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青]面具》JilyPotter

11、峰回路转

　　（二十一）
　　夏冬青？

　　赵吏的神智瞬间被拽回现实中来，他竭力睁开眼去打量自己的口袋，用仅存的力气去撑开它并试图检查里面的“东西”。

　　“谢天谢地你没有和蚩尤硬刚。”手掌大小的冬青借着赵吏的力从撑开的口袋里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还好你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

　　这家伙……一千多年了，赵吏首次体会到什么是欲言又止，什么是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能扯着点笑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把冬青托在手心上举到他面前。“你怎么混出来的？”赵吏的声音异常轻柔，让冬青一时之间竟搞不清楚这是因为赵吏担心他还是仅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冬青得意洋洋地掐着腰看着巨无霸赵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现在能动吗？能动的话先回去再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赵吏尝试着站起来，却被蚩尤设下的结界所困，只能继续保持刚才的姿态瘫在地上。“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除非我叫你！”赵吏匆忙把冬青放在地上叮嘱他，但冬青并不为其所动：

　　“赵吏你放心，我现在情况有点特殊，等下具体跟你详谈。现在你的处境比我危险数百倍，我好容易一路跟上来，我必须要把你送回家去，我觉得我有能力保护你这次。”

　　小小的冬青说着信心满满的话，赵吏竟也听着出了神。保护？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从别人嘴里冒出了，从小冬青身上说出来还真别有一番滋味。“那就拜托你喽。”赵吏笑道。

　　这家伙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当回事，冬青郁闷，既然如此那就给他看看自己的真正实力好了。冬青像滑滑梯一样从赵吏胳膊上滑了下去，绕着他转了一圈确认蚩尤结界的破点后才挑衅似的瞅了赵吏一眼。

　　赵吏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周身一阵放松，那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伴随着冬青的沉吟瞬间化为乌有。“你这家伙……”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现在有蚩尤的力量，不过……”冬青想了想，为了避免赵吏得知真相做出奇奇怪怪的事情，他最好过一阵子再说这事，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把赵吏安全送回别墅。

　　“你有蚩尤的力量，然后呢？”赵吏也察觉出冬青话中的含义，看上去也不肯轻易罢休。

　　“蚩…啊？”冬青还没来得及编出理由，两人的注意力就同时被领域内突然爆发的一阵冲击波掀翻在地。看起来蚩尤还是获得了力量……赵吏抬起身子，刚才他下意识护住冬青的动作差点没把迷你冬青硬生生压扁。

　　看起来他确实很有减重的必要了。把晕晕乎乎的冬青拎起来塞进口袋里时赵吏还是下定了那么几秒的决心，但很快这决心就被蚩尤所打破。

　　在领域内找回一切的蚩尤和他忠实的仆人穆尘刚跨过门口，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了一起。

　　这个冬青脸的蚩尤，不知道是不是赵吏自带的滤镜加成，总觉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充满戾气，即使是完全版的他除了猩红的双眼外其余的看起来也都没有能挑战昆仑的那种气魄在。

　　“我王，我们是否需要消灭目击者……”穆尘幸灾乐祸的声音让赵吏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虽然他确实打不过这俩人，但至少也要为冬青离开拖延时间。

　　“不用。”蚩尤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已经为您规划好了复仇昆仑的计划，只要……”

　　“娅还在门口等我呢，你先别着急。”

　　不知怎么突然有点想笑的赵吏强行憋住了自己，他假装很老实的瘫在地上看着穆尘皱紧眉头但也不敢跟蚩尤杠的样子心情就异常舒爽，如果蚩尤用的不是夏冬青的身体他铁定是要上去先拱几把火再说的那种存在。

　　“他们走了？”冬青挣扎着把脑袋从赵吏口袋里探出来，“这么看蚩尤完全没有那种影视剧里毁天灭地大boss的感觉诶。”

　　那还不是你的脸给他削弱了？赵吏内心吐槽，就冬青那人畜无害的模样，茶茶和蚩尤附上去欠揍的气质立马削减了个七八分。“我们现在趁他们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抓紧时间先回去吧。话说回来，娅呢？”

　　娅……赵吏掏出手机，刚才的语音通话已经被娅那边单方面挂断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蚩尤过去的消息……

　　看上去她已经知道了，赵吏盯着屏幕上5分钟前娅给他传达的最新一条信息，大致说了下最近她不会回别墅，让赵吏自己先回去并记得张开她布置的结界维护别墅周围的安全云云。

　　“吏吏，我们先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要跟你说。”冬青再次催促赵吏，这次终于有了点成效，赵吏从地上慢悠悠爬起，又扒着已经敞开的大门朝领域内扫了眼蚩尤留下的残骸后才默默点了点头。“那正好，我也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个小兔崽子。”

　　回去的路比预想中轻松很多，冥王最初设立的种种陷阱都被蚩尤和穆尘相当简单粗暴地破坏了。“所以你当初根本没有完全利用完全蚩尤的力量。”赵吏一边评价一边用手指把冬青的脑袋戳回到口袋里面。“这家伙…是真的能搅动三界的存在。”
　　“对不起……”冬青沉闷的声音透过口袋模糊不清地传达到赵吏耳朵里。“如果我当初……”

　　“别自责了。”赵吏粗暴打断夏冬青的自我反省，“红月之夜……穆尘铁了心要搞事，就算你不开那一枪那王八蛋怕也是有别的方法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而且那家伙我猜早就看我不爽，要不是你演戏我估计现在早就在三界遨游去了。”

　　冬青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赵吏完全听不清的话，但他没有再去追问，只是用手指擦了擦冬青的头发。“身体变小了心思可没少啊。”赵吏无奈，“你当你是柯南？”

　　冬青沉默了一阵子，随即赵吏感觉自己插在兜里的手指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卧槽夏冬青你属狗啊你？还是蚩尤带了点狗属性给你传染上了？”话是这么说但赵吏依然没有收回手。

　　“少废话，赶快回去！”冬青抗议声传来，“再不走我得活生生冻死在这里！”

　　听了这番威胁的赵吏不自觉加快了几分速度，很快他就隐约看到他的红色车子的轮廓，以及旁边还站着…嗯，看起来不止娅一个人。

　　事到如今赵吏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果然，除了紧绷着脸的娅之外，还有刚刚恢复力量，此刻已经开始试图泡妞的蚩尤和他身后同样紧绷着脸但什么都不敢说的穆尘。

　　虽然但是，赵吏看着冬青的脸做出那副怎么说，有些一言难尽的一本正经表情时还是有些绷不住。他强行用咳嗽掩盖了此刻不应出现的多余表情。

　　“走走走，赶紧回去！冥界这什么破地方冻死老娘了！”娅看见赵吏犹如看见救命稻草，赵吏还没走到身边就迫不及待大跨几步扯上胳膊就往车子里塞，完全无视了身后一直紧盯着她的蚩尤。

　　“诶，这家伙居然没拦我们？”赵吏有些吃惊，他都做好大不了开车把蚩尤撞了把灵魂赶出去再送医院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这大魔头居然如此之乖的站在一边给他们送了个行。

　　“少废话！”娅脸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蚩尤气的，她颇不耐烦地拍打着赵吏催促其加速离开。“我觉得我们被彻底摆了一道，冥王终究还是站在了他哥哥一边，现在冬青也没有救回来，我们输了……”

　　“冥王是什么情况？”

　　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赵吏自己和冥王茶茶在入口处的僵持，特别是看到蚩尤归来时她情不自禁的一抹笑更是让她再次重新认识了茶茶。“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和我们站在一起，冬青去卧底什么的恐怕也是她与穆尘联合做的戏……”

　　老王八蛋！赵吏骂骂咧咧，但在听完娅的一番分析后他反而冷静下来。娅说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他总觉得有些漏洞，如果是为了瞒过昆仑的眼睛才特意安排这么一出大戏，那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放走了他们，或者说是放走了娅？她难道就不怕娅上传昆仑再次引发三界动荡？还是说连这些都是早就布置好在她棋盘上的棋子，现在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你会跟昆仑汇报蚩尤的情况吗？”赵吏撇了一眼正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的娅，她看上去格外的疲倦，但在听闻赵吏的话后立马又睁开了眼：

　　“暂时…不会。”她重重叹了口气，“如果那样……夏冬青的灵魂和他的身体…都会灰飞烟灭的。”

　　“不会！”冬青的声音艰难地从赵吏口袋里挤了出来，“至少灵魂不会！”冬青爬出赵吏的口袋站在车窗前，“别担心我，娅！”

　　（二十二）
　　在被娅震耳欲聋的“可爱”声袭击后，两手开车无力捂耳的赵吏表示这一波超声波攻击属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太好了，你真的没事！”娅把冬青捧在手上细细端详着，看得时间久到赵吏忍不住插话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谢天谢地！”娅把冬青放回副驾前，“我还以为是我害了你……”

　　“怎么会呢。”冬青十分认真的反驳，“我还没有谢谢你答应跟我打配合拖延了赵吏的行动，不然我根本没有时间跑出来找到你们。”

　　“说到这里～”赵吏危险地提高了嗓音，“夏冬青小朋友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下他的奇妙冒险之旅给我们开开眼界？特别是把老子弄晕之后的事情。”赵吏语气平稳，但冬青硬生生从里面听出了当年恐吓小龙时的感觉。

　　两个人的目光交锋虽然只有短短数秒，但冬青恍惚间感觉像是过了漫长的一生，而且还是最后败下阵来的那种。

　　“那我交代了，你不许揍我先说好！”冬青试探。

　　“你先说完。”赵吏语气平稳，但冬青清晰的看见他硬生生在方向盘套上摁出了几个深深的印记。

　　事情是这么回事。

　　冬青扶着已经瘫倒在他肩头上的赵吏，虽然很沉但也没有把他随手扔在地上而是哼哧哼哧的竭尽全力把他拖到墙边，随后他抓紧时间用灵气给娅发出了求救信号。

　　“你发出的信号吓死老娘了。”娅心有余悸，“你知不知道满世界找你俩的时候突然收到蚩尤传来的信息是多么吓死人的一件事？”她手捂心口，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对不起。”冬青颇为认真的道了歉后才继续讲述他的冒险。

　　穆尘识破了他的伪装，但也许是顾忌着这是蚩尤未来身体的缘故，他并没有对冬青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将他囚禁在原本的卧室里彻底丧失了自由而已。

　　“那个时候我就只能全神贯注制造分身，以防哪一天蚩尤真的苏醒我没地方去。”

　　冬青解释道，他那时候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赵吏被他趁穆尘还在楼上搞鼓东西的时候转移到安全隐蔽的地方等着娅去接，至此别墅内再无他所能依靠和信赖的存在。他知道穆尘虽然不露面，但一定是在想方设法再次唤醒蚩尤，而他必须要抓紧时间给自己搞一个备份，不能太大不然太显眼，续航时间必须要长这样才能支撑他找到赵吏和娅。纠结了半天他最后变出了这个手掌大小的分身并分出了部分意识灌注其中以备不时之需。

　　“这就是你逃出来的原因？”赵吏心情复杂地看着冬青。

　　“是的。”冬青叹了口气，“但是麻烦也出在这了，我……”

　　“你的灵魂只成功脱离一部分，还有部分被压制在蚩尤那里甚至出现了融合的迹象，对吗？”

　　赵吏已经看穿了一切，冬青撅起嘴默默点头，本身能从穆尘的囚禁中强行抽出自己的灵魂就已经十分侥幸，只撕裂了那么一点都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没事。”赵吏叹了口气，“至少你的核心还在……至于被撕裂的残魂，总有机会把它夺回来的。”

　　冬青疯狂点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现在别跟他们起正面冲突，先回家好好休养休养，赵吏你也得养养伤什么的，我现在用这句身体也方便得很！”

　　冬青啰哩啰嗦说了一大堆，但赵吏很明显没听进去几个字。在剩下的路程上他都一直默不作声，只有娅偶尔好奇的问东问西和冬青略微有所互动。

　　“赵吏？吏吏？”车子刚在别墅门口停稳，冬青就被赵吏像拎猫一样拎起后脖颈塞进了衣服口袋里。“他能不能不这么粗暴啊。”被塞得晕头转向的冬青本想抱怨几句但看着脸色堪比夏日暴雨前乌云的赵吏他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

　　一回到家，赵吏就迫不及待地钻回自己的房间。他先是把迷你冬青扔到床上后就急匆匆从柜子里翻出来几本目测几百年都没有翻过的大头书开始像模像样的翻了起来。

　　“吏吏？你还需要查书？网上没有你想要的吗？”冬青虽然个头变小但好奇心并未因此减少半分，他哼哧哼哧地爬下床又无绳攀岩攀爬到桌子上去看赵吏所查阅的书籍，只是这书籍不知是过于古早的文字还是冥界官方文字，总而言之冬青是半个字也看不懂，只能耍无赖似的在书页上翻滚试图吸引赵吏的注意力。

　　“别闹。”在第10086次将冬青“赶”下去后赵吏才开口制止，没有往日的大嗓门和不耐烦，这一次赵吏声音里多少参杂了些紧张与疲倦。

　　“没关系的，吏吏。”冬青尽量把自己的语气调整至最轻松的状态，“那句身体他想要就要吧，反正我灵魂还在不是？我记得吏吏你自己之前也强调灵魂的重要性，那现在最重要的还在，其他的就都好说了不是吗？”

　　赵吏一个“闭嘴”的眼神下来，冬青立马乖乖坐到一边。这一次由他主导的出了岔子的冒险现在拖累赵吏到这种程度确实让冬青老实承担来自赵吏的怒火。他像玩偶一般静坐在书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认真翻阅资料的赵吏，没想到他认识这货这么长时间居然也能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焦急且担忧的深情，这一会儿他皱眉的次数几乎已经到达他们认识这几年的总和。

　　“妈的……”冬青听见赵吏低声骂骂咧咧，沉重的呼吸声更加凸显整个房间诡异的沉默。但很快赵吏就重重地合上了书，开始用力搓揉他的太阳穴。

　　“怎么了？”冬青心惊胆战，看赵吏的反应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点麻烦，但不是没有办法。”赵吏长嘘口气，趴在桌子上与冬青大眼瞪小眼的交流。“现在的情况来看，你的灵魂参杂了部分蚩尤的，蚩尤体内也有部分你的灵魂。简单通俗的说法就是融合了。虽然分开会很麻烦，但是现在时间不长，能换回来的希望依然很大。”

　　“那也就是说，我现在也是蚩尤？”冬青有些懵逼，他的大脑一下子接受了过多的领域外知识有些发胀。

　　“不完全。”赵吏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冬青的头顶，引发了小家伙的强烈不满。“简单说就是你还是你，但是你会受蚩尤影响带有部分他的特质；蚩尤那边同理，他也会有你的特质，但总体上你们还都是你们。只是……如果错位的时间长了也许会有其他意外的情况发生。”

　　“那没事！”一听自己暂时不会消失，冬青的心立马放回肚子里，甚至反过来开始安慰赵吏。“那说不定现在蚩尤那边比我们这边还紧张。”

　　希望如此。赵吏冷哼一声，但是一想到夏冬青的身体此刻正和穆尘还有（可能）茶茶在一起“团圆”就恶心到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唯一的好一点的事情可能就是蚩尤这玩意还是有足够的话语权，那俩应该不会对冬青的身体做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会随意折腾它。

　　晚饭时，娅也颇为好奇的参与了她前男友的话题之中。“那这么说，现在他们可能面对的是一个圣母心的蚩尤？”这个画面过于美妙就连见多识广的娅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它。

　　“圣母有什么不好的！”坐在餐桌娅特制的娃娃椅上的冬青强烈抗议，“这不正好世界和平了吗？娅你也就不用担心昆仑那边的过激反应正好说不定有机会和平解决问题！”

　　也对哦，娅没有反驳，心情豁然开朗的她开始在赵吏“你喂鸟啊”的吐槽声中尝试着用迷你勺子投喂冬青，冬青倒也很给娅面子，扒拉着勺子的边缘灌了几口汤就把自己撑的饱饱的。

　　“不过目前好在我还没感觉蚩尤对我有什么影响。”

　　操着一口纯正到完全可以进新闻联播播音腔的冬青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