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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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关上门，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利维安森身上新换上的白衬衫黑领带，“你这套比上一套稍微好一些。”她这样评价道。
“我逛了一圈你新学校的男生宿舍，起码有一半的孩子穿成这样。”利维安森摇摇头，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穿上去可真不舒服。我应该看女生的，女生衣服的选择明显多多了。”
“你想要穿连衣裙吗？”伊丽莎白上前两步，帮他解开系得歪歪扭扭的领结，重新打了一遍，“再说，恶魔也会不舒服吗？”
“我又不是人类，当然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利维安森理直气壮地享受她的服务，“而且要不是因为你的契约，我怎么会连衣服都只能复制！在地狱，我穿的可都是精心裁制…… ”
“我的契约？”伊丽莎白一用力，手里的领带一下子勒到了底，“我的契约对你有很多限制吗？”
“咳咳！”利维安森用力拉开她的手，干脆把领带扯下来，“这该死的领带！”他避而不答。
“那你为什么不从地狱拿几套舒服的衣服来？”伊丽莎白看了一眼手心，恶魔的体温还和她第一次召唤他来时一样，是温热的。
真奇怪，恶魔怎么会有人类的体温呢？
“当然是因为我不能离你太远，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在这个无聊的校园逛一下午吗？”利未安森翻了个白眼。
“你不能离我太远？”伊丽莎白怀疑地看着他。
“我没有说吗？”利维安森顿了一下，反问道，“克里夫小姐，这可是个契约，你付出代价召唤我而来，我也要有点契约精神的。”
“所以我现在在和一个恶魔谈契约精神？”伊丽莎白挑起眉。
“那些都是天使们的污蔑！”利维安森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你自己想想，人类历史上关于恶魔的故事，哪一个不是遵照契约行动的，就算我们钻空子绕过了契约，那也不算违反！”
“那倒也没错。”伊丽莎白敷衍地点点头，“所以，你既然不能离开我太远，为什么前几天老是消失不见？”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人类不都是这样吗？”利维安森有点困惑，“我以前要是老是出现在谁旁边，一般没完成我的代价前他们就都疯了。疯了的灵魂最难吃了，而我还有……”他掰手指算了算，“五千零九十三个灵魂没吃。”
伊丽莎白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关系，你一直在我身边就行，我想要这样。”她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吧，我们去礼堂，你带路。”
“你只是想要我带路吧？”利维安森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带着她往宿舍外走去。
他们在电梯口撞见了拖着行李箱等电梯的黑人学生玛拉，她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伊丽莎白先开了口：“新宿舍怎么样？”
“和这里差不多，”玛拉耸了耸肩，“只是要’白’一点。”
电梯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看样子学生们早早就赶去了礼堂，两个人先后走了进去。
等到电梯门重新合上，缓慢下降，伊丽莎白望着电梯门顶端闪烁着的数字2，再次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我们都觉得你刚刚很酷。”
她用了玛丽之前形容的词，并没有解释我们具体指代的是谁。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玛拉并没有被她的称赞打动，她侧头看了她一眼，“说真的，我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把你分进这幢楼？”
“因为贫穷？”伊丽莎白耸了耸肩，一楼到了，她率先走了出去。
“你？”玛拉拖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出来，她从头到脚又打量了她一遍，“自从我踏入乔特罗斯的那刻起，和里面的每个人聊天都在挑战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她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明年你一定会被簇拥着进克洛里斯。”
“我明年当然会住进克洛里斯楼，但簇拥着……”伊丽莎白回头看了她一眼，“估计要到后年了。”
“我以为你会更自信一些？”玛拉快步和她并肩，“你看看你，完全是典型的拉拉队队长那类，除了还缺一点刻薄。”
“看起来你对乔特罗斯一点了解都没有，”伊丽莎白脚步不停，“我估计这半年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会被挑战，希望你能坚持到明年我进克洛里斯的时候。”
玛拉打了个响指，“很好，刻薄这点也有了，我明年会在克洛里斯等你的。”
“拭目以待。”伊丽莎白站在路口，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我要去礼堂了，还有十分钟开学典礼就要开始了，你可以先把行李给校工。”
“十分钟，来得及。惹麻烦的人物总是在最后一秒才登场的。”玛拉向右手边的岔路走去，挥了挥手，“待会儿见。”
伊丽莎白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转身向主路尽头那幢罗马式的大楼走去。
“我喜欢她，”恶魔在她的身边喋喋不休，“如果你能把她变成我的信徒，我可以给你在代价上优惠一点。”他说着学着玛拉也打了个响指。
伊丽莎白充耳不闻，在礼堂门口雕着金色浮雕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用力，推开了大门。
随着她的动作，礼堂里交织在一起的嗡嗡声扑面而来。乔特罗斯的礼堂配得上他顶尖私立学校的名气，礼堂有着高到几乎看不清天花板的顶，内壁的窗户是哥特式的，落日透过窗户在中央窄窄的走道里投下一片橘红。
走道两旁依次是一排排的长桌椅，一排一个阶梯，越远离中央越高。第四排高高地靠着墙壁，几乎完全沉浸在黑暗里，只有桌子上摇曳的蜡烛勉强能照出一张张模糊的人脸。
她能很容易地辨认出不安站在礼堂中央的是她的新生同学们，因为两边的长桌前坐着的学生或是老师们虽然穿得并不相同，但他们的穿着有一种微妙的统一，服装的设计感被小心地掩饰在传统的版型里，她找不到一个高饱和的色调，最显眼的也不过是淡金色的头发。
伊丽莎白往前走了几步，混入她那些聚集在礼堂中央站着的新生们之中，她注意到第四排还空着，只在最前面坐着几个明显是老师的人，大约那就是他们待会儿的座位。
“你去哪里了？”她的室友玛丽很快找到了她，“我以为你迷路在森林里了。”
“但看起来我还没有迟到。”伊丽莎白看了一眼手表，还差五分钟到六点，“你这早到的二十五分钟有什么收获吗？”
玛丽顿了一下，语气微妙：“我能肯定的是，我们这一级的’国王’与’皇后’已经出来了。”
伊丽莎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新生中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他们站得笔挺，身上穿着和老生们类似的衣服，彼此交谈着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男孩昂着头，一脸倨傲。他侧过身听身边的人说话时，伊丽莎白注意到他领结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镶嵌了钻石。
“丹尼尔·赫斯特，赫斯特最小的孙子。”玛丽也盯着他，“我妈妈就在赫斯特集团下的杂志上班。”
但伊丽莎白的目光很快越过了他，落在站在他身后的少女身上。
少女有一头暗红色的头发，和她周围那些明显精心挑选过服装的孩子们不同，她穿了一条棉麻材质的宽松白色连衣裙，就是伊丽莎白小时候会穿的那种睡裙，露出的脖颈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戴。
但就算打扮得如此朴素而出格，她的美貌依旧让她在夕阳的余晖里闪闪发光。
此刻，伊丽莎白终于明白校长布莱恩特缘何在听到她的名字后迟疑，问题并不出在她身上，问题出在这个名字上。
娜塔丽·纳森也在这里。
礼堂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伴随着光线而至的是最后抵达的两位客人，学生玛拉和校长布莱恩特。
“各位绅士们，小姐们，”校长布莱恩特像是摩西分海一般穿过新生们为他让出来的窄窄通道，走到最前面的主讲台。主讲台左右竖起的两座烛台把他照耀得明亮而宏伟，“很高兴我们又重聚在这里。”
“当然，”他顿了顿，朝还茫然杵在中间的新生们点头示意，“还有我们的新生，关于乔特罗斯也许你们听说了很多，也许还什么都没有。”
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但现在，请抛弃你们关于这所学校知道的所有知识。如果我们的老生们没有违背他们曾经的誓言，破坏了这美妙的一刻，那么这一刻，将是你们真正成为乔特罗斯的一员，至关重要的一刻。”
玛丽紧张地抓住了伊丽莎白的手。
“我不想否认，过去，就和美国历史一样，财富与头衔决定着学生在乔特罗斯的地位。”布莱恩特双手撑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圈沉默看着他的那一张张脸。
“但董事会想要改变这种局面，所以他们聘请了我。而我，想要变革。我要改变这一腐朽陈旧的规则，制定出一套崭新的、真正属于美国的规则。”
“这套规则非常简单、非常公平。”布莱恩特推了推眼镜，“我们希望提供一种英才教育，我们想要真正’优秀’的学生，这种’优秀’并不能简单地通过血脉来继承。”
他张开双手，“所以，我们挑选了你们。你们，你们这些被选中的孩子们，”
他语气中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伊丽莎白能听到因为他的话，玛丽那压抑着激动的呼吸声。
“我希望通过我们提供的帮助，你们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你们拥有的知识，成为真正能够决定美国未来的’精英’。”
“成为这种’精英’，并不会因为你们的姓而与生俱来。成为这种’精英’，意味着你们的努力与天赋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意味着你们在乔特罗斯渡过的每一分一秒没有被荒度，意味着你们的肩膀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锻炼下、能够肩负起引领美国未来的艰巨使命。”
“现在的社会中，人们越来越广泛地谈论起美国梦。在我看来，”他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将是未来美国梦的真正表现形式。”
伴随着他的话的是响亮的鼓掌声，玛丽和玛拉用力地拍着双手，要不是最后的理智还控制着她们，她们都要吹口哨了。
而站在最前面的丹尼尔·赫斯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高高地昂着下巴，用全身表达着他的不屑。他后面的孩子们有的和他一样，有的却在激烈地鼓掌。
娜塔丽·纳森不属于任何一种，她漫不经心地拍了几下手，像是认同，像是礼貌，又像是讽刺。
伊丽莎白的视线转向两边的长桌上，大部分人都在点头鼓掌，看上去十分认同，但也有些冷漠抱胸坐在那里的学生们。她的视线停留在了第三排最前面的位子，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少年。
他应该是中途从偏门进来的，因为如果他一开始就在，伊丽莎白绝不会现在才看见他，他简直耀眼得惊人。
他金色的头发在蜡烛的光辉下闪闪发光，就算把克拉拉全身的钻石都聚集在一起也难以产生这种璀璨而神圣的光芒，即使他只露出了一张若隐若现的侧脸，也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我说了，你们注定要相遇。”恶魔利维安森不高兴地抱胸冷笑了一声。
伊丽莎白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向前走了一步，这时那个少年仿佛也察觉到她的存在，回过头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