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穿成小福子的弟弟》不爱春风

10、新工作

　　小福子回家，二强子没有意见，他认为家里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洗洗刷刷，打扫卫生，尽管这些江民新都能做，但是，二强子以己度人，总觉得一个男人干女人的活儿不是长久之事。
　　小福子是愿意照顾他的，但是如今是江民新当家，他不让，二强子都得看他的脸色。江民新可没有虐待他，好饭好菜供着，五角钱一副的药吃着，平时要干的活是糊火柴盒。大杂院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二强子的生活呢？他们是不会知道二强子的苦恼的，二强子在家是不准骂人的，如果他骂人的话，一天就只给一碗粥喝，不骂人，才有好饭好菜吃。
　　他们租住的房子只有一间，现在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凳，原先是有两把椅子，三张凳的，被二强子换了酒钱。以前，刚刚好坐，现在却坐不下了。今天，吃的菜也是江民新从饭馆带回来的，一只肥美的烧鸭以及一盘木须肉，主食焖了点米饭。
　　烧鸭是随便找个地方买的，不过，味道实在不错，甚至比他以前在酒店里吃的还要好，油亮的鸭皮一口咬下去，酥脆清爽，肉软烂而咸香，一只鸭两只腿，一只给了小福子，一只给了二强子，江民新本人是不在意吃肉的，而小剩子更喜欢木须肉多一些，小福子还想要把鸭腿给弟弟，两人都断然拒绝。
　　“姐，你多吃一点。”江民新给小福子夹了一筷子木须肉，“现在家里不缺这点吃的，今日，我出去找了一分活儿，陪胡家少爷读书，胡家夫人先给了一月的工钱。”
　　二强子想要说话，被江民新瞪了回去，他伸长筷子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爹，你也多吃点，咱们家屋子太小了，我想着给换一个大点的屋子，钱得拿去交租金，吃吧。”
　　二强子原先是不敢说话的，江民新说饿他一天就饿他一天，小儿子听哥哥的，但是女儿素来是乖巧懂事的。他望着女儿，吼道，“你个不孝子，有钱租屋子，没钱给老子治腿。”他还想要说几句脏的，可是，一看到江民新冷了的眼神，哪里敢扯嗓子吼呢？
　　江民新凉凉地道，“既然你想要治腿，可以不吃饭，省着给自己治腿，以后，你的房间给你租出去，钱留给你治腿。”
　　二强子听出了江民新的意思，想到了听院里孩子说的，隔壁那家的在街上卖菜的被车子撞断了腿，被儿子直接赶了出去，三天就冻死在墙根底下，赶紧说，“不是，其实，我的腿也不急着治。”
　　饭后，小福子负责洗碗，江民新看出她想要证明自己有点用处的心理，便没有阻拦，二强子没事干，自己一个人糊火柴盒，小剩子则是在看字，江民新给他写了几个字，让他学会了。
　　“事情办得不错。”江民新给孩子们一人发了一个艾窝窝，清明将至，街上卖这个越发多了，同是艾草做的食物，他更喜欢青团，绵软细腻，Q弹爽滑。
　　卖一个姐姐，确实能改善家境，除了面子上会被一些吃不着葡萄倒怪葡萄酸的人说嘴，大杂院又有一个女儿被卖出去，大杂院又有新的事情说嘴了，那个女儿叫石榴，她的爹得了肺痨，她娘为了给她爹治病把她卖了。
　　“根本不是为了给石榴她爹治病，是石榴他弟阿吉想吃腌鱼呢！她娘今天穿了新裙子。”说话的小孩子眼里忍不住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反而年纪大点的孩子眼睛里有着不忍。
　　江民新不知道该说什么，亲生的父母想要卖自己的孩字，法律修得再好也没辙，就是想要跑出去，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女子又能跑去哪呢？他心里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可是，这想法就像是民国的天不过是青了一会儿就暗了。
　　“大禾哥哥，你出去做什么了？能赚这么多钱，能带上我们吗？我们赚了钱，可以分给你。”小男孩抬着头，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
　　江民新哑然失笑，感叹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同样的环境，有的孩子怯懦，有的孩子胆大，有的孩子懂事，有的孩子叛逆。他本来张口想拒绝，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之前不是想到做青团吗？何不教他们做了卖？就是卖不出去，亏了钱，也可以自己吃，既有余钱正好帮他们，又不露富，又不怕被别人盯上。
　　之前他敢在小北面前露富，是因为他是聪明人，聪明人想得多，反而不敢行事，可这大杂院鱼龙混杂，难保没有什么亡命之徒，“我还真有一个主意，这样吧，等后天早上，你们来找我。”
　　明日，他就要去胡家讲课，因胡家离得远，他必须得赶早去，去就是一天，主要是他在胡家有自己的房间，不上课的时候，在那里睡睡觉，写写字，环境不比家里好。
　　《京日工业》报社里，吴总编正在发火，那篇文章不少人看了，有很多人跟经理讲，都说有启发，还有人找吴清仁引荐这位大才，而事实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找着这个人。
　　“还没找到？邹凯，你不是说你认得那个人吗？人呢！再找不回来，你们两个也不用回来了。”
　　“总编，我和邹凯去了梅家，梅家没有那个人。那天的那个孩子长得很出彩，衣着打扮不像是富贵出身，倒像是贫户人家的孩子，可言语谈吐又不像，应该是家道中落，肯定缺钱。他能拿稿子来投，说明关注着我们，不如我们在报纸上登一则告示。”杨梅倒是没有把江民新说的话当真，她好容易叫了静静帮忙，哪里知道是扑了个空，细问邹凯，知道了他所想，也不知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竟能将市井小孩认成梅家少爷。
　　若不是邹凯将那个小孩误认作梅家少爷，他未必舍得开出如此离谱的稿费，而他开的稿费若是低了，人家也未必能在这个声明狼藉的报纸上投稿。
　　杨梅说的话有理，吴总编露出欣赏的目光，“就这么办吧！邹凯，你继续在街面上找孩子。经济报的人可也已经注意到了，别被他们抢了先。”
　　吴清仁的话让低着头听训的邹凯目光闪烁，经济报的人已经找过他了，他们知道稿子是邹凯收的。而之前，邹凯想要从工业报离开，选择去的报社就是经济报。本来他以为自己可以攀上梅家，谁想到是自己搞错了，他的小心思又动了，若是能说服投稿的人转投经济报，那自己在经济报必然不会像在这里一般憋屈，被一个女人压在下面。
　　当务之急还是找人，在胡家教书的江民新若是知道这里的事情一定会很高兴，立马辞了该死的教书的工作。胡小少爷不好搞，这孩子对于英文，那是像对待毒药一般，你逼他学就是要他命，除此以外，他还总爱在课堂上看话本，你就是没收也没用，没收一本，从怀里又掏出下一本，嘴巴还是不是要嘟囔一句“假洋鬼子”。
　　胡小少爷与江民新同岁，不服气也是有的，但那种对洋人的痛恨更是发自内心的，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有徐夫人压阵，江民新看出他不擅长英语也不想学英语，那么徐夫人不在的时候，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恨，他恐怕不单单是不喜欢洋文那么简单。
　　在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江民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不喜欢洋人，为什么？”
　　胡宗盛眼里一片惊慌，他用话本盖住脸，“我没有。”
　　“那你喜欢洋人？也对，你们胡家就是跟洋人做生意的，洋人可是你们家的金大腿，怎么会不喜欢呢？”江民新说话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他，事实上，胡家虽然跟洋人做生意，但并没有洋人是胡家金大腿的说法，尤其是他的外祖还是晚清重臣。
　　“才不是呢！”胡宗盛如同斗败的鸡，眼睛又红又肿，看来是有故事。
　　“洋人杀了颜儿姐，父亲不同意报官。”他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话。
　　江民新敢肯定这个家伙在现代一定是缩句高手，他是怎么能够将内容如此丰富的事情缩略成一句话的呢？
　　“颜儿姐是你第几个姐姐？”江民新在决定到胡府工作之前调查过胡家的情况，他又给周山塞了钱，据他了解，胡家并没有小姐身故。
　　“第八个姐姐，她是七姨娘生的。”
　　好了，胡家没有七姨娘，排行第八的小姐叫胡悦儿，是一个长得漂亮又有点小自私的姑娘。
　　所以，胡宗盛说的是真的，还是他编的呢？这个年纪的小孩不乏想象力丰富，喜欢以欺骗别人取乐。他不知道这家伙是撒谎撒得太真，还是他说的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