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启航]诸星星事纪》LetheLy

20、星约——大型网络交友面基翻车现场实录①

　　13.
　　莱温惊呆了。

　　他感觉自己被时代的洪流抛下了，才短短两个晚上过去他就成为了星约议员，就差一个迎娶白富美就走上人生巅峰了。
　　最无趣的导演也不敢这么拍剧本，这个时候并没有超级英雄站出来说“无所谓，我会出手”，反而是把自己这个小人物推上前台了？

　　见到斯兰与辛歌热烈鼓掌，欣慰地祝贺，莱温还是忍不住想问：“那为什么选我？辛歌的地位不比我高？”
　　辛歌非常甜美地笑了：“前辈，我是实习生。”
　　莱温掏出通讯设备，果然有来自克朗星的特殊信号，尽管网络中断，但并不影响有些信号的发送。
　　斯兰制止了莱温回复，祂说：“别回复，星约只是知道你还活着并且精神正常，还不能确定你在哪里，这一带磁场混乱。我们可以先玩两天再回应他们。”
　　“他们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我说的啊。”辛歌甜美地微笑，“我知道前辈是聪明人。而且我是有点小权的实习生。”
　　可见实习生这个字眼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莱温的噩梦。

　　辛歌整理安抚好逐渐恢复过来的大气泡们，大气泡重新排列成飞天气泡毯，载着斯兰和莱温绕着文明遗址所在的岛屿飞行。目光所及美丽异常，是令人震撼的生命乐章。斯兰指挥着飞毯转向岛屿某处，根据斯兰指的方向，莱温依稀可见层层叠叠的植被下面，被生命痕迹侵蚀的残破基地和已经塌陷的飞船。
　　斯兰说：“这个岛屿上的生物生命力在祂的影响下异常旺盛，构成基地和飞船的物质无法在这种生物侵蚀下坚持太久。都已经不能用了。”
　　莱温：“……那你还带我过来？”没必要吧，杀人还要诛心。
　　“怕你不相信，特地带你来眼见为实。”

　　——
　　莱温走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牵着一大串气泡，一个辛歌，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出海捕鱼收获颇丰。

　　等到他回到港口再次接触前原子时代文明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辛歌在强调“地位最高”之外还有补充一句“且精神正常”。
　　因为这里的智慧个体几乎都疯了。
　　情况比那蓝绿色的岛屿更加糟糕，在原本的信仰崩塌之后，属于拉普拉斯妖的□□教团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发展着狂信徒。更可怕的是一个文明不止受到一位外神的影响，更何况有些外神还搞好几个小号，说的就是斯（奈）兰（亚）。不同信仰与教义的教团互相倾轧、影响、融合，整个文明呈现无尽的混乱，像是星约的微型写照。

　　辛歌告诉莱温，失去了星约的约束加上拉普拉斯妖教义的影响，狂热的本土个体利用一切能在海上航行的东西出海探寻，别说船只了，连个洗脚盆都不放过，无奈之下他才把大气泡们串一串飘漂洋过海找莱温。大气泡们都很支持他的决定。
　　莱温多嘴问了一句什么教义？
　　辛歌自豪地回答：“当然是我们伟大的万物归一者、门之主、时空支配者所说的……”
　　莱温：“够了我不想知道。”

　　既然辛歌这么说了，想必滞留于该星球的星约内部人员也不好过，说不定有人正和辛歌一样，还混到了□□教团的首领地位。
　　陷入无序与混乱，或许正是如今的星约未来的结局。控星人的方舟在星球上投下看不见的巨大阴影，一如祂传播的拉普拉斯妖神话中的旧神信使在文明之外徘徊，宣告旧日神明的死亡。
　　而星约甚至不是神明，所以他们终将被自己扮演的神明反噬。

　　隶属于时间集会的，来自于另一文明的同事来港口迎接辛歌一行，或者说一串人的归来。
　　他看到被搞得衣衫皱皱巴巴的莱温大为震惊，毕竟星约黑科技出品的衣物拿来开impact也很难被搞成这样，他关切地问一串人里唯一浑浑噩噩的莱温：“阁下，您怎么了，您还好吗？”
　　莱温：“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精神挺好的啊！”

　　一路走来，莱温发现时间集会在此文明影响力极大，狂热的信徒们争先恐后地为辛歌等人开道，拦下其余的教派信徒。
　　莱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悚然惊醒，他问辛歌：“所以，你早就知道，祂会攻击所有试图离开星域的人？”
　　辛歌的脸上浮现出属于少年的红晕，面对莱温的质问他眼眸如星辰闪亮：“他们都是祭品。”
　　“为什么……你会提前知道？”
　　“前辈，你以为我为什么加入时间集会。想知道不属于我们的知识，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不管是我的，还是他们的。”辛歌将目光投到仍无知无觉表达狂热情感的信徒身上，他背光而立，五官在阴影与光线的作用下扭曲。

　　斯兰的声音远远传来：“请不要把借助我们的手排除异己说得那么中二。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14.
　　在如此混乱的城市中，勤劳的打工人们支起来的小吃摊还在。你很欣慰，定睛一看果然都是受你庇护的信徒。

　　深红：领航员，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莱温和辛歌在一旁愉快地聊天，于是你买了很多零食小吃。
　　这时，一只眼熟的黑猫踱步过来，乖巧地坐下抬头看你，湿漉漉的黑色猫瞳倒映着你的身影。
　　你掏出小鱼干喂猫，它吃完了，继续看你，你接着掏出麻辣小龙虾，猫三下五除二吃完；见状，你掏出鲱鱼罐头，猫居然不吃，啧……很快零食小吃被消灭了一半。
　　黑猫优雅地起身，用喷泉水池里的泉水洗肉垫擦拭嘴角。

　　你把剩下的小吃递给莱温，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特地找了猫帮你试吃过了，都没毒。”
　　莱温：“……我不傻。”
　　他还是谢过你，接下了食物。

　　回头一看，辛歌正在抱着黑猫走过来。莱温认出了这是神殿的黑猫，顺手在它油光水滑的背上撸了一把解解压。
　　辛歌捏起猫咪的右手前爪，很真诚地对莱温说：“前辈，我还没正式向您介绍一下呢，这就是我们的主，时间集会的精神所在，归元者。”
　　归元猫猫：“喵。”
　　“……”恶向胆边生的莱温拎起黑猫后颈皮，将一直带来厄运的猫扔进了喷泉池里，辛歌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归元者很快从水池里爬上来，祂抖落身上的水滴，有些生气地看向莱温，口吐人言：“与你有关的事情都不是我做的，你不如去问问斯兰。”
　　莱温：见了鬼了猫会说话！

　　时间集会的信众们见到他们的主被丢进水池里，以莱温为圆心，悄无声息地包围此地，他们身着制服，纪律严明，目光阴冷。
　　当然你的勤劳的打工人们同样不甘示弱，他们摊饼抹酱撒葱花一气呵成，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熄火停店，抽出了锅碗瓢盆勺，目光狠辣，比变态辣更辣。
　　无形的低气压在归元者和站在莱温身边的你周边形成，现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辛歌后退一步，就此情此景灵感迸发开始创作。莱温看了一眼草稿，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此时，广嗣观音娘娘的游行车队经过，祂的信徒们在空中泼洒圣水，发放广嗣育保胎丸。前来参拜的一名看上去像是重金求子的中年妇女犹犹豫豫地问：“吃了这个药丸真的有用吗？”
　　伪装成祭司的羽中：“效果因人而异。但是我们有更有效的方法，包你心想事成。”
　　妇人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什么方法，需要多少钱都可以？”
　　“不需要钱。”
　　羽中给了身后的小信徒一个眼神，小信徒立刻心领神会，深情款款、千回百转地对着妇人喊了一声：“妈。”
　　莱温：“……”
　　你说：“广嗣观音娘娘求婚姻也很灵的，要不要去拜拜？”
　　莱温：“不需要。”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谨慎许愿。

　　归元者打破了紧张刺激的气氛，祂重新跳上辛歌的肩膀，有些不满地对你说：“羽中就是这样消极怠工，所以（传销）业绩才不好。”
　　羽中：对不起我真的很难积极得起来，换你你能积极？

　　在你的影响之下，以诺Ⅲ星仍然是一个博览会，只不过从物种与文明的博览会变成了□□教团的博览会。你觉得可以入选宇宙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如果有这种东西的话。

　　不久前在方舟上的深红问你：“领航员，你是否觉得这段航行枯燥、孤单或者压力过大，想过放弃？”
　　你回答说：“没有啊，我觉得很好，一点都不枯燥。”
　　还没有见识过你本性的深红夸你：“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这就是天赋？我们对能拥有这样一位天才领航员而感到骄傲。”
　　知情的狼青：“是啊，这就是天赋。”
　　知情的逐光：“啊对对对，骄傲。”
　　深红：“你俩怎么回事？”

　　15.
　　精准定位星约核心个体，影响星约这种多智慧种联盟型文明内部意识形态，不管过程如何，至少最终目标你都用一种奇异的形式圆满完成了。

　　星海之中，之前在战争中评估双方实力差距后果断选择撤军避免更大损失的督战员埃阿·加尔什已被狼青确认为星之子后成功捕获。这位勇敢聪慧、鉴往知来的女性早就预料到了星约未来的战乱悲剧命运，在方舟上她依然很冷静平和，没有丝毫崩溃的样子。
　　埃阿用方舟上的观测工具看星约的大人物惊慌失措地逃窜看得津津有味。

　　和莱温在一起玩、一起贴贴的快乐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他抓住一切机会私下联系上了星约克朗星的主议员，准备正式赴任星约联络者的岗位。
　　你看到莱温在通讯室内对画大饼的主议员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在听到“这都是为了星约”后面的“为了克朗人拥有主导地位”后变得心神不宁。
　　还幸存者的星约核心人员逐渐被星约议会护送离开，你觉得没有必要阻止莱温前往高速穿梭器所在的秘密据点，乘坐穿梭器前往另一个安全点。你看着并没有经过力量改造的莱温狠狠敲打穿梭器的半透明罩，然后因疼痛发出“嘶”的呻吟。
　　星约文明的联络者不是什么好差事，莱温只是政治斗争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
　　莱温知道，所谓的安全点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控星人基本定位了星域内星约核心人员的位置，但他将成为第一个主动暴露的星约议员。防护服只是星约给他的可笑安慰之一，真这么在意他的感受，就不会用家人逼迫自己同意成为联络者。
　　他到达了这颗被孤立于主星域外的微型行星，星约并不希望莱温的存在暴露其他文明的坐标。因此这个星球上只有驻扎的士兵和自己，以及无尽的荒芜。莱温可以预料到，从今往后，在这个设备齐全的华丽牢笼中，孤寂将会伴随他漫长的联络者生涯。

　　星约官方在这种形势下依旧傲慢，一边贬低控星人，封锁以诺Ⅲ星对外传递的消息，编造祂们战败逃离的谎言，一边仍不放弃内部权利的争夺。莱温所在的克朗族也曾是河系内的和平守护者，被称为星际督察官，如今克朗主议员却毫不掩饰自己想要让克朗文明独统星约内部的野心。
　　莱温对星约文明感到悲哀，在这些天的空寂时光里，他逐渐从前段时间的混乱无序中走出来，他面对着安全点的弧形空间思考，回顾历史，沉淀思绪，字斟句酌后，提笔写下想对星域之外神秘文明传递的信息——

　　“尊敬的超越者们：
　　请原谅吾等的冒昧与无知。
　　仍在困境中的我们，目前还无法理解您以何种形式存在，因此只能斗胆用“超越者”来称呼您。这是星约内附属文明对主文明个体的尊称。
　　我是联络者莱温，我斗胆联络您是期望您能帮助星约寻找生存的机会。
　　其实在星约发展的漫长岁月中曾有人发觉了大撕裂的现象，也不乏有志者尝试规避注定灭亡的结局，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尝试利用反物质技术实现永续能源来抵消大撕裂影响的，发觉制造反物质所花费的能量，比它能产生的更大。尝试打造逃亡舰队的，在逃亡人选的筛选问题上便驻足不前，因为每个成员都认为自己的文明应当更加优先。
　　最终在不停地互相倾轧中，星约的统治者们决定将问题留给后世，毕竟大撕裂真正爆发的时间是数百还是数十亿星纪后，他们都无法确定。与其耗费大量的资源、时间解除困境，不如维持自身的和平安定。
　　那些妄图尝试的文明们，不是因为消耗大量资源而衰弱，就是在内部斗争中沧落为附庸。
　　而大撕裂则被知情者视作为一种不可抵抗的自然规律，成为了星约内部放弃探索、内卷化的借口。
　　乐园星就是这种现象的象征。这种星球在星约内部有成百上千颗，它们代表者星约的能力，以及核心们争取民众支持的工具。
　　事已至此，真切地恳求您能予我们足够改变星约的力量，在您直面大撕裂的威胁时，新的星约将会成为您最忠诚的追随者。”

　　这封简报写到后来，莱温的心境由激动变为平静，星约也曾承载过创立者最美好的期许，也曾是无数先辈守护的天堂，莱温真心希望星约能够走出预言中的战乱，走向新生。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明明想说的是‘控星人’，写的确是‘超越者’欸。莱温，你的心不诚啊。”

　　“啊啊啊啊啊！”正沉浸于万千思绪中的莱温被惊吓得原地起跳。
　　他心脏狂跳：斯兰！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