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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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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後再缓缓地老去。”
一一席慕容《抉择》
【十四】
我做过一场怅然若失的梦。
——在落地京海那天,李响车上的短暂休憩里。
印象模糊地记得,仿佛是播惊悚剧般的,放了部生命的残酷凋零。
我像是个高高挂起的看客,旁观着这场——
风一样的死亡。
梦里的一切都在醒后复盘时变得看不清,朦胧地像是京海雨季的薄雾飘隐了上去。
上段工作实在过劳,接壤的琐事亦不轻松,两者的连轴让大脑难再思索其他。累得人对一晃而过的梦境内容深究不起。
枪击后的第六个小时,后泛的疼痛突然加剧,医师适时在打的点滴里又加进一瓶镇痛。
麻醉传输进大脑,困意无法抵挡。临睡前拍拍面积不小的床,把尽职尽责的陪护闹上来一起才满意安寝。
薄雾在余晖下蒸发。
风沿着那件救了我的苦行僧外衣缝隙吹进去,把穿着它的人像风筝一样从高楼吹下去。
那是一个,没有我的梦境,那是一个,没有我的李响。
眼睁睁地失去。
噩梦是人间最接近地狱的地方。
旁观者的无力感,在挣扎脱困后从人怀里摸到信封时,转瞬化为无法承受的痛苦。
月被蒙上了黑纱,一室暗淡。
噩梦像是匕首扎进神经,一动不敢动。眼泪同频的鼻塞堵住了呼吸的通道,换气像是割喉,药剂失去该有的作用。
哭,是不能疏解但别无选择的途径。崩溃在即便能分清梦境和现实的清醒里。
痛得难以自抑,痛得血液回流。
输液监控器的报警声惊醒身边的人,他仓皇翻身下床,在血液倒抽回管子之前拔掉针头。
液体侵入后冰凉的手被他握在掌心揉按住出血口。
李响眉头蹙紧,脸上的困意和慌乱混皱,又在看到浸湿脖领的眼泪后,瞬间清醒,怔忡无措。
眼泪被温热指腹揩掉。粗砺纹路下,无声的泪水越涌越多,问不出缘由的李响急躁不安地去够床边的呼叫铃。
手在凌空握住。
抑制不住的抽噎里对上他的心跳、他的脉搏、他的眼睛。
“李响,我们逃走吧。”
无星无月的长夜。
他衬衫的前胸几乎全部浸透。李响不厌其烦说着哄人的话,手掌一下下安抚背上每一寸薄肉。
声带的震动,胸腔的共振,都像在呐喊着告知我,它主人生命强有力的存在。
单薄的房间。
床、柜子、书桌、浴室、上一位警员留下的挂画……空荡得可怜。不论看多久都会心疼的程度。
怪不得主人三番四次提议去酒店住。
“先去洗漱吧。”
挤好牙膏的牙刷、新拆封的毛巾、即将退出窄小空间的规矩男人……“你帮我洗。”
“李响,你帮我洗,我手疼。”
误以为我只是不想住院的人彻底反应过来我的意图。
(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