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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茅塞顿开 ...


  •   第十八章 茅塞顿开

      白玉堂的眼睛遽然亮了,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辰。
      “这可是你说的!”喜出望外,他激动得脸都红了,“江湖中都知道‘得万金不如得戚少商一诺’,今日你既说了这话,可不许反悔!”
      戚少商瞅着面前这个情窦初开、懵懂笨拙却又一腔赤诚的少年郎,想到几日来他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真是又可笑,又可怜,又有那么一些些的……可爱。
      说了这半天,竟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于是他微微笑了,十分配合、郑重其事地做出承诺:“不悔。”
      “那就好!”白玉堂猛抬头,仰天大大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刹那间只觉得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痛快。
      可痛快也就只有一刹那。
      因为低头的时候,眼角瞥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忽然间又觉得有股气顶上了喉咙口。
      “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顾惜朝到底在搞什么鬼?”一边忿忿地抱怨一边就要伸手推门……
      “白兄弟!”戚少商忙叫住,“方才展兄弟替你在顾兄弟面前解释,就是不想你二人之间产生冲突,此时你贸然闯入,恐会辜负他一番好意,还是稍安勿躁,再等等罢。”
      不得不承认,戚少商这话说得相当高明,屋里那猫儿可不正是这只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无所顾忌的老鼠的克星?
      或者也可以称为——软肋,要害。
      拿别的理由、讲别的道理都是徒劳,直击要害,一句话就成功制止了蠢蠢欲动的鼠爪。
      ——白玉堂才不会怕顾惜朝翻不翻脸,但他格外在意展昭对他的看法和感受。
      戚少商把一切都看得透透的。
      “顾惜朝不是要去雄州投军吗?怎么还不走?”不敢进屋的老鼠只剩下了气鼓鼓地嘟囔。
      就在不久前,顾惜朝替展昭金针度穴时他还没觉得有丝毫不安。可没想到展昭醒来后一见到姓顾的,一双眼几乎就没离开过那人,白玉堂眼前立时烽火狼烟,烧得天昏地暗。
      ——戚少商已然是个劲敌,现在又多了个顾惜朝,前后夹击,左右围堵,真是祸不单行!
      ——猫儿居然还让那厮替他检查身体,孤男……寡男地在房中呆了这么长时间!
      ——而最可怕的是,猫儿身上还……没、穿、衣、服!
      一想到此,白玉堂脸黑得就像烧焦了的土地。
      ——不行,一定得把姓顾的家伙赶走!还有戚少商,虽然他表态了不会对猫儿动什么歪心思,可他若一直留在这儿,我和猫儿总不能单独相处……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白玉堂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对了戚少商,你想过没有,猫儿虽然解了毒,但腿脚伤重还需要休养,一时半会儿没法骑马赶路,可雄州的事又耽误不起。正好顾惜朝不也要去雄州投军吗?不如你们结伴上路,我留下照顾猫儿就好。”
      听听,这番话说得多么令人感动,识大局,顾大体,面面俱到。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天赐良机不可错过!赶紧将戚少商支去雄州,我独自留下陪猫儿养伤,等伤好之后再继续陪他查探岁币一案。我一定要让他看到,没了戚少商和连云寨相助,我一样可以帮他侦破此案,锦毛鼠并不比九现神龙差!
      ——至于那姓顾的家伙来路不明,阴阳怪气鬼鬼祟祟,趁早把他推给戚少商,远离猫儿身边才安全。若他真是坏人,那正好,这个大麻烦就交给“戚大哥”烦心去罢!
      白玉堂悄悄动着他的小心思,自以为无人看穿,可戚少商又岂会不知?他虽日夜牵挂雄州的兄弟不假,可眼下此处的情形他同样也放心不下。
      “展兄弟伤重,你的内力也尚未恢复,我们若走了,再有杀手前来,你二人如何自保?”
      “这……”白玉堂一时语塞。满脑子光想着支开碍眼的两人,却忘了他们还身处危险之中,傅宗书那个狗贼随时都可能再派人前来刺杀。
      纵有一些小私心,他却并非拎不清轻重的人。
      当下略一琢磨,忽想到一个法子:“我离开陷空岛时,曾听大嫂说二哥三哥近期会到青州一带。我即刻传讯给他们、叫他们赶过来,这样你们就可以安心去雄州了!”

      话音甫落,房门由内而开,顾惜朝走了出来。
      白玉堂一见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探头朝屋里的床上看——展昭是平躺着的,盖着被子,毫无动静。
      心猛地一沉,一把就揪住了顾惜朝的衣领,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顾惜朝挑眉勾唇,那眼神就像在看个傻子一样。
      “我能做的可太多了,比如,再给他下一次毒。”
      “我就知道是你!”白玉堂只觉肺都要气炸了,左手剑顾不得出匣、直接将剑鞘抵在顾惜朝颈下,怒喝道,“马上给他解毒,否则我杀了你!”
      “杀我?”顾惜朝唇边的笑意更深,更冷,眼中俱是不屑,“你现在内力尽失,连剑都握不稳,还想杀我?”
      “你!”白玉堂持剑的手在抖,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什么?想让我给他解毒?”顾惜朝不依不饶,继续讥笑道,“白少侠内功浑厚,天下无敌,便是再多的毒也能驱除干净,何须我解毒呢!”
      “顾惜朝!”白玉堂大吼一声,右手松开衣领就去拔剑,被顾惜朝广袖一挥,逼退三步。
      “白玉堂,纵是看在戚大当家面上,也是‘事不过三’,”他的语气如冰,目光如狼,森然道,“你若再敢造次,我绝不留情!”
      撂下这一句,他拂袖转身,进了隔壁房间,“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白玉堂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舞起画影就将顾惜朝碎尸万段,怎奈内力尚未恢复,连方才那一记水云袖都接不下来。
      “戚少商,这就是你担保的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朝着这人招呼,“你也听到了,他亲口说给猫儿下了毒,你怎么还在这里袖手旁观?”
      戚少商叹了口气。江湖盛传锦毛鼠白玉堂聪明特达,心机深重,面前这位虽是本尊,却是动心动情动得脑子彻底没了的小白鼠。
      “你去陪展兄弟罢,我就不进去了。”他想立刻回自己房间看看另一个人。
      不想被白玉堂一把扯住:“别想走,你把话说清楚!”
      戚少商无比同情地看着眼睛都急红了的小白鼠,再叹了一口气。
      “方才屋内只有他跟展兄弟二人,若展兄弟再中毒,必是他所为,你觉得他会这么傻吗?”
      白玉堂这才一愣——是啊,会这么傻吗?
      似乎这里,只有一个人傻。
      “白兄弟,正所谓‘关心则乱’,你还是进去好好调息、平复一下心绪罢。”戚少商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有想保护的人,但也不能把谁都当敌人,何况敌人靠防是防不住的,首先还得自己心明如镜,清楚该做什么。”
      说完,戚少商想了想,唯恐白玉堂的脑子还没找回来,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方才聊了许多,我觉得你的提议可行,可以给你两位兄长传讯;那我说过的话你不妨也好好想想,看看有无道理。”
      转身回屋,心中犹在默念——已然提示至此,就差把你那八个字重复一遍了。白兄弟,可别让我失望!

      展昭伤重体虚,尽管毒已祛除,短时间内还无法复原,醒来支撑了一会儿已然耗尽了体力与精神,此时睡得很沉。
      也所幸睡得很沉,看不到木呆呆坐在床沿、直勾勾盯着自己、脸色五彩纷呈的老鼠。
      戚少商说白玉堂“关心则乱”,为了找回自己举世无双的聪慧头脑,老鼠总算听了一次神龙的话、认认真真回忆了一遍二人之间的全部对话。
      其他的都可以先撇到一边不提,笑傲江湖风流天下的白五爷终于记起了自己嘲讽戚少商所用的那八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字眼。
      然后,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脑子就卡在了这八个字上,再也转不动了。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是啊,这世上还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啊!
      这八个字什么意思?
      什么叫断袖之癖?什么叫龙阳之好?
      白五爷既能挖苦别人,又怎会不知它们代表何意?
      那不就是男子与男子之间……
      如果戚少商仅仅是信任维护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就被他怀疑是断袖之癖、龙阳之好,那他魔怔一般抱着展昭亲、对着展昭硬,又算什么呢?
      颅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崩塌了,长久以来因青涩、懵懂、愚钝而被忽略、被压抑、被禁锢的情感洪波这下再无阻碍,排山倒海般将他层层淹没。
      ——原来,竟是这样的吗?!
      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跳却越来越快,胸腔里已然变得火热又滚烫。
      当浪潮退去,泥沙淘尽,真金终于得以浮出水面。
      曾经他想不明白的很多事,如今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三宝”归案后仍不肯罢休,还要对展昭百般纠缠,说什么一决高下,难道真是因为不服“御猫”这个称号么?
      ——为什么乍闻开封府惊变、包大人入狱,会昼夜兼程赶奔东京,那种生怕展昭出事的心悸,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平生罕见的对手么?
      ——为什么一路尾随,为什么坚持同行,为什么遭遇偷袭、生死存亡之际先救展昭而不顾自己?
      ——为什么吃味戚少商和顾惜朝,为什么不喜欢被称作“白兄”,为什么看到展昭的身体会控制不住欲望?
      ……
      这一切的一切,他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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