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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重返冥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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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你疯了!这个时期还敢来冥界?不要命了!”冬青和赵吏刚进入冥界地界没几秒就双双被白起拖到他在冥界的住所,第一次出师后就再也没有享受一次被扯后衣领待遇的赵吏表示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力道。“还不趁冥王没空管你们的时候回到人间去?!”
冬青看着对面铁青着脸盯着他们的白起,第一次感觉到他身上所谓的浓浓的“杀气”的存在。“到底怎么回事?赵吏明明在人间感知到冥王的动静,而且我们也确确实实感受到底下传来的异响了。”
白起有些焦躁地瞅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冥警,又狠狠瞪了赵吏一眼后才咬着牙开口:“异响是从冥界禁地,也就是我们之前闯入的方向传来的,但是目前底下这群饭桶完全没有追查到那里,只会在这附近转。”
“等等,那冥王呢?她还没有从泰山府君那里出来?”赵吏心里有些发慌,之前一千多年里茶茶也不是没有去见过泰山府君,但时间从未超过一天……
白起皱了皱眉,简单思考了几秒后他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们茶茶此刻已经在禁地里的真实动向,他们牵扯到的太多了,安安生生在人间活着不好吗?更何况赵吏已经被冥王下令严禁再次踏入冥界半步?他怎么能……他摇了摇头,“冥王的动作怎是我等可以知晓的。”
“那好吧,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先回去了,便利店也不能一直没人。”赵吏也没有多做纠缠,他有模有样地学着白起的模式一把拖走了冬青。白起看着俩人匆忙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愣了许久才舒展了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俩人的孽缘真的,远比他想象中的更要复杂和坚固。
“放开我,你拖小狗呢!”被拉着倒着飞奔的冬青像盲人一样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赵吏扯着他领子的手,但不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反而让他彻底丧失平衡。赵吏跟上了发条似的完全不带歇息的拖了他大概那么七八十来条幽暗小巷后才卸下了力。还没等冬青继续发作,他就提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挪到巷口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着。
“你脑子没事吧……”冬青愈来愈觉得冥界似乎有某种特别的气场能强烈干扰赵吏的脑细胞,每次在冥界和刚回人间那会儿他都表现的,嗯,或多或少有些与正常人格格不入。“他刚把手放在赵吏肩上想把他扳过来时,手却像被烈火灼烧过一样猛然刺痛起来。
“嘘…”赵吏此刻就像一只大猫,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前方的路口,似乎随时可以一跃而起去捕捉他早已瞄准的猎物。“白起那老家伙绝对隐瞒了什么,我得另找个突破口。”他头也不回,摆手示意冬青安静。冬青此刻也没心情和他去辩论,此刻他手掌的灼烧感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起来,他只能咬紧嘴唇来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可是真的很痛……冬青觉得自己的嘴皮子已经被咬破,一丝铁锈味已经在他嘴边蔓延开来。他抻开手,掌心里的契约符号边缘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是赵吏出了问题?冬青想起以前自己被附身或者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状况,赵吏骂骂咧咧去找他的时候,他的纹身也都像这样一样闪烁着。可是,他望向赵吏的背影,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诶哟卧槽!”冬青回过神来,赵吏已经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而路口则多了两个跌坐在一起的黑影。
“不是……你找我就找我,整这出□□搞啥哦。”两位赵姓人士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冬青勉强弄明白这是一出赵吏试图像欺负他一样的把赵括拉进巷子套情报的闹剧后忍不住内心翻了数个白眼,更加确信“身处冥界的赵吏一定是有什么大病”这一结论。
赵吏也没有说太多废话,开门见山的向他询问冥王的活动,可惜对面也不是吃素的,一套太极打下来赵吏除了蹭蹭增长的血压和突突跳的太阳穴外一无所获。
赵括接下来还要去参加某项会议,没有时间多做停留,他朝赵吏手里粗鲁地塞了一包被丝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还甩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便匆匆离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冬青有些好奇的看向赵吏,一枚和他手腕上挂着的一模一样的墨绿色玉环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这不是用来隐藏气息的法器吗?冬青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上沉甸甸的玉环有些不知所措。看他的意思是要赵吏像他一样去隐藏自己的行踪?难道也是躲避茶茶?他伸手试图拿过赵吏手中的东西,却在手指触碰到他掌心的一瞬间僵住了。
根据冬青常年经验来看,赵吏的体温虽然略低于正常人类一点点,可是掌心的温度却和常人一样温暖,可此刻赵吏的手却像是刚刚烧开的开水般滚烫。冬青内心没来由的有些慌张,趁着赵吏还没反应过来,他急忙伸手到他额头去试探,只是一个激动下这力度、速度和位置都发生了那么一点点偏差,原本计划的蜻蜓点水春风拂面的小情侣之间的关心瞬间画风突变为泰山压顶电闪雷鸣的家暴场面。
赵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打的有些懵逼,他缓缓转过头试图查看夏冬青的脑子是不是灌满了黄泉里的沙子时却被自家大少爷“恶人先告状”:
“诶呦喂,我的手好疼……”
“我好累……灵气好像又快耗完了……”
冬青戏精上身,一不做二不休一副弱柳扶风没人干预下一秒就直接栽地上的样子还是取得了部分效果。赵吏一时也顾不得那火辣辣的脸颊赶忙搂着小少爷的腰退到墙边贴好。“既然这么消耗灵力那就赶紧把契约解除不就得了?”
抱怨归抱怨,赵吏压根也没指望着他这几句自己都磨出茧子的话能钻进冬青的耳朵里,当务之急还是继续给这小崽子续上灵力免得这冥王还没见到半条命就折在这了。
熟悉的开场,但过程却与上次天差地别。冬青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赵吏的气息一点点地再向自己靠拢,感受到他的嘴唇主动贴了上来,熟悉的暖流又一次轻柔地流淌进他的身体,渗入他的灵魂。下意识地,冬青的双手搂住了赵吏的脖子,那像烈日下暴晒后的座椅一样滚烫的皮肤让冬青浑身一颤,睁开双眼强行中止了这次“输入”。
“赵吏!”冬青脸色不但没有随着灵力的增长而有所缓解,反而因为焦躁与愤怒而逐渐阴沉,“你给我解释下你什么情况?”
感情冬青小朋友现在是真的长大了,连讹诈还顺带占便宜这种事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大大方方地搞出来哦。赵吏虽然内心疯狂感慨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不好对付,但表面上依然维持着自己那波澜不惊的“高冷”人设。他纠结了半天才张开嘴,还没有发出第一个音节就又被冬青粗暴地打断。“你身体有问题就别装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成吗?说好的有事一起面对的你每次都这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是这次还要继续陪着我玩“过家家”直到走到你给我安排好的最后的结局?”
冬青无奈地看着他,赵吏这一副神神秘秘幕后boss范的样子总是让他心头冒气一阵无名火,这次要不是他俩之间有契约连着他怕也不会这么快就留意到他灼热的身体以及逐渐衰弱的灵气。
“不是,是……”赵吏大脑飞速运转,但狡辩的台词还没有整理好就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阵强光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打断。两人下意识躲避强光的同时赵吏也不忘用右手将发愣的冬青拖到身后,左手挡住眼睛,眯缝眼从指缝里勉勉强强分辨出那辆他“失踪已久”的猛禽和坐在驾驶座上同样怒气即将溢出车外的白起。
“愣着干嘛!上车走人!”
(二十八)
自打汽车这东西被引入中国后,那时心里还算健康的、一向追随在时代潮流前沿的赵吏很快就想方设法给自己搞了那么一辆,而在和平年代到来后某些意义上“看开”的他更是坚持与时俱进的用公款来更换自己的代步工具,毕竟“鬼越来越多,流窜速度越来越快,没点趁手的家伙你根本追不上——”
在印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报废了那么七八台汽车后,赵吏的驾驶技术和自信是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具体表现在车送灵魂无差评,与其他人同行时积极充当驾驶员角色(也没人跟他竞争)。总而言之就是,在做到不把灵魂给搅和均匀后他就基本上没咋坐过车子的其他位置,他总觉得那种把性命和方向交给别人的感觉会让他有些不爽,当然除非开车的是冬青那种惜命小孩或者逃命之时。如此时此刻,面对着黑着脸的老大,纵然赵吏再如坐针毡再如临大敌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般与冬青并排坐在后座上。
“不是,老大,你这开的……”赵吏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哦,你以前的那辆。”
“那能不能……”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行吧,想要从知根知底的师傅面前套出点什么果然还是他太天真。
“把那玩意带上,然后把药喝了。”白起平静的语气里却隐藏着不容质疑和反抗的威压。他单手开车同时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拇指大小的灌满了绿色液体的瓶子甩向后面,冬青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它。“待会儿我把你们送回地面,那个天人会在上面接应你们。别回别墅,那个姑娘已经把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们找别的地方安安生生的过你们的小日子去。”
“可是……”冬青并不能完全放下心,他这一波操作波及到了许多人他不可能只顾自己安全任由他们留在冥界担惊受怕。
“没事,涉及了许多环节的主要干活的人,冥王不会那么胡来。赵吏,你最好在我眼皮下把药喝了。”
赵吏默默从冬青手里接过了药,但他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手将其塞到了衣服口袋里。
“没事。”赵吏扭头撞上冬青探究的目光,大咧咧一笑顺便把他搂了过来。没事的,只要出了冥界,这见鬼的剧痛就会消退下去。赵吏咽了下口水,用手偷偷按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脏,似乎这样就可以缓解已经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的灼烧感。
赵吏闭上眼睛假装闭目养神,试图调用灵力来强行压制这种痛感,但和冥王的逐客令相比他的努力是如此微不足道。“别勉强自己了,抓紧时间把药喝了。”冬青掰开他的手,强行把已经拧开盖的药塞在了他手里,赵吏看见他手心里的契约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红光。“怎么,还得我喂你?”
也不是不行,赵吏歪头一脸无赖的看着冬青,顺利的收到了对面翻来的一个白眼。他得寸进尺的往冬青身边又凑了凑,一边像狗狗一样凑在冬青后脖子原本契约存在过的地方夸张地闻来闻去,一边把瓶子又粗暴地塞了回去,并在手指触碰到冬青的手心之时随意地划拉了几下。
“噎不死你。”冬青没好气地举着药瓶,一鼓作气全灌了下去也没管他被呛到连连咳嗽。不过,他攥了攥手心,现在他的手掌已经没有那么灼热了,看起来这玩意还是真的有点效果的。但是,为什么它依然散发着如此鲜艳而又危险的艳红色?
冬青望向赵吏,这家伙现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正头倚着车窗看风景,也不知道外面乌漆麻黑的冥界道路究竟有什么吸引他的。他伸出手想把他勾回来,但伸到一半又默默地缩了回去。按照赵吏的德行,自己就算直白问他契约也只会被他用“大少爷你连这都不知道你怎么上课的”“不是吧你连效果都不知道就敢直接上手搞契约”之类花里胡哨的理由避开问题的核心。
算了,还是等下问白起好了。冬青叹了口气,低头抚摸着他自己一笔一画写下的“青”字。艳红色已经悄然消去了大部,这让他一下子放松不少。他抬起头看着前方逐渐亮堂起来的样子,很快他们就可以返回人间了,就可以彻底放下过去的一切,什么鬼差蚩尤都与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他们只是他们,夏冬青的名字背后不再承担着昆仑与冥界的秘密,他只是那个被老板压榨被生活所迫多打几份工以前靠泡面现在靠吏吏私房菜活着的人;赵吏也不是被冥界所驱逐的鬼差,而是444号便利店永远的欠薪没良心老板与他最可靠的依赖感的源头;还有娅,她也不仅仅存在于九天玄女的名头之下,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和他们一起离开现在的枷锁去探索未知的明天。
快一点,再快一点。赵吏看着眼前车窗映衬出的倒影发呆。药只能暂时缓解他的症状却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问题,现在这种灼烧感又开始朝全身蔓延,这一次甚至比上次还要猛烈那么几分。但好在这次他果断切断了冬青对他的感应,免得这小崽子胡思乱想的只会扰乱他的心绪。至于这让他坐立难安的逐客令,茶茶看来这次也是下了狠手让他不要再过问冥界的一切事宜。
可惜,他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十佳员工,也不是唯老板是从的那群马屁精,他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规矩与潜规矩,现在的他,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前方的白光逐渐从最初的针尖大小扩散到一个隧道的宽度,终于要回去了?冬青的心加速了跳动,猛禽疾驰着冲入光芒之中。
等冬青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刺眼的白光将整辆车吞噬,而光源之中没有方向,更没有出口,车子像是行驶在茫茫雪原之中,唯有目及所处的白和轰鸣的引擎声陪伴着他们。
冬青愈发惶恐,他拍了拍赵吏的胳膊,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赵吏!”他慌张之下直接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扭了过来,而赵吏一点反应都没有,顺着冬青的力直接栽倒在了他身上。冬青搂着他将他再次扶起后才发现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冬青探身看向驾驶座,果然连白起也同样陷入了同样的境地。
为什么只有他还清醒着?冬青不知道,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一点的时候。他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带着他们离开着诡异的地方。他解开安全带,一点点把自己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的缝隙挤了过去。就在他手离方向盘不过一掌距离时,引擎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冬青大脑此刻比外面的世界更加空白,他一次次地本能地旋转着钥匙来回打火却没有一点作用。怎么办?他回头看,连来时的路也都被这光芒掩埋……
“夏冬青。”嘶哑的男音从车头传来,冬青的心没来由地慌了起来。他透过车窗看着面前批着斗篷形色颇似獬的家伙,一段他试图掩埋在记忆深处的过往又一次被迫浮现出来。
是传令官,是泰山府君祭之夜将他挟持到冥界的人,虽然他不记得模样,但是当时那贴耳的低语他是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
“有什么事。”深呼吸了数次冬青才勉强压抑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至少没有那么明显。
“冥王单独见你,跟我来。”
是的了,该来的总是躲不掉。这一次,他还会那么幸运吗?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