长长的地道，地道的顶端只开着一个光线微弱的顶灯，隐隐照出两旁走廊的涂鸦，颜色鲜艳的图案在灰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阴森的冷色调，让人不寒而栗。
玛丽紧张地拉住了伊丽莎白的衣角，她安慰地拍了拍她冰冷的手，带着她前行。
她们再次穿过一扇沉重的大门，这次是向上的阶梯，向上，一直向上，烛火因为少女们的喘气声颤抖得更厉害了，然后又是一扇绿色的铁门，铁门后面几步路又是一扇木门，这次，门后终于是明亮温馨的房间了。
“这是克洛里斯楼的休息室。”玛拉环顾了一圈。
领头的高年级女生径直往里走，和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姑娘击掌完，才转过身来，拍了拍手掌，等到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才终于开口：“现在，离你们成为真正的乔特罗斯人，只差最后一步了。”
她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朝摆在门口的桌子点了下头，“那里有糖果，你们每人分一点，然后在这边坐下就是了。”
房间里本来分散摆开的四人桌椅被拼成了长长两条，像是特意模仿礼堂而放的。
“不要客气，随便拿。”高年级生们稀疏地散开，坐在了拼出的长桌狭窄的两端，“位子也按你们喜欢的来。”
伊丽莎白排在队伍的最后两个，轮到她的时候，桌子上只剩五六颗糖果，她犹豫了一下，谨慎地挑了一颗深蓝色糖纸的，接着往长桌走去。
长桌的座位看来是计算好的，只剩下两个空位，一个在第二排的最后，一个在第二排的开头，正对着第一排为首的娜塔丽·纳森。
伊丽莎白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挑好糖果的玛丽，径直朝最前面的位子走去。
她拉开笨重的靠椅，整理了下连衣裙的下摆，然后坐了下来，朝她对面的娜塔丽轻柔地打了个招呼：“你好，纳森小姐。”
娜塔丽皱起眉，她显然记得她，甚至被她的轻松态度激怒了。她用居高临下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她一遍，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转身对她右手边的女伴轻声闲聊起来：“也许那个算塔罗牌的女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巫，我今年确实要被烦人的东西缠住。”
伊丽莎白挑了挑眉，在她开口前，坐在她们两中间那位高年级生清了清嗓子：“现在，我们的欢迎仪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至关重要的一步。”
她环视了一圈那些不安看着她的新生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乔特罗斯是一个整体，我们将共享这个校园，甚至在校园之外也互相支撑，继承并发扬她的名声。那么，有什么能比分享秘密更能拉近我们彼此的关系，让我们相互信任支撑的？”
“又是秘密，这该死的秘密！”娜塔丽身边的女孩小声抱怨了句，“她们还不如干脆扒光了我们，让我们拉着手跑步。”
那个高年级女生打了个响指，看着她，“好主意，说实话，前几年确实有人这么干过。”她耸了耸肩，“可惜不知道被谁泄露给了报纸，啧啧，从此后我们不得不规矩起来。”
“那么你所说的秘密，这次又是什么？”娜塔丽开口解救了那个涨红着脸的可怜姑娘。
高年级生们咯咯笑了起来，她们彼此交换意味深长的目光，终于其中一个大笑着解答了她的疑问，“男孩们！当然是男孩们，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是的，男孩们。”一直领导着她们的那个高年级生也开口，“男孩们和性，美妙的话题，不是吗？”
“就是这个？”娜塔丽轻蔑地把玩着她桌子前的棒棒糖。
“哦，还有一个小小的陷阱。”高年级生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把你们拿的糖果放在自己面前，多少颗糖果就是多少个问题，我们问，你回答。”
“这是什么鬼规定！”长桌中间一个女孩仓皇地质疑，她面前摆了起码有近十颗糖果。
“一个建议，”高年级生不为所动，“不要试图去拿你无法承担的’糖果’，每个选择都有价格。”
“给我一颗，”娜塔丽伸出了手，“我拿得太少了。”
“很有勇气，”高年级生拍了两下手掌，“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地承担自己首席的责任了？”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问吧。 ”娜塔丽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鼎鼎大名的娜塔丽·纳森，”另一个高年级生站起来，她长着一双大而深邃的棕眼睛，现在这双眼睛探究地看着娜塔莉，“来，和我们谈谈你的男朋友吧？你们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弗朗西斯科吗？”这个尖锐的问题并没有刺伤娜塔丽，她漫不经心地拿起她面前的棒棒糖，“他告诉过我，我可能会从他的仰慕者们那里收到的’欢迎’，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喜欢他什么？”她抬起眼睛，“他那张有欺骗性的脸，还是那个圣徒一样的性格？”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