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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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星南如愿以偿租到了铺面。
田憬虽是事后才被告知的，但还是替他高兴。
“什么时候的事？”田憬问。
9月底，秋天的脚步按理应该到来，只是在Y市并不明显。
空气依旧燥热，田憬穿着一条蓝色碎花裙，长发披散，半趴在她家用来吃饭的那张红漆圆桌上。
面前一堆橘子皮。
“前天吧，你去上班了，还拎了一堆东西来。”田妈妈在厨房准备晚饭，转身见趴着吃橘子的田憬又开始数落。
“小姑娘家什么样子，坐没个坐相的。都要吃晚饭了，少吃点橘子。”
又说：“对了，这个橘子也是星南拿来的，还挺甜，不知道他去哪里买的。”
田憬低头望了一手里的砂糖桔。
橘子差不多她手掌心大小，圆圆的，皮子薄，泛着熟透的红。和齐星南一样，都长得挺正。
一口咬下，汁水爆满口腔，席卷田憬舌尖每一寸，确实甜。
田憬吃够了，把橘子皮清理进垃圾桶，去厨房洗了手，而后在一旁给田妈妈打下手。
她平日里家务做的少，也不太熟练。
田妈妈扭头见粘着泥土的土豆被放在工作台上，原本洁白的板面变得脏兮兮，又不满咂嘴。
“星南来的时候我在抹窗子，他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来帮我。可勤快了，嘴又甜。”
田憬“嗯嗯”应了两声。
田妈妈继续说：“我明明生了个姑娘，怎么喜欢闷着头不说话呢，没个贤惠细腻样，手脚还不如人家小伙子利索。”
客厅里看电视的田爸爸听见这话，先不乐意了。
“别一天天的说她，年轻人多练练就好了嘛。”
“练练练，一天天懒着不动，去哪里练。你也是，要吃饭的嘛，不会过来搭把手。”
于是，田妈妈的炮火转移了。
国庆小长假，田憬在单位值了一天班，正式休假的那天，一早就被田妈妈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田妈妈问：“你这几天没什么安排吧。”
田憬仰靠在床头，突然被吵醒，整个人还是懵的，点了点头，又摇头，觉得都不对，直接开口道：“没有。”
站在齐星南的店面前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田憬顺着大开的门望进去，有两三个工人在忙碌着，打通的三间铺面宽敞明亮，里面的装修已初见雏形。
杨俊提着拖把从后面的院子出来，见到田憬，笑着嚷了起来，“欸，你来找南哥？”
田憬点头，客气打招呼。
“他在隔壁收拾房子呢。”杨俊伸手指了指。
田憬知道对方说的是哪里，刚转身走出一步，后面的杨俊追了上来。
“我给你叫。”
似乎比她还急，拖把一甩，两三步蹦跳着出去了。
“南哥，南哥，来找你了！”
田憬跨出门时，齐星南也正好从隔壁的房子出来。
望向田憬，先是一惊，随后眼底闪过喜色，“真来了呀。”
“嗯，来帮帮忙。”
“也没什么要做的，我们两个三人就忙得出来。”齐星南挠挠后脑勺，但也没让田憬走。
田憬望着他，突然觉得那俊朗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傻气，一晃眼，又觉察不出了。
“过来吧，”齐星南朝她招手，“我今天都在这边收拾。”
做玻璃生意的那家人提前两天搬走了，也把一堆烂摊子留了下来。
田爸田妈本打算给屋子捯饬捯饬，打扫干净，再租给齐星南。被齐星南给拒绝了，说是不多大的活，他自己能做。
田憬进去时，里面已经被收拾出了一个角落，刚好能落下脚。
家里买这铺面时，田憬在外面念书，后来又被直接租出去，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里面，好好打量。
因为是在端头处，屋子面积大，但不规整，靠外一侧的两个角落突出去的明显，长宽处又不够，感觉多余且碍眼。
注意到田憬望出去的视线，齐星南也指向那两处。
“我打算一左一右放两个盆景，买大一些的树，差不多一人高那种，你觉得哪种好一些，发财树？富贵树？”
齐星南问田憬，但又不等她回答，接着说他的其他规划：“沙发就给它靠墙，我们脚下的位置放茶几，客人来的时候方便在这儿休息，嗯……还差什么呢？”
齐星南思考片刻，转头望向田憬，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兴致冲冲，好像对未来充满憧憬，眼睛里闪烁出光，透过其中能看见美好的不久将来。
田憬有一瞬间的恍惚，此时此刻站在屋里的他们或许应该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比如一对布置新房的夫妻。
田憬回：“这样就很好。”
路边驶过摩托，在闲暇的假日里也慢悠慢悠，后视镜折射过太阳光，打在田憬眼角处，她一怔，而后回了神。
“哪有手套……”田憬低下头四处张望，声音中的气息不稳。
齐星南问：“你找手套干吗？”
“干活呀。”田憬仰头，用下巴点了点齐星南的手，意思是你不就戴着吗。
“哦，”齐星南了然点头，“你等着。”
再次回来后，却是在田憬脚边放了个小马扎。
“啊？”田憬奇怪。
齐星南拍拍胸脯，神色上满是少年气，“你呀，好好坐着就行，我们这么多大男人，哪儿还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动手。”
说完，又转身去隔壁叫人。
“不去，我才不要当电灯泡呢。”有声音叫嚷起，田憬辨认出是之前和她打招呼的杨俊。
因为没被刻意避让，她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显而易见，田憬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齐星南和他打闹了几句，田憬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地，没顾得上听。
而后是慢慢靠近的脚步声，齐星南过来了，每一步都合上了田憬的心跳。
避免尴尬，田憬刻意望向墙面。
齐星南跨过门槛，俊朗的脸同样涨红显眼，像开了的烧水壶。
他紧张的神色在看见田憬的背身时，松缓下一些，视线又定格在其间难以移开。
田憬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腿又长又直，被高高扎起的马尾下，露出一截纤细脖颈。
双脚动来动去，时不时往上踮踮，显出拘谨和不自在。
松垮垮罩在身上的那件蓝色细纹衬衫，齐星南曾在杨君如的朋友圈照片里见过。
齐星南干咳两声，走向前，把手套递上。
同时体贴地嘱咐：“你随便动动就好，不用操心。”
田憬接过，还不敢正视面前的脸。
田憬虽然活路做的不熟，但心思细致，吭哧吭哧一阵埋头苦干。
齐星南扭头就见她打扫过处亮堂堂的一片，笑道：“你还真是慢工出细活啊。”
随即在对方投来的一个白眼中，连忙补充道：“是夸奖你的意思。”
田憬想起前两天田妈妈那些赞赏的话，回道：“没你手脚勤快，动作麻利。”
“这也是夸奖你的意思。”
不过语气显然有些酸。
却是让齐星南爽朗笑了起来。
起初遇上田憬时，对方一副疏离、客气的样儿，齐星南没想到，他还能见到这一面的田憬，鲜活、生动。
两人的距离似乎近了一些，就像此刻，他只要张开手臂，就能将蹲坐在前方的人环抱起来。
田憬打扫到了墙边的位置，那里靠着一类似展板的物件，看起来是被退货品。
她想翻动，无奈力气太小，于是回头求助身后的齐星南。
“星南……”
田憬一出声，齐星南就第一时间转过身。
在他的注视下，对方又慢慢悠悠吐出“……哥哥”，表情奇怪好笑。
齐星南说：“你叫我名字就好，我们也没差个几岁。”
田憬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叫“哥哥”她总膈应得慌。
于是，田憬伸手指挥，“齐星南，你来帮我一起抬开它。”
齐星南挑眉，虽然说了不见外，也没想到田憬真的这般不客气，不过心里甜蜜得很。
“好嘞。”
周边还没被腾出来，在这狭小的空间，齐星南只能和田憬并排而站，手臂之间相隔不过一拳。
两人商量，先将玻璃展板翻倒下，再各自端住一头给它移到门外。
齐星南安排着说：“你稍微垫着点就好，我力气够大。”
田憬点头，视线向下，正好落到一旁的手臂上。
齐星南今天照旧穿着他最爱的无袖坎肩，纯黑的。
他准备发力，露出的臂膀青筋暴起，因为未过的夏日和疲累的劳动，肌肤上布了一层细密汗珠。
是强健但不暴力的力量美学感。
田憬突然想起昨晚，赵芸芸对最近在追的一个男爱豆特夸大夸。
发来的那张舞台直拍图里，无论脸蛋、身材还是男性魅力，在田憬看来，似乎都比眼前的男人略逊一筹。
“田田？”
“嗯？”
田憬分神突然被叫，结果是手上一滑，展板顿时跌落在地。
玻璃炸开的一瞬，齐星南比田憬本人还要慌张。
“你站着别动。”
齐星南语气里是不放心，急忙转身两三步跨出门去。
再回来时手上多了扫帚和垃圾铲子。
地上的玻璃碎片马上被铲走，但齐星南依旧不放心，蹲下身来检查有没有遗漏的细碎玻璃。
田憬低头，能清清楚楚看见脚边人的动作，伸长脖颈一寸一寸地看，连头顶的发旋都是极其认真的模样。
心里不知不觉涌过一阵暖流，又伴着些许的别扭。
一般这种时候，田憬总喜欢抖抖腿，晃晃脚，可现在做这些小动作，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身子愈发紧绷。
电话铃声响起，在这样的傍晚突似乎兀吵闹，但田憬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迅速捞出屁股后兜的手机，来电显示人是“妈妈”。
田憬讲电话的间隙，齐星南在确定周边没有能伤害到对方的不安全因素后，起身站起。
他没有挪动脚步，离田憬还算近。
田憬“嗯嗯嗯”地答应着，又说“马上了”。
齐星南辨认出手机那一面田妈妈的声音，猜测到是让田憬回家吃饭。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落的山，天色变得暗淡。
确实不早了，先前一直忙于手头，没注意到时间都过了这么久，这会儿，齐星南才发觉自己肚子空瘪瘪。
田憬肯定也早就饿了。
“齐星南，我要回家了。”田憬挂了电话，抬头说。
目光正好对上来，齐星南留意到面前的人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
“快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田憬点头，但脚步一时没动，齐星南看出来她像是还有什么要说，又问了一句。
“你和我一起去呗。”田憬语气扭捏，显然对邀请人回家做客这件事不太在行。
顿了顿，接着说：“我妈都念叨好久了，让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家。”
田憬用这样的词汇肯定是不含其他意思的，但“带回家”三个字确实让齐星南心头剧烈跳动，脑海中出现一些幻想。
“嗯？去不去？”没听见回答，田憬追问。
齐星南揣在裤兜里的手指交叠捻了捻，尽量面上不露声色，“我全身灰突突的，下次吧。”
“下次请你吃饭，不能让你白忙这一天。”
“怎么是白忙呢。”田憬不同意这一说法，临走时，顺了一个放在桌角的沙糖桔。
“很甜。”田憬挥动着手里金黄的桔子转身挥手。
“再见，齐星南。”
笑容比夏日的艳阳还要绚烂。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