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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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6日
“你知道吗？我......喜欢男生。”周霁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视线沉溺在平静的红酒中。花店采用的是暖黄的灯光，光包围着店内，像是一个家庭的母亲，在尽力烘托着温馨的氛围。拥挤的花朵在温馨的氛围绽放，在尴尬的情绪无声。
吴煜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艰难地吞下最后一口红酒，轻松的语气在光中游走，“哦。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怎么啦，看上我了？”
兴许是对方的反应让自己松了口气，周霁笑着翻了个白眼，“谁会看上你呀......我就是太孤独了，想找个人聊聊。”
“孤独？怎么说？”吴煜接着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红酒，却被对方轻轻地拍开了手。“哪有人给自己倒红酒倒满的呀？”
“啊呀——我又没喝过。先别说我，你先说说，你所说的孤独，怎么回事？”男人尴尬地挠了挠头，最后竟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算了。怎么说呢，我这个人没有家人，也交不到什么朋友。”还是在望着手中的酒杯，似乎红酒里藏着一些往事。周霁发呆地拨弄着自己的卷发，看不出哀伤，也看不出惆怅。
“没有家人？死了......？”刚刚一饮而尽的男人有些迷糊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是自信过度酒精上头了。
周霁瞥了眼神志不清的吴煜，只能苦笑，“倒不是死了，只是不要我了。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跟我说要么赶紧结婚生孩子，要么滚出这个家。”
吴煜疯狂眨着眼睛尝试让自己清醒过来，对方的话语实际都进入了他的耳里，但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知该作何回答。或许就这样装醉，是最好的选择。
“我无法爱上一个女人，更无法欺骗一个女人，”周霁手中的酒杯停止了摇晃，随后贴在他的嘴边，“所以我选择滚出这个家。”男人抬起头，将最后的红酒一饮而尽。
沉默是隐形的花，在暗中生长，散发着忧伤的气味。
“你是对的。”吴煜的话斩断了沉默，简短而又有力。
周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眉开眼笑，“谢谢。”
莫晚帆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沦落到帮灵魂跑腿的地步。其实这样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自掏腰包买一束白玫瑰？！少女捧着一束白玫瑰，站在约定好的地点静候着吴煜的到来。更可恶的是......那人还他妈的迟到。
“来啦——小美女。”莫晚帆此时只能庆幸旁人听不到灵魂的声音，否则大庭广众被大声叫小美女这件可怕的事情，真的会让她无地自容。
少女没有理睬对方的呼喊，只是奉还一个白眼，径直向“花开半夏”花店走去。
花店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僻，路过的行人并不多，与花店接壤的也都是小商小贩，没有什么生意，清闲得不能再清闲了。
莫晚帆站在花店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在脚下蔓延。正准备推门而入，店内却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没等她反应过来，吴煜率先冲了进去。
“你看看你这个破花店，一是没有生意，二是地方也偏，你好好跟我们回家找个正经工作，赶紧找个人把婚结了会怎么样？”王红顶着黑紫色的卷发，尖着嗓子，乞求般开始叫喊。
“能不能体谅一下我和你妈？你看看你现在，男人没有男人的样子，丢的是谁的脸啊？丢的是我们全家的脸！”周俊军叼着一根烟，将手不断拍向自己的脸，不痛不痒。
周霁只是站在柜台后，消沉的面孔像是大病了一场。
“别吵了！”吴煜的一声吼叫，众人纷纷回过了头，但不是因为他，是莫晚帆进来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视线，少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变得镇定自若。她掏出怀中的白玫瑰，细微的问候孱弱不经，“那个......周霁先生，有人送你花。”
“花？你就是个开破花店的，还有人送你花？”王红满脸的质疑像是侦探发现了什么天大谜团，她健步向前迈去，一把夺走了莫晚帆手中的白玫瑰，“小姑娘，这花上面也没写什么署名啊，谁送的？”
莫晚帆一生中讨厌很多种人，其中一种就是随意拿走自己手上东西的人。她压抑着心中的不满，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这位阿姨，这花不是给你的，还请你不要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至于谁送的花——呵，不好意思，这关乎到周霁先生的隐私，我们有权保密。”
“我是他妈！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女人像是被碰到了什么开关，顿时暴跳如雷。
莫晚帆没有理会，只是夺走对方手中的花，径直向周霁走去。周霁不可置信的面孔在少女的视线中不断放大，直到少女回过头——“不好意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周霁先生说，能请两位老人家......回避一下吗？”
周俊军及时按住了准备再度爆发的王红，轻描淡写地回头扫视一周，便将女人带出了门外。
“谢谢你，”周霁勉强挤出笑容，然后扶着头坐了回去，“你说有人送我花，真的假的？”
莫晚帆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满脸担忧的吴煜，迟疑了一会，开口说道：“是吴煜先生送的。”
“吴煜？”周霁瞬间抬起了头，惊喜的表情很快化作悲伤，“他......不是死了吗？”
“嗯，死了，”吴煜穿透了柜台，来到悲伤的男人身旁，“他的灵魂托我来送的。”
“这样吗......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周霁的表情毫无波澜，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到意外。一缕发丝垂落在他的眼前，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你——不感到奇怪吗？”
“没有吧......人死了会变成灵魂，是我一直都相信的事情。更何况，你拿的是一束白玫瑰，”周霁垂下的眼眸缓缓抬起，柔和的笑意顺着眼角倾涌而出，“我更相信了。”
第四次审问孙傲，陈舟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侯嘉皓推着圆形的黑框眼镜，胆怯的目光在审讯室的四周爬行。畏畏缩缩的模样在孙傲面前维持了足足二十分钟之久，直到陈舟推门而入。
“怎么了？你这次要一次审问两个人？”男孩的态度明显比以前更加猖狂了，他干脆开着腿，纨绔公子般靠在椅子上，两只被手铐拷上的手无所事事。
“什么两个人？给你介绍一下，我旁边的这一位，也是个[摆渡人]，从今天起，他会协助我，好好关爱关爱你。”陈舟揽过身边的侯嘉皓，眼神愈发挑衅。
“[摆渡人]？你旁边这个怂货？”孙傲声音的分贝突然放大，似乎随时都会开始大笑。
陈舟没有说话，满不在乎地拨弄着自己的卷毛，然后露出了让人看不懂的笑容。侯嘉皓依旧保持着畏畏缩缩的模样，逐步走向仍在嚣张的孙傲。男孩不屑地望着对方，却发觉他原本胆怯的眼神变得愈渐空洞了。
那双在黑暗中闪烁不断的眼眸，在进入光圈后，瞬间丧失了光芒——好像换了个人。
“你是孙傲？”冰冷的语气，像把利刃从身后刺向孙傲。男孩一时被吓得哑口无言。
“我接下来问的问题，请你在3秒内回答，超时，后果自负。现在我再问一遍，你是孙傲吗？”侯嘉皓生着一副清冷的五官，却留着一头整齐的蘑菇头，圆形的黑框眼镜将他的双眼衬得呆滞无神，矛盾的组合在他的脸上融为一体，使他看起来像个危险的AI。
孙傲显然是被这诡异的长相给唬住了，在结巴地回答“是”后，他重重地吞了口气。
“好——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推下胡文轩？”
“嫉，嫉妒。我我我也不太确定。对不起，我不知道......”孙傲嚣张的气焰是彻底被覆灭了。
“好——下一个问题，你后悔推下胡文轩吗？”
男孩欲言又止，颤抖的嘴唇似乎是在垂死挣扎。
“三——”侯嘉皓面无表情，威严的气势像一座大山。
“二——”孙傲的嘴唇仍在颤抖，恐慌与无助水泡般在他的脸上不断沸腾。
“一——”
“我说！我说......”千钧一发之间，男孩叫喊了出来，“我后悔！我非常后悔......我不该杀了他的。”伴随着情绪的高涨，他的声音也一点点低落下去，然后，是不约而同的沉默。
“你只是后悔杀了人而已，为什么回答要那么犹豫？”侯嘉皓面不改色，像个冰冷的机器。
“因为......因为......”
“因为你心里十分清楚，若是承认自己后悔杀了胡文轩，那你杀莫朝阳的动机，就更不成立了，对吗？”侯嘉皓摘下了自己的眼镜，一双无神的眼睛大得出奇，好像能装下很多东西。
孙傲低头不语，灯光无法照到他的脸，就像他的眼睛，无法直视自己的心脏。
陈舟从黑暗中走出，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所以，是有人指使你杀了莫朝阳。”
明啸站在深夜的泰祥电视塔顶端，没有圆月映衬，没有狂风助威，他拆下头上的发绳，原先的高马尾顷刻散落，静静地挂在他的身后。黑夜与他相融，却被他的双眼扎破了两道锋利的口子。他将一支烟放进薄唇，轻吸一口，然后吐出轻佻的烟雾，一脸自在。
“莫晚帆，能看到灵魂的人类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但是，这才有趣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