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堇记》雨终鱼

2、进屋坐坐？

　　和从前的“一睁眼便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同，李姝今天是被铃儿叫醒的。初冬之时，太阳早出晚归，李姝睁眼的时候透过床上的纱幔望见屋外还是黑黢黢的一片，“怎么了，这是？”李姝打着哈欠，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小姐该起来梳妆了。”铃儿“唰”地拉开床幔，边说着边用细麻线将这绛色床幔系在床榻一旁。李姝瞥了一眼床边的两束深红色什么也没说，皱了眉头。
　　“小姐，我给您穿鞋袜。”铃儿拉开被子轻抚了一下李姝的双足，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李姝被这举动突然吓了一跳，身子一惊面露难色：“那个，铃儿，还是我自己来吧。”趁着铃儿整理床铺，李姝在房里活动了一下。“铃儿，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起这么早。” “小姐您可能不知道，今日是立冬，按南家家规，今日应早起去向老爷、夫人请安。” “哦，那还有什么特殊节日要请安吗？李姝坐在梳妆台前愣了愣。“这种的规矩不算少，小姐不用急，等请完安，奴婢去桃院那儿问问小宛，她应该有南家家规。” “小姐，这是牙粉，您沾一下就行。”铃儿扶着李姝说。
　　洗漱完李姝又被扶到梳妆台进行梳妆。“小宛是你们的总管吗？”李姝闭着眼感受刷与子在脸上轻扫。“不是啦！小宛是我们的小灵通，什么东西，什么消息她都能打探到，别说这府内府外，就连这前朝后宫之事也能晓得一二。”铃儿兴奋极了，“后官之事？
　　那么私密的地方从哪能打探到？”李姝看着匣子中躺着的琳琅满月的珠宝首饰发愁，随便选了几个连看都不看。”听说是小宛她哥在宫里当什么总管，老是托人从宫里来给她送些稀罕物件，桃院的几个姐妹都可羡慕了～” 铃儿越说越激动，双眼放着光，活像只小鹿。李姝听着铃儿的滔滔不绝随手选了件淡色的衣裙，上面用蚕丝绣着几朵紫堇花瓣点缀着。
　　南笙一出门便对上了同样刚梳妆完的李姝，李珠似是还没见着她，只站在门口往屋里瞅。“小姐，看什么呢？咱们该走了” 颖儿关了门，转身将手中的披肩搭在南笙身上。“没事。” 南笙笑了一下，转身往前走了。
　　“铃儿好了吗？来不及了吧！”李姝站在门前叫了声。“马上马上！来啦！小姐我真是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淡紫色披肩，您看，与您裙摆和前襟上的紫堇花配起来甚是好看！”铃儿边笑边给李姝穿上披肩，余光瞥见前方的一抹淡绿。“哎，小姐您瞧！那不是南笙小姐和颖儿吗？颖儿又穿那件绿衣服，每次请安她都穿那件，就因为夫人夸她衬得起绿色。”铃儿边说边笑。李姝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南笙的背影，薄薄地一片好似要被风吹倒了一样。
　　南笙和李姝就这么一前一后得进了中厅院，南永宗与姜欣悠似是还没到，房中只坐着一位小人儿。李姝看不清脸蛋儿，只觉得她也似南笙般俏丽。三人见面后相互行了礼，“南笙姐姐早，这位便是李姝姐姐吧！昨儿就听说您来了，今天才见到您，果然和下人们说的一样，生的甚是好看。”那名女子抬手遮着口“咯咯咯”地笑。李姝看着她愣了一下。“呀！我还没介绍呢！小女是南希，与南笙姐姐同岁，一前一后生的！”南希又行了一遍礼。”噢，是南希妹妹呀，从前并未知道，今天算是瞧见了。” 李姝也行了礼 “南希妹妹比南笙姑娘小吗？从前也只听说过南笙姑娘。” “小女是庶女，我母亲是胡曼，不过已经去世了。”南希边说边作悲伤之样。“原来是这样，南希妹妹真是对不住，说到你的伤心事。”李姝再次行了礼，上前握住了南希的双手。
　　“几个小姐妹感情可真好啊。”李姝听见身后响起一声婉转。转过去便对上了那女人的一双桃花眼，李姝知晓了这便是她那“私生子”未来夫婿的母亲，也是自己未来的婆婆——王思思。她昨日便向铃儿寻问了南稷的为人，铃儿说南稷为人宽厚，心也细，而且也总是给桃院的小丫鬟们讲画本故事，待人也热心肠。最重要的是南稷随了王思思的容貌，模样也英俊潇洒。桃院的姑娘们都愿意天天往南院跑，就为了去看南稷。李姝知晓这南稷如此受婢女喜爱，为人也定是风度翩翩。悬着的心便也松懈了一下。毕竟自古以来女子出嫁都只能听父母安排，由不得李姝挑三拣四，如果南稷为人宽厚，还有南家这几十年稳固的地位背景，李姝也就不再担心。
　　李姝又向着王思思行了行礼，不一会儿的功夫，姜欣悠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人都来了吗？” “都来了夫人”王妈悄声说。“今日老爷要进宫，你们请了安就回去吧。”姜欣悠丢了丢手绢作劝离之势。
　　“是。”
　　李姝四人行了礼便一前一后出了前厅院。
　　“哎，铃儿，那个南稷呢？”李姝伏在铃儿耳边轻声问道。
　　“小姐，南二公子去赶考了，您忘了他今年十三岁？正是去统考的年纪，老爷和夫人对他期望可大了呢！”铃儿扶着李姝说道。“南家还有大公子吗？”李姝愣了愣。“小姐！您难道没听说过南谨公子吗？” “南谨？”李姝越想越觉得这名字耳熟。“啊！不会是那个伶兵营的南谨大将军吧！”李姝恍然大悟，“对啊！就是他！不过南谨公子已经一年未归家了，皇上说要让大公子再在军营待上一年才可以归家。”铃儿挑撇嘴。“南谨将军还未婚配吗？这么久不回府，老爷夫人不担心吗？”李姝问。“南谨将军如今才十七岁呢！按照伶律法，男子需二十岁才及冠，所以婚配之事并不急，况且我们南谨将军可是南家的嫡子！这是多少男子都达不到的高度！”铃儿边说边笔画着，李姝一边听一边笑铃儿手舞足蹈像个小家雀儿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颖儿，你说那个李小姐大概是什么时候成婚啊？”南笙望着前方不远的两个女孩的背影，“成婚吗？至少等到二公子及冠才可以，不过可以先定亲。小姐您怎么突然问这个？”颖儿想了想说。“定亲啊…”南笙嘟囔了几句。“小姐？？”颖儿伸手在南笙眼前晃了晃。“啊，嗯…没事，我们快点走吧。”南笙拽了拽颖儿。
　　东院的木门打开了，铃儿往后瞅了瞅，又见到那一抹绿色。“哎小姐！那不是南笙小姐她们吗？我们等等吧。”铃儿把着门说。
　　“谢谢。”颖儿扶着门对上了铃儿的目光。“多谢了，李小姐。” 南笙迈过门槛向李姝行了礼。“没事。” 李姝回了礼，便转过了身往前走。
　　南笙盯着李姝的背影犹缘了片刻，然后大步迈上前伸手扯住了李姝身上的紫色披肩。“那个，李小姐，要不然进小女厢房内坐坐？”南笙低着头眼神瞥了过去，李姝转过身瞅了一眼南笙偏过去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嘴唇微微闭着，另一只手还捏紧自己的衣裙，鹅黄色襦裙上覆的纱都快被抓皱了。李姝笑了笑，反手握住了南笙的手腕，“好啊！走吧！” “好...” 南笙并没想到李姝竟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愣了一下，被李姝这么牵着。
　　在鹅卵石小路上走，南笙笑着低头向下看李姝紧握着她手腕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