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追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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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湿意贴在脸颊，海灵瑶猛地抽了一口气，从混沌的黑暗中挣扎出来。
眩晕感如同海啸退潮后的余波，仍在颅内嗡鸣，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作痛。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晃动的人影和辩驳的葱茏绿色。
“诶？好像醒了？”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点惊喜。
紧接着，又是一股清凉的湿意覆上额头，带着淡淡的草药香，稍微驱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蛛丝焦糊味和血腥气。
“醒醒，小圣女，再不起来肚子就该咕咕叫了。”声音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近在咫尺。
海灵瑶艰难地聚焦，对上一双明亮含笑的眸子。眼前的女子头发高高束起，银白发冠上青翡的莲花在阳光下闪烁着麟麟波光，一身莹白劲装沾着尘土和几处深褐色的污渍，衣领处隐约可见绷带的边缘，俯身时那股熟悉的药箱更加浓郁——是霍家那位使狼牙棒的女弟子。
“你醒了。”对方肯定地说道，笑容爽朗。
海灵瑶怔怔点头，想回对方一个笑，但是一张口发现喉咙干涩到凉风入口些微反胃涌上来。
霍明澄见她还有些懵懂，抬手竖起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动作牵动了肩背的伤，脸上笑容几不可查地滞了滞。
海灵瑶的眼珠下意识地跟着手指转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脸颊瞬间飞起亮抹薄红“没……没傻。”声音细若蚊呐。
霍明澄顺着点点头，笑着挑了下眉，也不深究，伸手将她小心地搀扶起来，让她靠在一段倾倒的粗壮树干上。“没傻就好，省得我再去找师弟要苦得要死的定神汤。”
海灵瑶这才看清周围景象。
一堆篝火点燃在林间空地上，熬药的同时驱散着林间的阴冷湿气。头顶的枝叶间，巨大的蛛网残骸如同破百的旌旗垂挂，焦黑的边缘在残阳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四周或坐或躺的，几乎全都是蓬莱弟子，个个脸色苍白，嘴唇青紫，气息萎靡，身上或多或少都缠着绷带。
霍家的弟子们则穿梭其间，低声交谈，或蹲在药罐前小心看顾，或在四周持剑警戒，神情疲惫却依旧保持着警惕。
海灵瑶目光扫过正蹲在火堆旁、一边打呵欠一边用树枝搅动药罐的娃娃脸青年，以及蹲在他身边。低声絮叨着什么的老者。老者一身迥异与场上各家弟子的短衣，浑浊的目光偶尔扫过昏迷的蓬莱弟子，带着一种海灵瑶难以理解的、近乎茫然的平静。最后，她的视线落回身旁闭目调息、脸色同样不算太好的霍明澄身上。
身体里空荡荡的，灵力枯竭，四肢百骸都透着酸痛无力。海灵瑶深吸一口气，闷咳了两声，轻轻扯了扯霍明澄的衣袖。
“霍女侠？”她轻声唤道。
霍明澄睁眼转过头来，笑容依旧明亮：“小圣女唤我明澄就行，明亮的明，澄澈的澄。”
那笑容像穿透密林的阳光，驱散了海灵瑶心头的阴霾。她顿时心神一定，姿态松懈了不少，压低了声音，略带急切地问：“明澄，那个……大蜘蛛呢？我好像有看见霍大、大公子？”声音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海灵瑶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雷霆轰鸣中霍大公子挺立的背影和蜘蛛凄厉的尖声嚎叫。
霍明澄脸上笑容淡了些，“你说罗蛛夫人？”
海灵瑶点头，“对对对，就是她，你们打败她了吗？”
霍明澄抬手，有些懊恼地按了按后脖颈，“啊……那个……”她顿了顿，迎上海灵瑶困惑的眼神，坦率地承认，语气带着挫败和羞愧，说：“没有，被她逃了，大师兄带着部分师弟们追过去了。我们这些人……”她指了指自己和周围的蓬莱弟子，又指了指四处穿行的霍家弟子们，“有伤在身的去了也是拖后腿，就留在这里看护伤员，以免那鬼东西杀个回马枪，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趁虚而入。”
海灵瑶这才注意到，在场大部分人都有伤在身，主要是蓬莱弟子，目前还没有一个是站起来的。霍家好像就一个霍明澄才是坐着的？
海灵瑶：“……抱歉，是我们拖累大家了。”一场竞技，霍家本没有救他们的义务，更别提还留人下来给他们熬药治伤了。
“小圣女这话就见外了。”霍明澄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妖祸当前，哪还分什么你家我家？五境弟子守望相助本就是本分！何况那罗蛛夫人本就是我们的目标之一，撞上了岂有不除之理？你们也是受害者，何来拖累一说？”她语气真诚，带着霍家弟子特有的直爽与担当。
说着，霍明澄有些疑惑，“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被抓住的？你们蓬莱弟子，按理说就算不擅长近身搏杀，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吧？那罗蛛夫人虽然厉害，但也不该……这么轻易就把你们一锅端了？”她问得直接，但并无轻视之意，纯粹是战斗后的复盘与不解。
刚入山不到一天就险些折戟于此，虽然不能说看热闹吧，但是见过罗蛛夫人的实力之后，对于蓬莱弟子简直像是毫无防备之力就被对方拖回窝里的结果，霍明澄不得不说是真的——好奇。
蓬莱弟子就算不擅长打斗，但是不至于弱成这样吧？这个小圣女给她的感觉，可不像是弱者。
提起这件事，海灵瑶脸更红了，这次是羞愧与后怕“一时大意……也不算吧？”她深吸一口气，回忆起那场噩梦般的遭遇，“我们抽到的是北面入口，进山不久就遇到一处山泉，泉水清冽，周围开满了蓝色的小花，花香甜腻……当时并未觉得不妥，只觉心神舒畅，有师妹说那花像极了《异植录》里可以制作清心丹的‘祈愿花’……”
霍明澄：……
差点没憋住笑。
霍明澄：“祈愿花是制作清心丹的材料之一不佳，这东西也不怎么值钱，但是祈愿花在中洲主要的作用还是乞巧节上用来传达心意的定情花。你们是不是没看过当地人出版的《中洲花木全录》？”
“……还有这书啊？”海灵瑶一脸茫然。
霍明澄笑了下，随即又收起来，“有的，城里书坊都有卖，我们刚到那天，大师兄就安排人买了不少当地独有的书籍记录来，不说背下来，但是直到进山，所有人都得眼熟上面的东西，就是避免进了山抓瞎认错。”
海灵瑶：“……”她哥也是大师兄，但是和人家霍家大师兄比起来，大概就是缺了一个脑子的差别？
“咳！”霍明澄清了清嗓子，“抱歉，你继续。”
“……”海灵瑶点点头，恍若无事发生，稍微理了下思绪，“我们放松了警惕，甚至有人掬水洗手……就在我们渡河的时候，地底突然震动，一条条半透明的蛛丝从地下窜出来！速度快得惊人……我们猝不及防，灵力运转却都出现了问题，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置身于喧嚣的灯会，耳边满是欢声笑语，眼前是……是心中最渴望见到的人影……”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等我们惊醒，已经被拖入林子里，浑身酸软，成了待宰的羔羊。”
四下扫了一圈，角落里，被白布遮盖的几具尸体只露出一角彩纱。
“有个师兄离泉眼最近，吸入的花香和蛛丝毒雾也最多……我在林子里醒过来的时候，师兄已经无法回应我的螺音了……”
霍明澄听得心头沉重，幻象！这是他们不曾遇到的，若不是问一句，只怕他们到时候若是再遭遇只会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密林追踪路上——
“所以——每逢七月七就下山掳人，还专挑成双成对下手的那个妖怪，就是罗蛛夫人？”楚行远一瘸一拐地跟在霍云岸身侧，边走边问。他没走一步，左脚踝都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几分。
霍云岸的目光第三次状似无意地扫过他那只行走不自然的左脚，嘴角抿着讥讽的笑意，鼻腔里发出一声清晰无比的冷哼：“呵。”
那声“呵”简直像根针，精准地扎在楚行远的神经上。
“你看什么看？！”他恼羞成怒，声音都拔高了些。
霍云岸停下脚步，转身抱臂而立，脸上显露出十足的嘲讽，眼神上下打量着楚行远道：“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叹为观止。楚三公子果然是天赋异禀，罗蛛夫人八条腿没蹭破你一点儿油皮，自己踩片树叶子就能把脚崴成这德行……这份‘本事’，霍某平生仅见！”他刻意加重了“本事”二字，字字利如刀。
身后跟着的霍明义抹了把脸，死死叼住腮帮子，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但是身边的霍明伍完全没绷住，哪怕没出声，但是那双眼睛里盛满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
楚行远气得差点背过气儿去。停下来长剑杵地，龇牙咧嘴地缓了缓发麻的左脚，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了！那是意外！鬼知道那该死的树叶怎么就那么滑！刚好落在我落脚的地方！”他堂堂楚家三公子，居然在生死博杀后因为一片叶子摔成瘸子，这简直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霍云岸的回应是又一声更响亮的嗤笑，眼神里的鄙夷几乎凝成实质。这种低级到令人发指的错误，别说他，估计摔倒的楚行远本人都是自己第一次见识到呢。
做梦都没想过这种发展！
楚行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掐死霍云岸的冲动，一瘸一拐地跟上去，生硬地转了个话题：“言归正传！你还没回答我，之前民间传闻那个专在七夕掳人的妖怪，是不是就是她？”他指向他们正在前进的方向。
霍云岸摆摆手，“没兴趣和奇葩废话，”在楚行远爆发之前，喊了一声“明义”。
“在，大师兄！”霍明义应声上前。
“告诉他。”霍云岸言简意赅，仿佛跟楚行远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霍明义看向楚行远，脸上严肃起来，道：“楚三公子，综合目前的线索，尤其是那些从茧蛹里发现的受害者遗物和生还者证词来看，目前如果没有别的新线索出现的话，那基本可以确定，过去数十年见每逢七夕便在各处灯会城镇掳掠人口的，正是这罗蛛夫人。”
说着从纳包囊里取出一张边缘磨损、颜色泛黄的纸张，道：“我们之前在别的地方清剿妖鬼的时候，曾在一个小镇得到过一张镇子里张贴的寻人启事。”他将告示展开，上面画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肖像，“画像上的人，和茧里剥出来的一具尸体特征吻合。告示上说，此人正是几年前乞巧节灯会出门游玩时失踪的。同夜失踪者，据记载不下十数人。”
他收起告示，语气沉重，“如今这些尸体……也只能等大会结束，送回原籍，盼有亲友能认领了。”
是的，就是认尸。
气氛稍有些凝滞。
罗蛛夫人在霍云岸一把大火之后逃走了，那堆成小山的蜘蛛茧被霍云岸带人撕开了，大多都是两人一只茧，已经是一具半腐烂的尸体；少数单人的茧，只有裹着蓬莱弟子的那几个；不知道是为了节省空间还是什么独特癖好，罗蛛夫人惯喜欢把两个人塞进一个茧里。
总不能说在一个茧的都是一对的吧？里面双男和双女的茧也不少呢。
楚行远沉默地看向霍云岸。霍云岸正凝神观察着四周环境，尤其是地面和树干上不易察觉的痕迹。侧脸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冷硬，但是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能穿透重重婆娑树荫。楚行远注意到，霍云岸总是走上一段后无意识地抬手婆娑着左腕上的灵器珠串，确切地说是珠串上挂着的一枚赤金色小葫芦。
这珠子……好像在哪见过？
“为什么是七夕？为什么非要成双成对？”楚行远低声问，像是在问霍明义，又像是在问自己。
霍明义摇头：“这正是疑点。茧蛹里并非都是男女成双，也有同性……这绝非是简单的‘拉郎配’。罗蛛夫人对此执念极深，背后定有缘故。”他顿了顿，侧耳聆听片刻后看向霍云岸，“大师兄，六师兄的信哨，就在前面了。”
霍云岸“嗯”了一声，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溪流方向，眼神幽深。老者房屋周边徘徊不去的妖气、后院的孤坟、两个人被塞进一个茧蛹的做法、还有罗蛛夫人本源遁走时那声充满无尽悲怆与混乱的呼唤……
秋……官？是人名？那个老者叫什么？
“走吧。”霍云岸一行人踏出比人还高的茅草丛，看向前方露出一角的黝黑的山洞，“答案或许就在前面那个洞里。”
当一行人终于抵达山涧旁，拨开茂密的藤蔓，露出那个幽深潮湿的洞口是，甚至无需踏入，一股很合着浓重妖气、陈腐泥土气息和一种奇异甜香的阴冷扑面而来，令人汗毛倒竖。而洞口两侧，那两行深深镌刻在潮湿岩壁上的诗句，更是如同冰冷的诅咒，瞬间攫（jué）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楚行远逐字念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下意识地看向霍云岸，只见霍云岸的脸色在洞口的阴影下绷得死紧，下颌线棱角分明，从纳包囊里取出剑的手，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一股压抑的、冰冷的愠怒无声地弥漫开来。
“长生殿……”楚行远喃喃自语，一个荒诞又令人心头发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鬼地方……不会是什么……为世俗不容的……”
“闭嘴！”霍云岸被这话激得有些反胃，猛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寒意，眼神锐利如刀锋般刮过楚行远的脸，“你也知道为世俗不容，那就不要做这种没根据的假设，你这条腿我干脆给你打断算了！”
楚行远被他眼中瞬间迸发的煞气惊得一窒，立刻识相地噤声。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霍家在这一方面管束极为严格，好像是前代不知道哪一代的霍家弟子，有因情爱之事在妖族手上吃了大亏，当初因为这件事，纵云道里人妖两族曾爆发过一场大战，霍家虽然战胜，但也是惨胜，两族伤亡惨重，数百年才缓过来。
伺候霍家就定下了铁律，绝对禁止门下弟子和外族发生感情，一旦发现，轻者逐出宗族，重者挫骨扬灰。
虽然因为西洲独特的人文环境，少不了和妖族打交道，但是两边井水不犯河水的界限十分分明。不管是妖族引诱人族，还是人族对妖族发生感情，两边都胆战心惊第一时间干起了拆散的事情。拆不了的到最后都成了亡命鸳鸯——无一例外。
周围霍家弟子们的脸色也都沉了下来，气氛凝重得仿佛进入严酷寒冬。
霍云岸不再看任何人，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和那丝被诗句勾起的、源自家族记忆深处的冰冷寒意。手腕上的祓灵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热感，身上灵力缓慢又稳定地流失着，赤金色的葫芦内，母亲的残魂似乎也在传出不安的波动。
“明伍，”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检查绳索、火把、驱邪符。我先下，楚行远跟着我，明伍断后。其他人，跟上！”他不再犹豫，第一个踏入了那片象征着扭曲执念与无尽黑暗的洞口。
外头还是烈阳当空，尤其是刚走过阳光刺眼的山涧，刚一进入山洞，走上不多远，阳光倏然被挡在外面，霍云岸视线迎来一片漆黑，随后脚下一空，呼唤风声响在耳边。
不免有弟子发出了惊呼声，等到视线里迎来光亮，循着光转头看去，是和他一样往下掉的楚行远掏出了一枚夜明珠，底下看不见东西，不知道深浅。霍云岸紧急摸出一张符，管他什么符直接激活了丢下去！
火光在身前不远处轰然烧起来！
霍云岸狰狞了面色，只觉得流年不利，底下偏偏是一层套一层的蜘蛛网！
身后跟着掉下来的霍明伍掏出了火符同样丢了下去，借着一张张火符开路，给他们烧出了一片空荡的落脚地。
“嘭！嘭！嘭……”的坠地声响在空荡的地道里。
霍云岸抽了口冷气，不管是身后腰上磕上的石头，还是身前砸在他身上的楚行远，以及后掉下来砸在他脑门上的夜明珠，霍云岸有一句脏话想讲……
什么叫雪上加霜。
一巴掌抓上楚行远的胳膊，“起开！”
楚行远麻溜撑着坐了起来，头顶是熊熊燃烧的蜘蛛网，还在时不时地往下掉火星子，身下是空荡阴冷的沙石地，视线四下逡巡时众人都庆幸没砸在中间几尊大鹅卵石上。就这么掉下来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摔伤，这要是砸鹅卵石上……当场就摔死了。
楚行远看了看头顶，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视线落向三个不同方向的洞口，良久不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发现霍云岸还躺在地上。
“霍云岸？”
借着夜明珠和头顶的火光，楚行远清楚地看到霍云岸翻了个白眼。
楚行远：“……”
蹲下身看了一眼霍云岸上下，问：“摔到哪了？能动吗？”
深呼吸好几次，霍云岸才喘过气儿来，闻言没好气道：“你自己多重你不知道啊？！”
楚行远挠了挠眉心，多少理亏，看霍云岸探手伸向身下，跟着身后摸过去，摸到了霍云岸身下拳头大的圆石。
楚行远：“……”
等霍云岸自己缓过一阵疼痛后扶着人坐起来，楚行远胳膊上挨了一巴掌也没还手。伸手在霍云岸磕到的地方，指腹按了上去，给霍云岸疼得差点岔了气。
“嘶——”
楚行远松手也松了口气，“没伤到骨头，但是估计要淤青肿胀好几天，抱歉……”
霍云岸站起来后甩开了楚行远的手，没理他。
霍明义抱着摔折的胳膊走过来，“大师兄。”
周围弟子围了过来。
霍云岸拍拍身上的灰，“清点人数和伤势。”
霍明义走了一圈后过来，“连同大师兄和楚三公子在内一共十二个人，弟子们大多都是皮外伤，行动没问题，但是连同我在内有三个弟子摔伤了常用手，还有个弟子摔折了腿。”
霍云岸点点头，“你带着另外三个受伤的弟子留下来，在这等着明伍他们下来。”
霍明义抿了抿唇，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大师兄你没事吧？”
霍云岸神色冷淡，“我没事。”
楚行远看了霍云岸一眼，没说话。
“还剩八个人，四个人一组，就近探索洞穴的走向，不准落单，遇到岔路就停下，在原地等着，或者原路返回，路上做好记号。”
霍云岸看了一眼身后的楚行远，抬手点了剩下的人里唯一认识的内门弟子，道：“执章你和你旁边的跟我走，剩下的四个人一组。记住——不准落单。”
“是，大师兄。”
“是，大师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追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