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小天狼星]野兽神明》四时白苎

13、断裂

　　夏日午后，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微风吹拂起片片涟漪。
　　阿拉贝拉站在山毛榉树下，望着湖面上若隐若现游动着的大乌贼，它正懒洋洋地朝着浅滩慢慢游去，似乎是在响应浅滩上大声叫它的学生们。
　　刚刚到来的西里斯从身后环住他的女孩，轻吻她的脸颊：“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嗯，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她轻声回答。
　　把阿拉贝拉放在第一位的西里斯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她不对的情绪，他在这方面总是非常敏锐：“怎么了，小贝拉，心情不好？”
　　她没有立刻接话。
　　风拂过树叶哗啦哗啦，她抬头，细碎的阳光影影绰绰地落在身上。
　　“西里斯，你能告诉我，西弗勒斯为什么会去那棵打人柳下的隧道吗？”阿拉贝拉平淡地问道。
　　西里斯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在以往的日子里，她几乎从不会对他说起斯内普这个人，因为她深知他们针锋相对，她也不爱干涉别人的关系。
　　他也没什么心虚不可说的：“他就喜欢干这种偷偷摸摸窥探别人的事，不是吗？他那段时间格外喜欢打听我们的行径，甚至还和你嚼舌根。既然他那么想知道，那我就成全他咯。”
　　阿拉贝拉轻轻挣开西里斯揽着她的双手，回过身与他面对面。
　　“是你告诉他打人柳的密道，挑衅他在月圆夜去那里，对吗？”她的语气还是平铺直叙的，没有什么起伏。
　　“是，”西里斯点点头，嗤笑一声，“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去，真是不自量力。”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阿拉贝拉看着他，轻声询问。
　　“嗯？”西里斯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阿拉贝拉叹了口气：“西里斯，你明知道那条通道通向哪里，那里又有什么，你这样说，没有想过若他去了，会害死他吗？”
　　西弗勒斯近乎明示的暗示，已经让阿拉贝拉想明白了一切。
　　“你知道了？”西里斯诧异道，随即他想明白了，愤怒道：“他竟然！那个鼻涕精竟然把莱姆斯的事情说了出去——”
　　“西里斯！”她打断了他，“你没有想过他可能会因此而死吗？”
　　“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西里斯厌恶地说道，“谁叫他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总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不是好奇吗，那我就满足他。”
　　“我知道你讨厌他，”阿拉贝拉有些难过地说，“我也知道你们冲突不断，可我没有想过你会……你会做出可能会害死他的事。”
　　“小贝拉，你是在为西弗勒斯·斯内普而和我打抱不平？”西里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你，我不要求你站在我这边，可你为什么站在他那边？”
　　“我没有站在他那边！西里斯，你挑衅他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听了你的话去了，他会不会被发狂的、发狂的狼人伤害？那么后果该多么严重呢，他可能会变成了狼人，他非死即伤。”阿拉贝拉的语气终于变的激烈。
　　“我没有想，我为什么要为他想？”西里斯说着，“你不能要求我为他想吧。”
　　“那莱姆斯呢？你们自己呢？”阿拉贝拉问道，“你有想过，一旦西弗勒斯出事，莱姆斯会怎样受伤？他逃得过吗？你们又逃得过吗？”
　　西里斯愣住了，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后果，这件事发生之后，莱姆斯也没有提起过。可是阿拉贝拉说的对，如果这件事发生了，那莱姆斯……也会受伤。
　　毕竟他从来都不想伤害别人啊。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一定会去和莱姆斯道歉。”他低下头，诚恳地认错。
　　阿拉贝拉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心疼，可是更多的却是哀伤和无奈：“我知道你不愿意伤害自己的朋友，可是西弗勒斯的命就应该被轻视吗？这件事你做错了。”
　　“我不能伤害的朋友，尽管我没想到，但这是我对不起莱姆斯，”西里斯点点头，“可是斯内普的命怎么了？他自己爱选择什么就选择什么，没有人逼他。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阿拉贝拉看着他，良久，她轻声说道：“西里斯，我不愿你这样轻视生命，无论那是谁。”
　　“可我又凭什么重视斯内普的生命呢？”西里斯有些生气，可他不想对着阿拉贝拉发脾气，“阿拉贝拉，你非要因为他责怪我、和我吵架吗？”
　　她一向温柔包容，从未与他争吵。他也一向关注她的方方面面，极为注意她的情绪。他从不曾想过她要因为斯内普来对他发难，这让他变得气急败坏。
　　“我不能接受你因为他来责怪我，我不能接受！贝拉，你不应该最偏向我吗？我知道你和他是朋友，我也不觉得你应该因为和我在一起就不和他做朋友，可是你怎么能为了他——”
　　“西里斯！我不是因为他责怪你，我是无法认同你这样不计后果、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实在过于冷漠、残酷吗？”她蹙眉打断了他的话。
　　可他不可以理解：“我说了，他，和我无关，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觉得在这里我有错，他自己应该承担后果。”
　　阿拉贝拉突然感到无力，她叹口气道：“那我们，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西里斯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怔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或许不该因为我没有参与过的事情向你发难，可是我真的无法接受一个，差点害死旁人、又不可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人——这让我感到痛苦。”阿拉贝拉露出了哀伤又失望的神情，而后她转身离开。
　　她就这样走了吗？
　　西里斯捂住自己的胸口。
　　心好痛。
　　夏风不该是暖的吗？为什么我觉得它这么刺骨？
　　他想去追她，可像被钉在原地似的，他根本动不了。
　　直到詹姆找过来拍拍他的胳膊。
　　“哥们儿你怎么了？你的胳膊怎么这么凉！？”詹姆震惊地问着，“我们得去趟校医院！”
　　他抓住西里斯，可后者纹丝不动。
　　“她不要我了……詹姆。”
　　“她为了别人，不要我了……”
　　詹姆从未听过西里斯如此受伤的语气，他焦急道：“西里斯，这是怎么回事！你在说谁，谁？阿拉贝拉？”
　　“阿拉贝拉，她不要我了……”
　　可他只是聚焦虚空，低声喃喃。
　　詹姆急的团团转，他拉起西里斯的胳膊把他往回带，还好他就任由自己带着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阿拉贝拉！”詹姆无声地吼着。
　　对于西里斯来说，这是个极为阴沉的暑假。
　　在他再次回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后，迎接他的是沃尔布加的“你还知道回来啊”的嘲讽，和无休止的训斥——尽管在这一年里，她已经给他发过好几封吼叫信，可她还是老生常谈一般，丝毫不懂得停歇。
　　这日早餐，难得他们都在一起吃饭，雷古勒斯有些看不下去，他抿抿唇，低声劝道：“妈妈，西里斯他最近心情不好，您不要——”
　　“这关我什么事？”沃尔布加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忤逆我，让我丢人，这一年来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罗齐尔家……”
　　她又开始不断输出：“而且，你竟然敢在房间里贴、贴那些不雅观的麻瓜！？”
　　西里斯漠然听着，他感到非常窒息，他回到这里已经十几天，每一天都要接受母亲无止境地责骂。
　　“我吃饱了。”他懒得反驳，把手上刀叉一拍，在沃尔布加骂着他“丝毫没有教养”的声音中回到房间。
　　他坐到椅子上，第无数次萌生出想要离开、再不回来的想法。
　　桌子上的相框里，阿拉贝拉正对着他露出明媚的笑容。
　　他在房间里坐到了傍晚，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事。终于，他站了起来，再次环顾着整个房间，把他认为自己必要的东西一件一件收进背包——他其实已经准备了好多天。
　　就像去年夏天一样，他踏出房间、踏出后门，骑上摩托车，直奔戈德里克山谷。
　　这一次，他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要去找他的朋友，他要离他的女孩近一点。
　　在摩托车上的时候，西里斯看向了双面镜，不一会儿，詹姆的脸就出现了。
　　“晚上好，哥们儿！”詹姆笑道，“你怎么在天上？”
　　“我要来投奔你了，”西里斯也笑了。
　　“我不想再回来这儿了，你愿意收留我吗？”他轻描淡写地补充。
　　詹姆本来在床上，闻言他立刻坐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不愿意？！你，你都不早点说！我都来不及给你准备房间，给你做好吃的！”
　　一阵混乱的声音响起，詹姆踢翻了什么东西，他正在嗷嗷叫，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去通知波特先生和夫人。
　　西里斯被逗笑了。
　　他又拿出另一面双面镜，看了许久，可是那边没有什么回应。
　　他又变得有点失落。
　　“没关系，”他给自己打气道，“我马上就要去你身边了，小贝拉。”
　　到达戈德里克山谷的时候，詹姆正站在家门外迎接他。慈祥的波特夫妇亲切热烈地欢迎他，他们为他准备了一间极为温馨的房间，就在詹姆隔壁，还为他做了丰盛的晚餐。
　　戈德里克山谷的夏日夜晚是极为美好的。天气并不显得燥热，淡淡的玫瑰香氤氲在空气里，令人心旷神怡。
　　西里斯和詹姆坐在波特家的院子里，吹着徐徐的晚风。
　　“现在可以说说，你俩究竟怎么了吧？”詹姆开口问道。他为两个朋友的事抓心挠肝好长时间了，毕竟两人“分手”的那晚西里斯明显魂不附体，而那第二日又是回家的日子，以至于詹姆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西里斯望着夜空，淡淡地、却一字一句地讲着那天他们的对话。尽管他看似很平静，詹姆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其实非常受伤。
　　倾听完后，詹姆并没有立刻说话，他在思考阿拉贝拉的话。他去救斯内普，或许有很多原因，诸如绝不能伤害莱姆斯、绝不能让他的朋友们被开除，但是在他听到斯内普去打人柳那儿的那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绝不能让他失去生命。
　　可是西里斯并不会这样想，他是真的觉得这与他无关。他被“窥探”的斯内普激怒，说出了密道所在，可是他认为去或不去都是斯内普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是他心怀对他们的恶意，他也不会付出代价。
　　而阿拉贝拉，这个包容、温柔但有自己原则的女孩，绝不会接受这样冷漠的观点。
　　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次日的午餐时分，阿拉贝拉抱着花出现在了波特家的门口。
　　“贝拉，宝贝，你一直记得我最喜欢康乃馨！”波特夫人开心地去迎接她。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昨晚太激动了，忘记告诉你们今日中午贝拉会来一起吃午饭，不过应该也不影响什么？”波特先生对着詹姆和西里斯说道。
　　西里斯的目光在阿拉贝拉出现的那一刻，就完全聚焦在她身上了。
　　阿拉贝拉走进来，看到西里斯，她明显有些意外。不过她很自然地打招呼：“你们好，詹姆，西里斯。”
　　“午安，阿拉贝拉。”詹姆说道，他扯了扯身边发愣的好友。
　　“好，好久不见。”西里斯木木地说着。
　　波特夫人招呼大家坐下，阿拉贝拉正好坐在西里斯的旁边。
　　习惯使然，他一直都极为关注与照顾她。西里斯会为她添沙拉、倒饮料，也会在她正好需要的时候把海盐和黑胡椒递给她。
　　波特先生和夫人都用温和又打趣的目光看着他们，波特先生甚至赞许地看着西里斯，阿拉贝拉想，他一定在心里为西里斯加分。
　　午餐过后，三个人一同整理餐厅和厨房，西里斯踯躅一会儿，主动开口道：“我彻底离开格里莫广场了。”
　　阿拉贝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其实很想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可她的内心也充满着纠葛，因此她忍住了，她冲着他扬起微笑：“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选择。”
　　西里斯感到苦涩，就像喝了一杯他不喜欢的意式浓缩。
　　阿拉贝拉回家的时候，西里斯追了出来。黄玫瑰丛中的小径上，他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满足。
　　“我好想你。”他轻声说道。
　　她没有回话，但此刻她的心里也满是涟漪。
　　“小贝拉，我们不吵架了，好吗？”他低声问着。
　　“西里斯，我无法认同那件事。”阿拉贝拉强迫自己冷静。
　　“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斯内普，难道你是要选择他吗？”西里斯质问道，他略有些嘶哑的声音里盛满了受伤。
　　他确实不明白，阿拉贝拉想。于是她挣开了他，他虽然不情愿放手，可他也不愿忤逆她的意思。
　　让西里斯没有想到的是，阿拉贝拉并没有转身离开，她拉过他的手，带着他坐在了前面的石阶上。
　　“我小时候，经常和莱桑德在这里聊天。”阿拉贝拉说着，“我们也聊聊，好吗？”
　　西里斯自然求之不得。
　　阿拉贝拉对上他灰色的双眸：“西里斯，我爱你，西弗勒斯是我的好朋友，这不是一个选择的问题。我只是不愿意接受我的爱人是个漠视生命的人，无论是谁的生命。”
　　“如果你一直是这样，我会担忧你是不是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这让我难过、让我惊恐。就像我知道这件事后，我总会忍不住想后果会是什么？西弗勒斯死了、莱姆斯被惩罚，你和詹姆也会因为你们的‘玩笑’付出代价。没有人会有好的结局，我又怎么能接受呢？”阿拉贝拉说着，“我说分开，并不是要惩罚你，而是如果我们在这一点上无法彼此妥协，我会心神不宁，就像现在一样。”
　　“我会学着不这样的！”西里斯急忙说道。
　　“可是你刚刚分明是没懂的，西里斯，”阿拉贝拉说道，“别敷衍我。”
　　西里斯沉默下来。
　　“西里斯，让我们给彼此一点时间，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很重要的事，好好想想，好吗？”她望着他。
　　“好……”他无法拒绝她这样的目光。
　　阿拉贝拉抚上他的脸颊：“自由快乐，西里斯。”
　　西里斯惊诧地抬头，听着她温柔的祝福，他怀疑他就要溺毙在这温柔里。
　　可她没有多做停留，她很快就起身离开。
　　只余他一个人，坐在黄玫瑰掩映的石阶上，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
　　西里斯正式住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第一个暑假，是极为酸涩的。他无法拒绝阿拉贝拉的要求，因此他强忍着不去打扰她，而是自己去思考这件事。
　　可他终究是无法忍受只能和她打招呼的日子。于是，他变换成了黑狗，被詹姆带着去往怀特家。
　　“下午好，阿拉贝拉！”詹姆极为浮夸地挥动着双手，说实在的，他还有点紧张呢！
　　“下午好，詹姆。”阿拉贝拉正坐在花园里喝茶看书，“好威风帅气的大狗！”
　　“他叫大脚板，”詹姆介绍着，“你能帮我照看他一会儿吗？”
　　“当然了。”阿拉贝拉点点头，大脚板便跑过来，蹭了蹭她的腿。
　　詹姆离开后，阿拉贝拉摸了摸大脚板，他抬头，刚好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灰眸让她恍惚一瞬，她说：“大脚板，你的眼睛真像他。”
　　一人一狗就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享受着午后悠闲的时光。
　　阿拉贝拉进屋去给大脚板准备水的时候，大脚板溜了出去，他飞速跑向玫瑰园，挑了一只他看着最好看的，用爪和嘴折下来。
　　回到怀特家的花园，他抬头看着阿拉贝拉。
　　“这是送给我的吗？”她惊喜道，看见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大脚板。”她笑眯眯地从他嘴里接过玫瑰花，欣赏一番、而后放在手边。
　　她俯下身来，抚摸着他的脑袋：“大脚板，一定要注意，不要被玫瑰刺伤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