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之城》希伯莱

20、曙光英雄

　　避难所嘈杂不已，所有人像被圈养起的动物，拥挤着苟延残喘，其中还有不少来自泽维尔之城的贵族人士，对于这样的生活，他们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吵闹着希望得到合理的待遇。
　　地下城的政府兵及时赶到，此时，库尔恩众人走出小木屋，见到了那个他们熟悉不已的人——哈维。
　　哈维率领着士兵，拿出一个扩音器，喊道：“一直以来，地下城与泽维尔之城都是分区管理，如今城内被暴风雪席卷，打破了三百多年来的平衡。希望来自城内暂住避难所的居民不要惊慌，因为人员过多，我们会尽快安排大家的生活保障。”
　　正当所有人的情绪暂缓下去时，一名士兵从大门焦急地跑来，凑到哈维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哈维眉头紧锁，立马赶了出去。
　　几个小时后，所有避难者正排着队拿晚餐时，哈维再次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周围跟着一群随身携带枪支的政府兵。
　　“现在有紧急事情通知，泽维尔之城的城主瓦西里将盗窃永恒之石的罪名归到了地下城的头上，而如今的城内已不适应人类居住，因此今天上午他们在南门杀害了负责看守的升降机的地下城士兵，并且已经下了战书，扬言将派兵夺回地下城的统治权！”
　　听闻此话的所有人突然开始躁动起来，有些贵族已然坐耐不住，突然喊道：“我是城内的贵族啊，能不能把我的身份告诉城主啊，这样城主就算是杀了你们这群低贱的地下城人民，也一定不会动我的！”
　　听闻起哄的其他贵族，也理所应当的附和道：“就是就是，现在避难所这么多贵族人士，还是统计一下名单交给城主吧，不然到时候误伤了我们可不好。”
　　“是，你们是贵族，我们生而不等，可你们现在呆在避难所，那就是难民，这里可是死而平等之地！”库尔恩忍受不住自己的怒气，说完之后拿着枪支举了起来，凶狠地盯着每一个起哄的贵族。
　　哈维一眼认出了人群之中的库尔恩，以及他身边的阿道夫与雷妮，还有一位皮肤白皙、气质非凡的女子。
　　所有人向贵族人士发出嘲讽的声音，直至他们不敢继续伸张。
　　哈维迅速和库尔恩汇合，回到了政府的办公大厅。
　　原来库尔恩等人进城入伍以后，哈维便升了官，如今在政府工作，已不再是士兵选拔的教官。
　　库尔恩将从城内带走的永恒之石拿了出来——只不过是个普通模样的石头，丢在废墟里也不会被人发掘。库尔恩详细地讲述了他在城内经历的一切、丽丽安的身份以及启动永恒之石的条件：每年从地下城选出的优质孩童，将他们放在器皿里当作原料，通过装置让永恒之石吸收转为光与热，直到人在器皿中活活死去，再重新筛选下一批。
　　哈维从来都满怀正义之心，昔日烧毁行动熄灭了他的梦想，可如今听到泽维尔之城维持统治的方式竟如此残忍血腥，以及如今瓦西里滥杀无辜的行为，他再也无法忍住内心的怒火，他说：“就这毫无人道的装置，绝对不能还回去！我们这些人失去了音乐，失去了绘画，失去了自由，我早就无法苟同这畸形的世界了！”
　　哈维露出了坚韧的眼神，说：“战争就要开始了，在这之前，库尔恩，我需要你去向所有人揭露泽维尔之城的真相，我们需要一个领头的人，这样才能凝聚所有人的力量，当然，这更需要丽丽安小姐的佐证。”
　　哈维利用自己的权力申请召集了政府的紧急会议，库尔恩与丽丽安讲述了瓦西里对先城主的所作所为，以及泽维尔之城建立在尸骸之上的统治。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永恒之石掌握在库尔恩的手里，只要它还在，那么重新建立起一个地上城邦的希望就远大于如今的瓦西里军队。
　　最终会议结束，所有人通过了让库尔恩带领地下城士兵进行与瓦西里的反抗之战的决定，并且通过广播的形势向地下城人民告知了永恒之石的真相，以及即将打响的战争。这战争不为别的，只为恩赐计划之中所有死去的无辜孩童，也为地下城人民最后的安置之处，为这一片土地，也为他们自己。
　　人们得知真相之后，自发组成了声讨团，冲到了避难所。尤其是失去过孩子的父母，他们极尽崩溃，一同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到贵族身上，进行了一场巨大的殴打事件。而罗素家族作为如今恩赐计划的负责人，更是直接被活活打死。、
　　一夜之间，昔日光鲜亮丽的贵族人士，伤残不已，他们只能畏缩在一起，等待人民的怒气消散。
　　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了库尔恩所说的那句话：这里是死而平等之地。
　　战争打响的前一天，库尔恩让丽丽安看完了昔日隐士送给他的那本《东方纪谈》。
　　灯光褪去后的夜里，库尔恩珍视地握住了丽丽安的手，说：“隐士将这本书送我的时候，问我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当时我只是说看不清。”
　　“那现在呢？”
　　“现在好像看清了一些，可我宁愿从来不曾看过这些，或许做个目光短浅，一生隐匿，自由自在的人才会快乐吧。”
　　“不，库尔恩，你知道吗？在你第一次给我回信的时候，我就像抓住了一束光，漆黑钟楼里唯一的一束光。城内的真相固然残酷，露西娅的结局固然令人悲伤，可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在失去双亲之后，只能依靠药物来稳定情绪，我在软禁的时候无数次想要去死，可我又再次挣扎起来，然后是你带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丽丽安声音颤抖着，哽咽在喉的话语让她深呼了口气，看得出她已经极力隐忍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说道：“你现在要带领地下城的士兵去与瓦西里抗衡，那么你就有了一个机会，就像这本书里所说，暴戾统治者最终不是被人民所推翻，建造了一个全新的自由国度吗？库尔恩，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当这个英雄啊！......而且如果可以，我真想亲手杀了他。”
　　库尔恩望着泪眼涟涟的丽丽安，心里想到：“对啊，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愤恨在他心里转化成更为艰巨的动力，同时又充满了伴随着力量的勇气。
　　“是啊，如果能有一个那样的全新国度，母亲艾格莎不会因抢劫而死，雷妮不会和自己的妹妹走散，哈维不会失去自己的梦想，丽丽安不会丧失自己的一切，露西娅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库尔恩如此说道，声音振奋有力，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战争结束之后建立一个让所有人都能幸福的国度。
　　库尔恩作为反抗之战的领头人，拥有了分配士兵作战的权力，阿道夫、雷妮都位于库尔恩的旗下。但因政府仍然有体系较全的主力军队，比如哈维仍然率领自己的士兵，因此掌管士兵的领导与库尔恩汇合，进行时刻作战的商讨。
　　号角声还未吹响，瓦西里的军队便早已控制了升降机的使用权，由士兵直接压入南门，蜂拥而至。地下城的处境宛如堵入虎口的濒死之羊。
　　城内军队武器先进，枪支弹药都十分充足，反倒是长期以来被压制的地下城，所有物资都严格被泽维尔之城所掌控，这造成了一个极具薄弱的问题——物资短缺。
　　库尔恩率先带领着被分配的士兵，赶到了南门向前迎战。
　　哈维也赶到了战场，库尔恩众人放眼望去，看到了一群十分熟悉的身影——那正是两年前与他们一同毕业的士兵选拔第七班，库尔恩看到依然粗壮的黑人阿虎，看到了恩怨未清的多拉，甚至是上战场嘴里却叼着一根棒棒糖的克里斯汀。库尔恩热泪盈眶，看到他们就好像回到了那个破旧昏暗的集训地，以及那个奋力拼搏的自己。
　　克里斯汀不顾一切的跑到了雷妮的身边，她说：“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你去城里之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克里斯汀像是撒娇一般，声音里带着娇嗔。
　　“那你也不能来战场啊，一不小心会没命的！”雷妮的语气里似乎有些生气，但她仍然摸了摸克里斯汀的头，其实她心里也十分想念着她。
　　“我不管，哈维长官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管他什么战场，我才不怕！”
　　“真是傻瓜......”尽管雷妮嘴上这么说，但她接下来却一直抵挡在克里斯汀的面前，比起战争的输赢，她更想让克里斯汀毫发无伤，也算是弥补了自己对艾米丽的那份遗憾的保护欲望。
　　尽管拥有雷妮这种以一抵百的力量，但双方实力仍然有差距，正当所有人感叹这场战争终无胜算时，一群自发的贫民窟的居民拿着铁质的刀与剑，冲到了战争的边境。
　　他们来自地下城的边缘地带，虽然环境恶劣，但拥有着最多的人口。居民们怒吼着，仿佛被压抑了几百年的不甘在此刻全部宣泄出来。
　　一个农夫拿着铁锹喊道：“几百年前把我们逼到地下城，如今就连这最后的安身之处也要夺走，这群强盗！”
　　“强盗！”其他人傍声附和着呐喊道。
　　士兵们瞬间似乎也被点燃了一般，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向前冲去。
　　炮火轰鸣，硝烟弥漫。
　　就这样战争持续了三天三夜，双方的死伤都尤为的惨重。好在地下城士兵加上投入居民的数量，人数已经比城内方更为优势。
　　可是他们不得不对面对一个现实——许多士兵的枪支已没了子弹，接下来只能依靠手里的大刀，继续抗衡。
　　另一边瓦西里仅仅只是呆坐在古堡的书房之中，靠着炉火，依偎在毛毯的旁边。他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却为迟迟攻不下地下城的局势而愤怒。不过瓦西里心里很明白，地下城一直以来的物质都是依靠城内提供，如今即是继续抵抗，灭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如果永恒之石被毁灭了，那我就做地下城的王。”瓦西里喃喃自语道，如今的他早已被权势蒙蔽了心，就连德先生来见他，瓦西里也只是闭门不语，任何决定都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