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启航]诸星星事纪》LetheLy

22、星约——大型网络交友面基翻车现场实录③

　　19.
　　在你的影响下，水族文明主议员所在的飞船失控冲向了地表，化成了璀璨的烟火。

　　如果不是你的介入，莱温这种被迫主动暴露自身坐标与外来文明交流联络的行为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大家可能闲得没事干就会向发出动静的坐标开一炮。
　　所以克朗文明的主议员也就算了，水族文明搁这乱发表什么意见？
　　莱温和埃阿·加尔什一样，都是星约未来变革的英雄，一个拥有英雄而不知道爱戴他拥护他的文明是可悲的文明。

　　莱温犹豫着想说点什么。
　　你先他开口：“算了，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你和莱温畅通无阻地开车驶出原本应当被严密看守着的安全点，然后坐上基地的飞碟穿越防护罩。

　　——
　　莱温刚刚达到这颗微型行星时，也曾坐在自动驾驶的飞碟，以基地为核心，一圈圈地在低空以逐渐扩大的圆环为路线，环绕着这个星球飞行，然后思考联络的具体内容。这颗星球再微型也是一颗行星，幅员辽阔，有起伏的山脉、广袤的平原，和死寂的海域，只是星球本身很荒芜，较低等的生命都少有，更别说有智慧的生命体，连带着星球周边的区域也是如此寂静，所以议会才这么放心自己在这里，这样出了意外也只是损失了一片价值不大的星域，不影响主星和乐星夜夜笙歌。
　　由斯兰驾驶显然是有目的的，莱温看到祂在飞碟驾驶舱窗口输入了一个明确的坐标。

　　莱温记性很好，他记得这个坐标所在是一片没什么生命迹象的咸水湖，大片大片裸露的盐结晶，枯黄的沉积物加上风化开裂的砂石，倾诉着该区域生命的枯涸。

　　但此时，飞船却驶向了一片深邃的蓝色，那是无边无际的蓝玫瑰构成的蓝色之眼，起伏的花海随风荡漾，恒星的光芒在半透明的花瓣间跳跃起舞、流动闪烁。

　　——
　　见莱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你说：“这里什么都没有，环境恶劣。我怕别的生物养不活，就移栽了这种花，绝对养不死！”
　　你让飞碟低飞，流动的花海就在脚下，浓郁的花香梳理着苦咸的风，味道有些奇怪，但依旧醉人，像是加了浓烈香料的烈酒，非常上头。

　　你说：“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小王子与玫瑰花的故事么，现在，星球上的你可是拥有一片花海了。”

　　你自以为露出了完美的微笑，逆光而立，背后蔚蓝的天空倒映着更加浓郁的花之蓝。
　　但莱温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不会把驻扎的士兵全杀了吧？”
　　你：“……”
　　你：“我没有。”

　　“有一点我要强调一下，和你之前在文明遗址看到的一样，这种花和根部蠕虫是共生的，它生长的养料来自于蠕虫吸收盐分后的赡养，”你补充说，“我移植的时候怕养不活，改了一点基因，就是它变异的方向有点不太对。像这样。”
　　莱温一开始没懂，直到他看到你掏出了飞碟上贮存的能量棒扔向了花海。
　　密密麻麻的蠕虫从玫瑰根部顺着枝干向上爬，堆叠成一座淡白色的小山，向前蠕动挤压，蚕食了还带着包装的能量棒。
　　莱温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蠕虫吞噬完能量棒，收回茂盛的枝叶深处，只留下娇嫩的花朵随风轻颤。有一条没跟上大部队的蠕虫从花心钻出来，跳进深深浅浅的蓝色。
　　他立马收回了试图去摘花的手。
　　你安慰他说：“没关系，目前还没有变异到会吃人的程度。而且它需要高盐分的环境生长。不会蔓延到别处。”
　　“这个变异方向，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故意的，我特地保留了文明遗址的一部分异常，这样才能让人知道这是拉普拉斯妖神系出品。”
　　“……”

　　——
　　远远俯瞰，大地被镶嵌上一块耀眼的蓝水晶，流光溢彩。
　　真美啊。
　　直击心灵的美景让莱温忘了最初遇到蓝玫瑰时的糟糕境地，只能回想起当初的震撼与依恋。
　　他偏头，斯兰正在忽高忽低地用能量棒抖着虫子玩。
　　——和另一处景色。

　　20.
　　画面上，记者正在报道一起令人痛心的意外事故，水族文明的主议员在飞船航行时不幸穿越了高维度碎片，之后坠毁在了距离事故发生地点二十光年外的星球平原上。
　　“三名犯罪嫌疑人目前已被警方控制，我们强烈谴责这种行为……”记者一脸严肃的说。
　　至于为什么意外事故还有犯罪嫌疑人，请听为首的犯罪嫌疑人狡辩：“我们远远看到飞船掉下来，本来想去救人的，飞船里大量的特殊液体起到了缓冲的作用，里面的人说不定还有救，但是飞船着火了，然后火就燎到了议员身上，然后他就越烤越香，越烤越香……刚好我们带了孜然和辣椒面……阿sir！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还撒香菜吗？”星际警察大声恐吓。
　　“撒。”
　　“很好，死刑！”“……”
　　“我们在直播！赶紧把这一段掐了！”愤怒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
　　犯罪嫌疑人痛哭流涕地被带走了。

　　“吃不吃烤鱼？”你问。
　　正在观看星际新闻的莱温警觉：“加香菜了吗？”

　　“下面继续播放一则星域内新闻。我星开展扫黄打非专项行动，取得了良好成效，于近日抓获涉案人员数百名，缴获□□刊物数十NB……”
　　画面给到了非正常拍摄的镜头。尽管打码打得严严实实，莱温还是认出了涉案人员“辛某”。他正在利用当下文明最先进的载体搞颜色，半机械化的身躯效率更高了，机械臂像八爪鱼一样伸出来，左右开弓。同样被打码的彩色大气泡围着他递上笔啊什么的工具。很快，有人围了上来喊“太太饭饭饿饿”，“辛某”一边四处张望一边不停产出达官显贵们的cp粮。
　　“执法的来了！”“辛某”甩下工具一声大吼，大气泡们立刻载着“辛某”撤退。
　　“太太那我的饭怎么办？”
　　“那你帮我指挥气泡，我来做饭！到前面那个文明汇合！”
　　于是一群人追着一串大气泡，跟在后面捡掉下的色图。
　　到达另一个文明后，“辛歌”还是一边搞颜色一边四处张望，吸引了更多志同道合的老色胚。
　　“跑！前进四！前进四！”
　　这回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的星际执法队的飞行器。执法队朝大气泡们行进的方向喷洒一种特殊的气体，很快粉色的气泡蔫了下来，像是漏气了，载着“辛某”冲向了地面。
　　“目前，涉案人员‘辛某’在拘留期间表达了他的悔意——”
　　镜头给向辛歌，辛歌：“赚不赚钱不重要，主要就是一个刺激！”

　　你知道以辛歌的地位，多半会被星约议会保下，但也说不准人家故意去牢里体验生活刺激灵感迸发。
　　你期待着辛歌出新的本。
　　莱温：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
　　在花海之上，莱温第一次在这个星球得到了慰藉。回来的时候，基地刚好在播星际新闻，今天的新闻信息量有点大。
　　水族文明的主议员居然死在了克朗附属文明所在的星球上，哪怕死因有疑，克朗也会让疑点消失，水族并非议会主导成员，这次被议会推出来联系自己结果遇到了“意外”，议会多半会选择沉默，那么这起事故这就变成了克朗与水族之间的恩怨，与议员联系过的莱温被撇得干干净净。
　　至于辛歌，莱温惹不起但躲得起，别的不说，这个安全点辛歌肯定来不了。莱温又回想起来曾经被辛歌的草稿支配的恐惧，辛歌关于自己的意淫现在真的被实践了，他想必感到很欣慰吧？
　　他最好是牢底坐穿！
　　莱温非常阴暗地想着，一边无意识地用六根手指敲击着额头。

　　21.
　　方舟
　　莱温发来的信息表达了另一种可能性，你知道这或许只是出自他个人的想法，不代表克朗乃至于整个星约的意志，你也回应了这种可能性。
　　只是，你有些疑惑，难道在莱温试图联系方舟并成功后，其他文明没有过有效的尝试吗？作为发展到太空时代的文明，在短时间内建立起数百个联络点都不是问题。
　　逐光了解到你的问题之后，建议你去翻翻方舟的数据垃圾箱。
　　你果然在方舟的垃圾箱的近期接收的外来信息数据中翻到了大量来自于星约大大小小文明的讯息，你挑了几篇看了看，非常理解逐光将它们自动归类为垃圾的逻辑。

　　宇宙很拥挤，方舟一路航行以来收到了不少来自光年之外的信息。受到大撕裂的影响，恒星与恒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孤独的文明们在茫茫宇宙中寻找同伴。
　　反正方舟基本上都在光速航行，原地停留的时间不长，黑暗森林法则对于蓝星文明不起作用，暴露坐标倒霉的也是沿途的文明。所以，筛去垃圾信息后，方舟大部分情况下会自动回复，这也就是莱温收到的来自方舟的信息都差不多的原因。

　　自动回复的情况如下：
　　如果对方文明的信息比较令人迷惑，例如：
　　“收到以上信息的世界请注意，你们收到的信息，是地球上代表革命正义的国家发出的！这之前，你们可能已经收到了来自同样方向的信息，那是地球上的一个帝国主义超级大国发出的，这个国家与地球上的另一个超级大国争夺世界霸权，企图把人类历史拉向倒退。希望你们不要听信他们的谎言，站在正义的一方，站在革命的一方！”
　　方舟（自动回复）：已阅，狗屁不通（你坚持要求这么设置）。
　　逐光拟的礼貌一点的回复：不知道，抱歉，：对不起
　　有点礼貌但不多。
　　如果对方文明的信息有点意义，方舟会检测到关键词后发稍微长一点的信息回去。
　　也有极少数的时候逐光和你会亲自回复信息。一是墨文明那种非常罕见的附带自身坐标的信息，第二是莱温这种来自于方舟正在接触的文明发来的，通过狼青层层筛选的信息，第三种是——
　　【歌者文明·辛歌】向您传递了926DB的压缩文件。
　　附言：尊敬的超越者文明，这是我特地以您为主角创作的伟大艺术品，还请多多指教！

　　逐光在解压前谨慎地扫描了一遍，思考矩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祂稳定下来后亲自回复：您好，请不要再投这种东西过来。
　　然后，正直的逐光拉黑了来自于歌者文明及附属文明方向的所有波段。

　　刚刚从底层数据库回来的深红：“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我看到逐光偷偷保存了一份……”
　　逐光：“！”

　　深红意识重载中，重载完毕。

　　宁被禁言也不屈服的深红：“见者有份。”
　　你：“我也要。”

　　——
　　逐光回给莱温的信息中规中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你看了一遍，准备发送，让渺小的数据飞向星辰大海，最终被指定的联络者接收。
　　狼青出乎意料地开口：“领航员，你对于这个文明的星之子过于关注了。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对于他所在的文明来说，唯一的联络者存在的文明，将会更加直接面对外来文明的带来的冲击与变革。”
　　“我并没有觉得有所偏袒，机械嬗变与共生协议面向的都是星约而非克朗文明。”或许有偏袒，但好像也没多少影响……吧？
　　“最初确实是绝对的公平。斯兰，在我们文明远古的历史上，有过这样的一个实验。我们就叫它摆锤实验吧。指的是在长棍处取若干点，每一点挂上不同质量、不同摆线长度的重物，摆线无质量，它们以不同的振幅开始做简谐振动。”
　　“简谐振动周期与振幅、质量无关？没有外力影响，它们会一直做不变幅度、周期的简谐振动。如果重力加速度保持不变。”你帮狼青下结论。
　　“这是基础的物理知识。现在让我们做一个假设，长棍的两端，由蓝星远古文明以实体存在的智慧个体掌握。并且，他选中了其中唯一一个摆锤。那么在摩擦力等因素存在的现实实验环境中，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明白了：“他将无意识且无法避免地与被选中的摆锤‘共振’。”
　　因为视觉的影响，智慧个体的身体将会不自觉地与被选中的摆锤渐渐处于同一频率摇晃，这意味着，这个“幸运儿”一定会是运动到最后的摆锤。
　　“这种影响已经开始了。”狼青说，“不过正如你所说的，机械嬗变的种子已经埋下，至于星约的变革从何而起，与方舟无关。”
　　“那就好。”狼青这么说你就放心了。你改动了准备发给星约联络者讯息上微小的一处，点击发送。

　　狼青：“……”
　　之后，交流页面上来自狼青的讯息很长时间都没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