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为我办了一档导演综艺》借点勇

31、夕阳告白

　　陈澈有点无语，他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更不擅长处理前男友，他只觉得现在的章洵比3年前不愿意分手的章洵还要讨厌；只知道他现在很想带着方郡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他冷冷地说：“我记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还记不记得。”

　　他看了眼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方郡，更觉一阵心慌意乱，皱着眉淡淡地说：“方导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我先送他回去了。”说完，不等章洵回复，他就拉起方郡的手腕径直朝他的车走去。

　　被拉着的方郡有点懵逼，又有点不自在，毕竟那里还有一个和他一起参加节目的选手在看着。他甩了甩陈澈的手试图挣脱，陈澈原本就抓得不紧，于是很快就被他挣脱开了。

　　陈澈很紧张，不知道方郡现在在想什么，但也不知道自己期待方郡现在是什么反应，希望他吃醋吗？应该有点吧，但又非常害怕他误会……

　　他们默默地上车，默默地各自系好安全带，陈澈默默地发动车子离开，全程在章洵的注视下。他们沉默了很久，没人知道是多久……

　　不知为何，方郡觉得上车后胸口更加闷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杵在那儿似的；心跳也很奇怪，每一下都撞得很重、很痛，在这样的双重夹击下，他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刚刚突然想起和陈澈第一次见面时，陈澈就跟他提过章洵，说章洵的第一部电影没有他的好，当时只以为陈澈是拿章洵举例来鼓励他，原来他们竟然还有这层关系。车内开着冷气，但他突然很渴望一点窗外的空气，于是把车窗玻璃打开了一些，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觉得更加难受了，赶紧又把车窗关上了。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只好呆愣愣地看着前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陈澈当然察觉到了这一切，早已同样坐立难安的他终于忍不住了，问：“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陈澈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也仿佛把方郡从溺水般的憋闷中解救了出来。他愣了愣神，吞吞吐吐地说：“我……没想到……你和章导，曾经是那种关系……”

　　“不是！”方郡的话音未落，陈澈就迫不及待地否认道。

　　方郡惊讶地看着陈澈，神情中混杂着不解和茫然。不是？不是那种关系吗？那刚刚章洵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陈澈的眼睛虽然在专注地看着前方，但是他的心非常的乱，很难说现在他们俩谁的心更乱一些。他们正开在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上，路边是一片荒地，上面躺着有一条不知从哪儿来的长长的溪流。天边挂着夕阳，把天际烧得通红。

　　陈澈用余光看了眼在夕阳映照下的方郡的脸，越觉心慌意乱，手心不知何时竟然出了一层冷汗。他紧了紧握方向盘的手，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问：“看会儿夕阳吗？”

　　“啊？”方郡没想到陈澈会突然提这种建议，愈发茫然地看着陈澈。稍回过神来后，他往车窗外一看，才发现窗外的夕阳竟然这么美，最喜欢夕阳的他刚刚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好……好啊。”他说。

　　他们把车停在了路边荒地上，车头对着公路，车尾对着夕阳，然后打开后备箱，并肩坐在了后备箱里。大大圆圆的咸蛋黄就在他们正前方，被一大片形态各异的晚霞环绕，天色还没有暗下去，地上的溪流很清澈，流淌得很舒缓，被夕阳映照成了红色，一切都美得刚刚好。他们就这样看着夕阳，不知多久，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方郡的心跳得很快，他不知道陈澈要跟他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很喜欢看夕阳，此刻的夕阳更是美得一塌糊涂，但他却没有心思看，总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瞄陈澈。

　　还是陈澈先开的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放松了下来，又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下定了决心：“我和章洵是高中同学，我高中时候特别叛逆，是最令老师头疼的存在，而他是学校的尖子生，品学兼优，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唯一令老师头疼的是他总爱跟我玩，这一点我也很头疼。”

　　“很多人都知道他喜欢我，但是那时候不熟的人都没往那方面想，只觉得他想跟我交朋友，或者说只敢私下议论，不敢拿到明面上说，熟悉的朋友的圈子里却都知道——我和他本来朋友圈完全不同，但因为这个，也稍微有了一些交集。但是我不喜欢他，从来都不喜欢。”

　　陈澈的声音很平静，说话间双手十指交叉紧握相互揉捏着，像是对自己正在说的这个故事非常紧张且没有底气。

　　方郡歪着头看着陈澈的侧脸，静静地听着，觉得夕阳下的陈澈好看得像天神一样。

　　“他一直这样默默地喜欢了我很多年，好像也不需要我给什么回应，尽管我明确跟他说过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他，但他只是笑笑，说没关系。前些年，大概五年前吧，我因为一些事情，变得很丧、很颓废，那段时间我每天醉生梦死，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不想想，他知道后就常常跟着我、陪着我，把烂醉如泥的我捡回家；收拾我乱七八糟的屋子；给我煮粥煮醒酒汤之类的。我没有理会他，但……也没有赶他走，那时候的我觉得什么都无所谓，爱谁谁，爱怎样怎样。”

　　方郡从来没想过陈澈竟然还有那样一段过往，毕竟他见到的陈澈总是心很大的样子。觉得什么都无所谓？是什么事情让他那样心灰意冷呢？他皱着眉看着陈澈，突然很想摸一摸他的脑袋。

　　“等我终于清醒过来，要振作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在传他是我男朋友。我觉得很荒唐，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我有一天亲口承认的……这些都说不清楚了，也许是吧。”说到这，陈澈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问方郡，“这话是不是很渣男？”

　　方郡无声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知道表达的是“不是”还是“不知道”。

　　陈澈也没有追究，继续道：“那片庄园，是一个朋友家的，我们一群朋友以前偶尔会来这里度假放松放松，赛车、登山、露营之类的。章洵每次都很想跟着一起来，虽然他说只是想来见见世面，可能可以给他拍电影带来灵感，但一来我嫌麻烦，觉得带他来就更会让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了，也会给他更多不该有的希望；二来，我本来就不喜欢他，怎么会愿意带他一起玩呢，于是就总推托说这是私人场地，私人聚会，不方便，我想正是因为这样他今天才会特地过来看看的。”他说完，紧张地看着方郡。

　　见陈澈看着他，方郡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问：“后来呢？你跟别人澄清了吗？还是你提了分手？”

　　陈澈羞愧地低下头摇了摇，说：“我跟他提过几次分手，但他都拒绝了或者干脆躲着我。那段时间是他的事业飞升期，很多好的资源都主动找到他，我当然知道，很多都是看在他是我男朋友的份上，想要讨好我，才给他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想伤害他，尤其在那个时候，一旦我澄清了或者和他分手，他可能就会突然失去那一切，那是他的事业和前途，我不想。”

　　方郡静静地看着陈澈，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那后来呢？怎么分手的呢？”

　　陈澈像是怕多犹豫一秒方郡就会多误解一分般，很快回答道：“我本来就不喜欢他，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我的男朋友来对待，甚至连好朋友都算不上，所以对他的态度总是冷冷的，他的工作越来越多，常常出去拍戏一拍就是几个月，我从来没有过任何主动的问候，更别提探视了。旁人也不是瞎子，自然就有了些议论和风言风语，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就跟我提了分手。”

　　他看着远方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叹了口气，说：“虽然这样说很渣，但那个时候我真的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我不擅长处理感情。如果是现在……”说到这，他停了下来，看着方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郡半天没等到陈澈的后半句话，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是现在的话，我会坚决地跟他说清楚，告诉他我已经有特别喜欢的人了，并果断分手。陈澈看着方郡，默默地想着，但说到嘴边的却是：“如果是现在……即使是现在，我也不敢说我能处理得更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说完，他紧张地看着方郡，自嘲地笑了笑，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渣、很扯淡。”

　　方郡又摇了摇头，但这次，他明确地说：“我不觉得。你已经提过分手了，没有坚决分是因为顾忌他的事业。是他坚决地做出了不分手的选择，既然他选择了，那经历一段没有感情和关怀的恋情就也怨不得别人。”

　　方郡也不懂，这个故事的主角但凡换成任何一个别人，他可能都会觉得这个人在撒谎，或者觉得这个人懦弱、对感情不负责任、伪善、渣……但是这个人是陈澈，因为是陈澈，所以他相信，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因为不想伤害任何人才那样做的。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边还剩下一抹余晖，在将暗的夜的衬托下，有一种壮烈的美。陈澈静静地看着方郡的侧脸，突然很想亲他一口，但是他才刚刚说完自己的上一段不负责任的感情故事，实在没有底气在这个时候这么做。

　　方郡察觉到了陈澈的视线，转过脸来与他对视，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陈澈坦白前没想过方郡会问这个问题，被问了个猝不及防，竟不由地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喉咙，说：“你明天就要进组了，我觉得今天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

　　“为什么？”方郡进一步追问道。

　　陈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方郡期待的是什么答案，万一是察觉到他的喜欢，问清楚后想要保持距离呢？又或者会不会是方郡对他也有感觉想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呢？这对他而言实在太难了。

　　“我……不喜欢被误会。”他支支吾吾地说。

　　天色有点暗，陈澈有点闪躲，于是他没有看到方郡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天知道刚刚问那两个“为什么”耗费了方郡多少勇气，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啊，是吗？”他自嘲地笑了笑，说。

　　他收起失落的情绪，深吸了一口盛夏傍晚北城郊外的空气，说：“我知道了。回去吧，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陈澈默默地看着方郡，突然很后悔，心突然也难受得紧，像是有一根细绳子在拉扯着他的心脏似的。

　　“方郡！”

　　他着急地叫停了方郡的脚步。

　　黑暗中，他们看不太清楚彼此的表情，他鼓起勇气，认真且郑重地说：“我刚刚少说了一个字，我是不喜欢被你误会。别人都无所谓，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