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那么你的代价是什么？”伊丽莎白仰头看着他，“是要我达成愿望那天被剥皮骨头做成……长笛吗？”她猜测道。
“不不，当然不是！”恶魔夸张地挥了挥手，“我可不像阿斯蒙蒂斯那个家伙一样野蛮，再说人骨做成的长笛吹起来难听极了！对我的耳朵简直是场折磨！就算是……”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伊丽莎白听不懂的话，然后像是才意识到她的存在一般突兀地停住，“我真的受不了人间这奇怪的空气，它让我的头昏昏沉沉的。”他揉了揉太阳穴，“我们说到哪里了？代价？对，代价……”
“你想要我的灵魂吗？”伊丽莎白这样问他。
“灵魂？”恶魔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这东西已经彻底泛滥了，如果我们拿手头的灵魂来做赌注，输家是被要求接手赢家的灵魂的，就为了这点我们也会拼尽全力。”
“可是……”伊丽莎白有点困惑，“恶魔们不都是喜欢灵魂的？书里一直这么说……”
“打个比方吧？”恶魔打了个响亮的响指，“你最讨厌吃什么？”
伊丽莎白想了想，“麦片？”麦片这种便宜而简单的食物已经霸占他们家的早餐清单多年，吃遍所有口味的她做梦都想摆脱它。
“这么说吧，食物对人类来说是必需品，就像灵魂对我们一样，但是人类的灵魂……”恶魔做了个鬼脸，“大部分对我们来说就像麦片一样难吃，偏偏人类又十分热衷于把他们的灵魂抵押过来，比如你那几个哥哥，啧啧，为什么不小心一点……”
“我的哥哥们？”伊丽莎白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他们会疯，是因为向你抵押了灵魂？”
恶魔伸出两只食指，灵活地在空中交叉着画了个圈，“你说反了，人类一旦失去了对灵魂的控制，就像颠倒的五芒星一样……”他点了点地板还未干透的魔法阵，“自动把它们送给了地狱。”
“那么……”伊丽莎白明白他的意思了，“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恶魔想了想，像是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一般皱起眉：“我和沙利叶打了个赌，他说他有一个完美的信徒，是他在人间的代理人，相信他那狗屁不通的一切真善美，他说他会重振他们昔日的光辉。”
“所以？”
“我要你做的，是把他变成我的信徒。”恶魔兴奋地大笑，那双红色的眼睛像是名贵的红宝石一般闪烁着，“我要他在我面前虔诚地跪拜，称我为主！”
听到这样的要求，伊丽莎白面色不变，“那个沙利叶的信徒，他是人类吗？”她确认道。
“当然是人类，只有我们谁也猜不透的人类，才最有趣嘛！”恶魔还在洋洋得意，仿佛已经看到沙利叶气急败坏的脸。
“那么你会告诉我他是谁，在哪里是吗？”伊丽莎白看合同般一项项确认，“有时间限制吗？”
“你当然会遇到他。”恶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沙利叶选择了他，而我选择了你，所以你们注定要遇到，这是我与他的战争。”
“你说你选择了我，”伊丽莎白扶着地板勉强站起来，“是答应了和我签订契约的意思吗？”
“你能做到吗？他可是个虔诚的信徒。”恶魔怀疑地看着她，“我可以给你一直到生命结束之前的所有时间，可是你能办到吗？”
“当然，那最简单不过。”伊丽莎白笑起来，“我不仅能让他彻底背弃神，怀疑过去的所有信仰，我还能让他彻底抛弃宗教，变成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她蹒跚着走了几步，弯腰用浸泡过她哥哥哈里骨肉的雪水清洗手上的血迹，“没有神为他指明前路，也没有恶魔引诱他堕落，除了自己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没有任何人可以责怪……我要让他承认，上帝已经死了。”
她抬起头，朝恶魔露出一个微笑。
恶魔愣了一下，然后满意地大笑起来：“不愧是我选中的信徒！哈哈哈我喜欢这句话，上帝已经死了！”
他高兴地转了个圈，像是拿到糖果的小孩子，然后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我很满意你，现在，我们来进行契约的最后一步吧。”
“契约还没有完成吗？”伊丽莎白看上去有点紧张。
“只剩最后一步。”恶魔说着拿起她的右手，伸出手指，轻轻在她的手心划了一道。
恶魔的手没有重量，也没有温度，他手指划过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裂开一道伤口，鲜血从中涌出。
恶魔低下头，嘴唇印在了她的伤口上，像是在吸吮她的血，然后他抬起头，“现在，叫我的名字。”
伊丽莎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颤抖，“你叫什么？”
“呼唤我的名字，”恶魔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现在，说出来。”
那个名字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伊丽莎白控制不住地开口：“利未安森，我召唤你，达成我的愿望。”
狂风再次吹响，围绕在他们四周，他们脚底的逆五芒星阵发出刺眼的白光，裹挟着地上的祭品一起随狂风而去。
伊丽莎白突然感觉到了温度、人手的温度，恶魔利未安森的手抓住她的手，他摊开另一只手的手心，伊丽莎白颤抖着伸出手，在他的手心也划了一道，鲜血以同样的形式涌现。
伊丽莎白低下头，喝下了他的鲜血，她能感到他的手在触碰到她冰冷的嘴唇时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真奇怪，恶魔的血是滚烫的，一种让她觉得温暖的温度。
***
“所以，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在了解完现在的情况后，恶魔利未安森放松地往后一仰，倒在她的单人床上，“帮你把你的孪生哥哥干掉？或者让你们家发笔小财？”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我现在需要找到一所合适的高中。”
利未安森了然地点点头，“你看中了哪所？我去把他的校长……”
“这个我自己就可以办到。”伊丽莎白打断了他的话，“暂时还用不到你。”
“那你如此迫切地找到我是为了什么？”利未安森费解地皱起眉，他做出这个表情天真得像个再纯洁不过的孩子。
伊丽莎白对着他安抚地笑了笑，“我确实有一个愿望，一个迫切到足以召唤恶魔的愿望，等待我付出我的代价后，我就会告诉你，那是只有你才能实现的愿望。”
“我拭目以待？”利未安森耸了耸肩，又像只小狐狸一般突然一下子坐起来，“那么，你准备怎么去你想要的高中？看上去你现在已经彻底陷入绝境了？”他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伊丽莎白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抽出夹在里面的名片，朝盘腿坐在床上的利未安森挥了挥，“一个电话。”
一个可以帮助她脱离这绝境的电话。
她在第二天的下午拨打了这通电话，“你好，我是伊丽莎白·克里夫，早上我和你的助理通过电话……”
“伊丽莎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但那种热情有种人工的不自然感，“是的，贝蒂给我看了你的简历，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简历，我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一面！”
“太感谢你了，古德曼女士……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伊丽莎白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样，我明天要从温哥华飞纽约，中间会在布法罗停一次，下午三点，你去克莱德大楼的顶楼等我。”古德曼的语速快了起来，“时间有点紧，你来得及吗？”
“当然，布法罗离我们不远。”伊丽莎白急忙保证道。
“太好了，带上你的画，我们到时候聊。”
在伊丽莎白挂断电话的同一秒，利未安森嘲讽的声音响起：”你听起来像个愚蠢又走投无路的祭品。“
“我已经是你的祭品了。”伊丽莎白并不像她声音那样的慌张或是紧张，“她想要扮演上帝，那我就必须是卑微乞求的人类。”
“你明天准备和她说什么？”利未安森饶有兴趣地问道。
伊丽莎白走下阶梯的脚步停了一下，“一切。”她看着地下室里黑暗的一片，“我要向她哭诉我过去不幸的一切，求她给我一个崭新的开始。”她回过头去，看向利未安森。
“你可以向我哭诉，”橙色的灯光把少年黑色的头发染成温暖的棕色，他耸耸肩，露出一个微笑，“说不定我一心软，就会免费帮你一次？”
“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伊丽莎白无动于衷地回过头，继续往下走。
“我这样笑没有人能拒绝我！没有！”少年一脸不高兴地跟在她身后，“那个古德曼的要价又是什么？”
“我的才华。”伊丽莎白扭开自己房间的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有我整个人。”
“而你依旧觉得和她交易会比和我更好？”利未安森还在后面絮絮叨叨，“我！利未安森！地狱的守门人，未知与恐惧的代表，水上之王……”
“我说了，我是你的祭品。”伊丽莎白叹了口气，把靠在墙上的画架和颜料画笔一起拿到中间，“在达成你要求的代价前，我不会轻率地把自己贱卖的。”
“那你现在要干什么？”利未安森还没有放弃，“我只要一挥手，你的愿望就可以达成，你还不如向我……”
“嘘……”伊丽莎白伸出食指，抵在恶魔那张不停张合的嘴上，恶魔的嘴唇也和人类一样温热，伊丽莎白停顿了一两秒，才放开，垂下眼睛，“我现在要画画了。”
利未安森立刻就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你要画什么？”他兴致勃勃地在一旁坐下。
“画明天带给古德曼的画，”伊丽莎白低头挤开白色的颜料，“向她展示我能支付的代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