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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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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所以这是蚩尤的村庄?!!”赵吏虽然想过离谱的情节,比如这里是传说中的桃花源,或者是什么奇奇怪怪养蛊的地方,可没想到真正的答案如此普通……才怪。
“是的,那个双角牛头就是蚩尤部族的图腾,那个广场是他们那个时期的祭…祭祀平台。当初蚩尤死后昆仑为了以儆效尤,将整个村子和所有人的灵魂一起封印在了这里……这也可以部分解释冬青眼睛的刺痛,虽然蚩尤本体不在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他似乎对冬青还有残留的影响力……”娅的声音逐渐低落,她本以为蚩尤死后她便可以彻底遗忘这一切,但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她又一次来到了这个令她百感交集的村庄。
“在开什么玩笑?”赵吏突然暴躁起来,该死的他缺失的回忆到底都是些什么?为什么他连冬青曾被蚩尤寄生甚至差点被吞噬这些事都能忘记?“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了!”他粗暴的抓起冬青的手腕就向外走,蛇虽然进不来,但这里却隐藏着比蛇更可怕的危机。
“没事了,赵吏。”冬青这次并没有跟着他走,他固执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蚩尤已经走了,这里只是个遗迹而已,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冬青反而安慰赵吏,这些糟心的事情他最好还是忘记吧,海滩边的争执,决绝地跳海,最后的枪声,种种痛苦的回忆就让它们与蚩尤一起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不好吗。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赵吏察觉到冬青的逃避,这是之前他极少出现的情绪。“是的,吏吏。”冬青语气倒是十分轻松,“虽然过程曲折,但结局还算圆满,你也别太纠结了。”冬青拍了拍赵吏的后背。
圆满个鬼哦,赵吏不想搭理他,结局真的圆满的话,他们怎么会落到双双失去灵魂的下场?但此刻也不是和冬青继续辩论的好时机,等他们取回灵魂,还有的是时间和这小崽子慢慢算道。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
“这个地域整体是呈现同心圆模式,外面一圈由分散的玉石组成并被切割成四个部分,每个部分各不相通。每部分内部道路错综复杂似迷宫,中间空白地带就是这个原始村庄。整体来看,外围部分东南西北共四个出口可以通向这里,我们从道路最窄的东边过来,根据冬青的感应我们接下来要走南边,南面部分虽然拐几个弯后通道逐渐收缩,但是入口较宽,那条蛇很可能会紧跟进来,所以我们速度必须要快……”唯一从空中俯瞰过这片地貌的娅在地上画出了大致的地形图。
“走吧!”木兰在外面蹲守了半天,在和冬青再次确认此刻巨蟒已不再附近徘徊且周围没有其他可疑生物后,他们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屋子。“我们从最近的屋子到玉石的距离大概有100米左右,一鼓作气冲过去,不能有任何的犹豫,明白吗!”木兰在做最后的确认工作。
“准备,走!”
一声令下,木兰打头,赵吏断后,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顺利。90、80、70,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等下,蛇!”冬青感受到巨大的灵力正猛冲而来,针对对象是……
冬青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撕扯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感到巨大的身躯擦过他的后背,没有多余的声音,赵吏的灵气消失了。
“这他妈跟老子有啥深仇大恨啊?!”被巨蟒一头顶起的赵吏痛到几乎昏厥过去,但好在在被那奇丑无比的头顶撞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压抑了自己的灵气,同时用脚猛蹬蛇头借力跳起避免被直接怼进墙里。尽管如此,腹部受到的那一下冲击也依然让他瘫倒在地无力行动。
妈的,一世英名看来是要毁在这个畜生手里了。赵吏苦笑,他感觉现在自己的内脏就跟在榨汁机里搅拌过一样细碎。别说站,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闭上眼,静待最后时刻的降临。
蛇头又一次俯冲下来,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试图做无用的防护,可是这一次,死亡并没有如约降临。
赵吏悄悄睁开眼睛,只见那蛇仍高昂着头,吐着信子死死的盯着他,但是完全没有刚才猛冲的劲头。“这玩意难道也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还没把想法收回去,那蛇头就又一次向下俯冲,不过这次并不是攻击,而是因为它身体猛然间失去了平衡,而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于娅——她直接揪住了蛇尾,像抡跳绳一样甩了起来。
欠了这丫头一份大人情哦,赵吏看着对面,此刻那边已经开始了舞狮表演。“快走!”从背后窜出的两个黑影借此机会抓紧时间带他撤回了蚩尤部落里。
“嗷嗷嗷,别动,疼疼疼疼!”要搁在平时他会很享受冬青对他进行的私人按摩,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冬青善意的搓揉只会让躺平的他更想有吐血的冲动。“对,对不起哦。”冬青慌手慌脚的,也不知道他自己能做些什么事。“你啥都别做,老老实实呆我身边坐着就成。啊还有,刚才是哪两位神仙救我于水火之中?”
“是我们!”赵吏更努力的仰了仰脖子,只见白起和赵括正站在他后面,背倚着玉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卧槽老大!”赵吏突然一激灵,他看见白起颇有一种老鼠遇猫的错觉。
“你俩无故翘班,这个月绩效没了。”白起淡淡地扫视了他俩一眼,“胆大包天,听个书呆子的胡话就还真玩冒险游戏,出现意外无法按时上班,年终奖也都取消。”说话的同时还用从不离身的宝剑剑柄用力的拍打赵括的脑袋。
“我也不知道你们想搞事啊……”赵括也很委屈,他只是讲了个传说故事而已谁知道这俩货胆子这么大甚至还拉上了花木兰,害得他差点又被自己的千年宿敌给爆揍了一顿不说还折磨他的良心让他坐卧不安到决定跟着白起一起下来看看情况。
“既然你来了,那你知道这种蛇的弱点吗?”既然移动图书馆来到身边,那还客气什么?
“嗯……”赵括开始搜刮脑海里的知识储备,“你们知道孟婆吧。”
“这条蛇和孟婆是亲族,据说是当年涿鹿之战后这片土地沦陷时被意外带了下来,我是在想,如果它和孟婆是亲族,那么孟婆的弱点会不会就是它的弱点?”
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孟婆的弱点又是什么呢?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赵括身上。
“看我干啥?孟婆又不是我干掉的!谁干的找谁问去!还真当我百度百科?”
干掉孟婆?冬青紧锁眉头,在他现有的记忆里似乎赵吏曾经提起过这件事,那好像是一个深夜,刚刚看完心理医生的赵吏异常的疲惫,在嚷嚷着让他帮忙倒杯水后就消失在房间里面。那时候的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就那么悄悄地打开了他的房门,就在他手刚触碰到赵吏肩膀之时他突然哼哼唧唧的翻了个身,口里还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对不起,三七…我忘记孟婆是……”后面的内容他记不起来了,但他当时还以为这只是触发旧回忆引发了一段“旧情”而没有在意(当然因此吃了个闷醋大概三四天没有好好和赵吏说话这些都只是后面发生的小插曲罢了。)
现在想来,赵吏那满含歉意的语气,和未说完的话,总让他觉得心头不安。冬青抚摸着赵吏的手,一千多年了,这家伙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故事?在他们相遇前他又是怎么度过这漫漫岁月的呢?
众人都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巨蟒的弱点,连躺在地上的赵吏也时不时插上几句嘴来彰显他的存在感。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冬青有些犹豫,凭直觉他觉得赵吏与孟婆的消失有着直接的联系,可是他如果贸然说出口,会不会给他本已伤痕累累的心再次捅上一刀?
“吏哥哥你还是安静些吧。”木兰再次帮他注射了冥界专用促进内伤恢复的药水。“不管有没有讨论出结果,我们现在也只能暂停行动了。按照你的恢复速度,我们最快也得明天才能重新出发。”
“话说回来,赵吏,你刚才是用什么方法拖住那玩意没有攻击你的?”娅拍拍手走进屋里,她的物理攻击可以阻止巨蟒的进攻,但是也无法对其造成明显伤害,只能延缓它的行动。“我出去救你的时候,那条蛇一直犹疑不定,是不是你剑诀管用了?!!”
“拉倒吧,还剑诀呢。”说起这个赵吏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直催着他恢复的所谓绝招使用条件也未免太苛刻了好吧,又是开眼又是摆pose,那么短的时间他哪里搞得来。“我就是挥了挥手。”赵吏完美复刻当时的情景,娅看着他缠着绷带的手陷入沉思。
“难不成是你触发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机制?还是这是什么独门秘诀的法印?”娅模仿着赵吏的手势瞎比划。
“你丫的电影看多了吧?法阵是那么容易布置的?说血都比你那个靠…谱。”赵吏迟疑了一下,他回闪了当时的画面:他左手被巨蛇粗糙的表皮划出深深的伤口,殷红的鲜血不断的从中涌出。被撞击到地面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将手举过头顶,有那么几滴血珠伴随着挥手的动作撒向天空,之后那条蛇便暂缓了攻击……但当时这一切发生的时机过于巧合,让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娅的行动阻止了后续行为的发生。
他向众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按照你的说法,那岂不是最后的孟婆就是……嗷!”冬青精准的一脚阻止赵括的多言。“如果真的是那样,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实验验证一下,就麻烦那位会飞的姑娘了。”白起看向娅,“从空中袭击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反应。”
“可是……”冬青站了起来,他还是有些担心。
“怕什么?一点血而已。”赵吏此刻也支棱着坐起来的同时还不忘把冬青扯下来放在他旁边。“我都还没怕呢你怕啥。”
罢了罢了,本尊都不在意他也没什么资格能插手的。冬青悻悻的闭上了嘴,反正回忆是他自己的,是喜是悲都得自己去承担。
“真的有用!”娅欣喜的“砸”在了众人中央,“赵吏,看不出你还真有点用啊,赵吏?赵吏!”
(十四)
赵吏觉得自己头快要裂开了。
就在他听到玄女喋喋不休的描述她如何飞向空中用血洒向巨蟒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巨痛让他眼前一黑,整个人跌在冬青怀里。
隐隐约约的,一个憨憨的小女孩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她站在完好无损的孟婆屋里,脚边还有一条蓝色的小蛇在绕着她打转。小女孩一边搅拌着什么一边看着他,笑意几乎要溢出眼眶。“你就是孟婆吗?”赵吏低着头,喘着粗气问她,那姑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那你……”他想询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想起她他的内心就充满了负疚感。
她还是没有说话,赵吏逼迫自己抬起头来,这一次她长大了,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你叫什么名字?”他迫不及待地询问。“三七”此时的她身着嫁衣,站在最高的沙丘之上,在身后蓝色巨蟒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美丽。她笑意盈盈的望向另一个地方,赵吏顺着目光远眺,却什么都看不见。
“赵吏……”虚弱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他猛回头,只见三七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黑纱之下,她瘫在地上,渴求着望向他:“能给我一点你的血吗?”他不想,但身体不由自主的走向了她,他的血从手掌中溢出,化为金光……
“不要!”赵吏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像是经历了万米长跑一般喘着粗气,额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珠。“是我…果然是我…用血杀了孟婆。”他扫视全场,冥界的诸位全都低头沉默不语,娅收起了笑容,略带尴尬的用脚蹭着地面,而冬青握着他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那都是历史了,”白起不耐烦地打断了赵吏的追忆,“重点是,你现在要怎么做。”
他要怎么做?这哪还有选择和犹豫的机会,既然他拥有制服这条巨蟒的能力,那么为了他自己,为了冬青,也是为了在场所有人的安全。如有必要,他不在乎再增加一份罪孽,哪怕这几份罪孽累叠在一起用余生来折磨他的内心也在所不惜。“还用问吗?走吧!”赵吏潇洒的披上了风衣,“是时候和这个小家伙较量一番了。”
“等下,赵吏,你伤口又裂开了!你的神经已经迟钝到这种地步了吗?!”
“很快的,我们就可以重获灵魂了!”出村的道路上,赵吏故作轻松的安慰冬青,“到时候你就可以见识见识你男朋友的威力喽。”
“拉倒吧你,我怕不是随便翻翻都是你那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冬青敷衍,刚才昏迷时赵吏含糊不清的话语让他意识到他回忆的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过往,如果追随过去的脚步只怕唤醒的又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想到这里,冬青插在兜里的左手再次摩挲着刚刚藏进去的不到拇指大的瓶子,里面盛满了赵吏的血——这是他在刚才娅和木兰再次收拾伤口时拜托娅收集的,这样他可以在情势危急的时候代替赵吏去做出最终的决断。虽然这并非他的本心,但他依然很乐意出面做这个恶人,只因他不想再让赵吏莫名背负更多的压力。
“这次我们殿后!”娅不耐烦地催促这俩鸳鸯抓紧时间准备冲刺,她法力消耗的比预想要多,剩下的必须保留下来带大家最后回到黄泉,因此现在的她必须依靠武力来解决问题。她和白起站在队伍的末端,冥界战力巅峰和战神并排站着倒的确给人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事情的发展确如他们所料,神出鬼没的巨蟒再次于半路途中拦截了他们,与上次不同,这次做足了准备的他们总算是有了点随机应变的样子:巨蟒的目标依然是赵吏,因此他率先把冬青甩给了娅,随即向后退却吸引注意让其他人率先通过。
“让我下去!”冬青完全挣不脱娅的控制,她搂着他的腰飞奔像搂娃娃一样轻松。冬青试图掏出瓶子,也许他能够借此分散巨蟒的注意力让赵吏不必动手就能撤入通道,可惜这一次他失算了,瓶子早已被人掏了出去。
“赵吏你!”想都不用想,冬青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那个老混蛋又想把他一个人撇开去独自面对危险,去独自承担内心的痛苦。
“来喽,小蚯蚓。”赵吏有了经验,左躲右闪吸引这巨蟒往玉石上撞。“我倒想看看你俩谁更硬一点。”要说这蛇确实头脑简单,只凭借本能的单一的攻击方式,被赵吏一点点的吸引到一边,从而把通向灵魂存储空间的通道敞开让其他人鱼贯而入,而赵吏却被逐渐逼入死角。
“诶呦喂。”赵吏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凉意,他已无路可退。“玄女这家伙能不能靠点谱啊,说好的支援呢???”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杀掉这条蛇。
“力大无穷!”天女中气十足的吼声吓得他浑身一颤,好家伙这必杀技不喊出来就不能用是吧。借着蛇被纠缠分心的时机,赵吏强行从残留的一丝缝隙里挤了过去,并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溜进了南面的通道之中。
“没事吧。”进入通道冬青焦急的迎了上来,他胡乱的在赵吏胸口摸了几下,没有伤口崩裂的感觉。“放心,生命力顽强得很。”没有时间多解释,他们急忙向通道深处奔去。
“我去你大爷的……”赵吏惊叹,这长虫那么巨大的体型是如何做到活动如此的灵便的?以后谁在拿胖跟他说事他还真有“灵活的胖子”的现成例子反驳了。巨蟒不知何时摆脱了娅的物理攻击,盘桓在通道的拐弯处将他们前进的方向堵的死死的。
“躲避!”白起的吼声伴随着蛇头猛冲带来的呼啸声一起回荡在通道之中,赵吏从背后搂住冬青的腰把他拖到边上凹进去的一小块地方。他向外张望,只见木兰就地翻滚隐蔽在地上的小洞中,白起在蛇砸地的瞬间抽出形影不离的宝剑爬上蛇头,拼尽全力向下刺去,只听得“铛”的一声,两千多年的秦王剑折为两截。再看那蛇,头上竟无明显伤痕,但那重重一下也够它吃一壶的。它嘶叫着拼命甩头,白起失去平衡从顶部坠落,被暗中观察的赵括一把拖到路旁。
“这可是你逼我的!”赵吏咬紧牙关,没有时间犹豫了,这玩意再一口下来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他看中一块锋利的玉石边缘,咬咬牙用手背死命一划。
“卧槽!”赵吏疼的龇牙咧嘴,早知道这么疼他就不这么潇洒的装逼,还不如老老实实掏出写血书的架势直接对着手指来上那么一口。不对不对,现在哪还有时间纠结这些?他集中精力,调动所有的灵气将从手背汩汩流出的血集中起来刺向巨蟒。
只见鲜红色的利箭直冲着甩头挣扎的巨蟒飞去,在快要接近目标时,血箭像是电影按下了慢放键一样速度忽的放缓了下来,随即不受控制的在空中解体,散发成弹珠大小的、金色的圆球在蛇头上方下了一场金色暴雨。
“对不起……”赵吏低语,他看着巨蟒发出惊天的嘶吼,看着它翻滚扭曲,最后重重着地。他不单纯为了这条蛇,更是为了记忆里的那个三七,以及更深处的那个面目不清的女人。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欠下了几辈子的债等着偿还,但是眼下,他依然不得不做出相同的选择。
“结…束了吗?”赵括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赵吏默默点了点头,拉起了缩在角落的冬青。
“走吧。”白起不知何时将已经破碎的剑身捡了回来,他苦笑着看了看它,“两千年了,也是放下的时候了。”他轻抚着这把他又爱又恨的宝剑,这是当初他立下战功时他的王亲自赐予他的随身佩剑,这把剑伴随他南征北战,与他一起熬过了无数场战役,见证了无数人的生死,就连他生平最为重要的长平一役也是它伴他左右。可也是这把剑,同样也见证了最后王一纸“令白起自裁”诏书的下达和他生命的终结。
现在,它折断了,白起似乎又莫名的松了口气。自打进入冥界以来,敌国的冤魂也好,其他摆渡人的议论也罢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他就安安静静的呆在冥界,拜访秦历代先王,静观历史的发展:
六国的君臣来来往往,他们对白起或辱骂或敬畏亦或佩服,他都一笑置之,他一直在等那个人,在此之前其他一切都动不了他的心。
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激动,他与他的王只是沉默的对视良久,他看见王无声的歉意,也看见他略微躲闪的眼神。随后王走了,留下他一人继静观世态炎凉。
之后的日子平淡且寡味,处理应急事务,被老冤家纠缠,带带新人。他自认为不能算得上是优秀的师父但也还算合格,带出来的新人们也都基本成为独领一方的摆渡人,这个梅开二度的除外。对于赵吏的前世,他也略有耳闻,那份执念连他都为之感叹。不过这家伙,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好学徒。
“老大,抓紧时间走喽。”赵吏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千多年了也没点长进,他无奈叹气,把残剑最后一次收入剑鞘后大踏步跟上众人。
“可怜的小蓝。”随后跟来的茶茶抚摸着巨蟒的头颅,“遭受这么大的重击居然还能活着,果然你还是和三七不一样啊。”
听到三七的名字,巨蟒用尽全身气力想要再次抬起头来,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和三七的感情好,毕竟她们是你在冥界唯一的朋友和亲人,你想报仇的心我是可以理解的哦,只是……”茶茶看了眼赵吏他们离去的方向,“你还是太单纯了小蓝,感情这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小蓝眨了眨眼,似乎在很认真的思索茶茶的话语,可是它还是想不明白。
“别想了,睡吧小家伙,梦里,你可以去找你的三七姐姐玩啦。”茶茶看着它闭上了眼睛,身体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一如当年无名擅闯冥府之日。
“又一个困囿于冥界的生物解脱了。”茶茶看着飞向黄泉的金色颗粒,想起初来冥界时那条不过手腕粗的小蓝,眼神中略带一丝落寞,“现在,真的只剩我一个了。”
“不过!”话锋一转,她又笑嘻嘻的抬起头,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马上我就不再孤单了!”茶茶扭头向外走去,“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去祭台那里等他们吧。”
“您确定他们一定会来?”
“那必须的!”茶茶歪了歪头,“重获灵魂的赵吏一定会来的,毕竟他最重要的东西还在我这里哦,我可是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