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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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乔特罗斯的新生都必须干的事情——宣誓。”布莱恩特拿起手里的羊皮纸，清了清嗓子，“来，跟我念。”
伊丽莎白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也拿起了手里的羊皮纸。
“我，亨利·布莱恩特，在此宣誓。”
“我，娜塔丽·克里夫，在此宣誓。”
“从此时此刻起，我将摒弃过往被灌输教导的预设与理所应当，”
“从此时此刻起……”伊丽莎白念得有些迟疑，这誓言和她想象的不同。
“我将以全新、独立的目光对待我即将接触的一切，无论是知识、事件、还是人。”
“我将以全新、独立的目光对待我即将接触的一切，无论是知识、事件、还是人。”
伊丽莎白渐渐认真了起来，很奇怪，明明这是件充满了形.式.主.义的可笑举动，但通过念出这一句句话，她好像真的能够抛弃过往的自己，从头开始。
“在乔特罗斯，我代表的就是我自己，与我的财富、种族、性别无关。”
“在乔特罗斯……”伊丽莎白感到一股热血从她的心头升起。
“我会为我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坚持与放弃负责，我也将接受这带来的成功与失败。”
“我会为我的每一个选择……”伊丽莎白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
“Sapientia et Doctrina Stabilitas*.”
“Sapientia et Doctrina Stabilitas*.”伊丽莎白依样画葫芦地重复了一遍，她只能勉强听出拉丁语的知识这个单词。
布莱恩特等她念完，笑着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的校训。”
“校训？”
“没有听说过吧？我们的学生都不太喜欢这个校训，很少提起它。”布莱恩特递过来一支钢笔，“但这是我对每个学生的祝福，愿知识与智慧使你处乱不惊。请在这里签字吧。”
伊丽莎白接过笔，在这句校训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欢迎你来到乔特罗斯。”
***
伊丽莎白的宿舍也在靠南边的位置，它是一幢三层楼高的漂亮红砖房，有一个优美的名字——帕西提亚*楼，她怀疑这所学校的每一幢楼都有一个希腊名字。
她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伊丽莎白摸了摸刻在金属牌上的“娜塔丽·克里夫”，一个轻快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那是你的专属铭牌，明年搬宿舍的时候，要记得把它带走。”
“你是？”伊丽莎白转身。
“汉娜·史密斯，你可以叫我史密斯夫人。”史密斯夫人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眼角因为笑容显露出深深的皱纹，看上去她一定经常微笑，“如果你的宿舍生活，准确地说，你学业以外的生活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史密斯夫人，你好，你刚刚说……”伊丽莎白询问道，“明年我们就不住在这里了吗？”
“是的，从第二年起你们就可以自由选择室友了，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一道气势汹汹的声音打断了。
“史密斯夫人，我有一个问题。”打断她的女学生有黝黑的皮肤，语速很快，“我碰巧发现，我的室友是一位黑人与白人的混血，而在我敲了敲隔壁的房门时，‘惊喜’地发现她们两个一个是西班牙裔的移民，另一个则是中国人。最巧的是，她们都是今年的新生。”
那个黑人女学生在史密斯夫人的面前站定，声音响亮到足以吸引周围一扇扇门被打开，“请告诉我，在乔特罗斯这样的学校，一年会招多少我们这样的学生？而这些学生碰巧都住在同一幢楼的同一层又是什么概率？”
“玛拉，”在这样危险的质问下史密斯夫人面色不变，她安抚地笑了笑，“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学校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确实考虑过，学生会产生你这样的想法。”
“那么为什么……”
“玛拉，”史密斯夫人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打断她的话，”就像我刚刚安静听完你的指责一样，也请你先听完我的解释。“她说完甚至顿了顿，等待玛拉冷静下来。
“好啊，洗耳恭听。”玛拉讽刺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自从五年前，乔特罗斯第一次重新审视它的招生标准，把多样化与可能性排在以往我们会审核的条件之前，我们的校园第一次出现非白人学生时，我们就对这个问题非常谨慎。我们特意把这些学生平均地分布在各个宿舍里，确保绝不会发生任何可能产生歧视与误解的情况。”
玛拉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发出模糊的嘟囔声，显然是在模仿史密斯夫人，她的模仿完全抓到了精髓，因为伊丽莎白听到了好几声没能抑制住的轻笑声。
“玛拉，”史密斯夫人收起了笑容，“如果你对我的话有什么意见，可以大声说出来，我没有禁止你发言。”
“哦，只是我想让自己精神点的小活动而已。”玛拉耸耸肩，“我一听到什么‘多样性’、‘可能性’、‘误解’这样的词就犯困。请继续。”
史密斯夫人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挂起笑容，她嘴角翘起的角度是如此的标准，以至于伊丽莎白甚至怀疑她每天都对着镜子拿尺子量过，“当我们第一届多元化的学生毕业后，我们回顾这整个流程，发现当第二年他们可以重新选择室友和宿舍时，他们依旧选择了和他们类似的人。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总是会和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相似的人成为朋友。”
玛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我们和这些孩子们，毕业的在读的都谈过，询问他们在乔特罗斯时期的感受。”史密斯夫人对玛拉的举动视而不见，她的笑容如旧，“谈话的结论令我们惊讶。他们觉得，一开始就把他们放在同一个宿舍会比强行要求他们与习惯完全不同的种族生活要好得多，也能帮助他们更快地适应乔特罗斯的生活。”
“所以？”玛拉扬起眉。
“所以你们这一届我们按照他们的建议做了新的尝试，尝试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你们能更好地融入乔特罗斯。”
“你是说这些明摆着是歧视的规则是前几届黑人学生提出来的？”玛拉直截了当地问道。
“部分少数族裔，如果你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这幢楼里并不只有少数族裔。”史密斯夫人纠正她，“我倾向于这么说，这幢楼集合着气质类似的一群人。”
“气质？”玛拉又冷笑了一声，“你就凭气质这个词和你所谓的谈话结论就做出这样的安排？甚至没有问过我们真正要住的任何一个人的意见？却指望我能毫无怨言地接受？”
“我们有谈话记录和签名，当然，这些都是严格保密的，但必要时我们可以作为证据提交。至于气质，我说了，那是我个人的看法。”史密斯夫人冷静地一条条反驳，“还有，我并没有在强求你接受，这是一个选项。如果它让你很不适，我们有单独居住的学生，我可以把你调去你口中的‘白人住的楼’。”她在说到最后那个词语时双手画了个引号。
“好啊！”几乎就在她说完的下一秒，玛拉毫不犹豫地开口。
史密斯夫人显然没有料想到这个答案，她愣了一下，才确认道：“你是说……”
“你说要帮我调宿舍，我说，好啊！”玛拉昂起头，“我倒想见识看看，生活在一个都是白人的宿舍到底有多么地令人不安，我可是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样的社会。”
她夸张地笑了一声：“什么时候美国的主要人种是黑人了？”
“噢……”这意想不到的展开让史密斯夫人的气势弱了下来，虽然她很快掩盖住了这样的慌乱，状似自然地继续：“好的，那么请跟我来，我带你去克洛里斯*楼。”
但旁观的学生们显然都知道是谁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如果眼神能够发声，玛拉大约是在满堂的喝彩欢呼声中离开的。
“呼……”等到走廊重新安静下来，孩子们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伊丽莎白身边的少女才呼了口气，“我得承认黑人是有天赋的，她说刚开始那段的时候我都想给她伴奏了。”
伊丽莎白转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个瘦小的女孩，有着一头鼠灰褐色的短发，脸上是没能遮干净的雀斑。
“玛丽，玛丽·史密斯。”她指了指挂在伊丽莎白名字旁的名牌，“当然，和史密斯夫人不是一个史密斯。这个该死的大众姓，据说美国足足有240万人姓史密斯。”她不高兴地补充了一句。
“你好，玛丽。”伊丽莎白推开门，“看来我们会是接下来一年的室友了？”
“你准备换宿舍吗？”玛丽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像那个玛拉一样？”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她相信自己在第二年自然能进入史密斯夫人口中的“克洛里斯楼”。
“那就好。”玛丽松了口气，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我可不想再换个穆.斯.林室友。当然，我对她们绝对没有意见，只是我们全家都是清教徒，我可受不了我的室友一天五拜。”
伊丽莎白没有对她的话发表任何意见，她笑了笑，打开自己被放在角落的箱子，把衣服一件件挂起来。
“你怎么看？”玛丽明显已经整理好了，她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口。
“什么怎么看？”伊丽莎白抬头望她。
玛丽愣了一下，“你真的可以考虑进军娱乐圈，听说这届有学生的父亲是WMA*的董事。”她这样感叹了一句，才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说玛拉，刚刚那个学生。”
“她……”伊丽莎白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继续开口：“乔特罗斯会录取这样的学生，是件好事。”
“你也喜欢她是不是！”玛丽激动地拍了拍床单，“她刚刚和史密斯夫人对峙的样子！超酷！”
突然，一阵刺耳的闹铃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玛丽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蹦起来，按掉了响个不停的闹钟，“五点半了，我们该去礼堂了，你还没来的时候史密斯夫人说的。”
“这个闹铃是你设的吗？”伊丽莎白有些迟疑地看向她手里的闹钟，“为了这个专门设了个闹铃？”
“有什么问题吗？”玛丽不安地把闹钟放到了身后。
“不不，就是有点惊讶，我想时间差不多了史密斯夫人也会来叫我们的。”伊丽莎白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我知道，但我喜欢自己提前知道。再说，既然到时间去就行，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等在……”
“那我们走吧？”伊丽莎白打断她的小声嘟囔，朝门口走去。
“现在吗？你不需要换身衣服吗？”玛丽连忙扔下闹钟跟上她。
“我的服装有什么不得体的吗？”伊丽莎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套在衬衫外的蓝黑色毛衣和同色的半身裙，这是资助她上学的古德曼女士为她提供一系列校园服饰，摸上去厚实舒适。
“没有，没什么，你这张脸穿什么都很得体。”玛丽说着推开门往外走，她走了几步，发现伊丽莎白没有跟上来，回过头，“怎么了？你又改主意了？”
伊丽莎白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利未安森，“抱歉，我临时想起来有件事，玛丽，你先走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