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之城》希伯莱

18、永恒之石

　　金黄的古堡大厅中央，满壁的古典油画嵌入其中。璀璨宝石的吊灯洒下粒粒光点，瓦西里正独自一人若有所思的望着偌大的厅台，飒爽的身姿却稍显孤寂。他扫视往墙壁看去，记载泽维尔先生集资打造永恒之石的图画映入眼帘，他突然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爱德华兹城主第一次向瓦西里说起有关永恒之石的启动方法时，提到了打开永恒之室的密码。可直到爱德华兹死去，他却未曾将密码告诉他。
　　当时看守永恒之楼的士兵已然接到城主逝世的讯息，瓦西里带着召唤般的自我使命，来到了永恒之楼的三楼。当他企图开启散发着蓝光的大门时，便看见密码锁上映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入口，他瞬间明白，开启这扇门的钥匙便是城主自己的指纹。
　　或许爱德华兹在临死前，终于看破了瓦西里的伪善，才迟迟没有带他去进行指纹换代。最终瓦西里不得不割下爱德华兹的拇指，打开了永恒之室的大门。
　　五十年以来，瓦西里是除了爱德华兹第一位进入永恒之室的人，理应承载全城希望与自豪的永恒之室，但瓦西里的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惊恐的表情，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爱德华兹曾告诫他：只要走进房间，他便自然知道运转的方法，而且这个方法需要他去维护和遵循。
　　在全城人民的注视下，祭祀大典开始了。
　　所有人都穿上了黑白色的祭祀服，人民广场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来自各个阶层、被阳光普及到的各个角落，那是泽维尔先生曾为他们创下的新世界。
　　祭祀台上，瓦西里身穿一袭黑衣，开始发表有关本次祭典的讲话。
　　此时此刻的另一边，库尔恩正在赶去永恒之楼的路上。他想起昨日值岗时，丽丽安将一条蓝色玛瑙项链从窗台塞了出来，并且附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这是开启永恒之室的钥匙，这是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希望它可以帮助你，找到你想要的真相。”
　　库尔恩来到了永恒之楼的脚下，放眼望去，大概有三层，但是每层楼都很高，楼房很大。因为今天是祭祀大典，大多数人都去了人民广场，门口只剩下了两名守卫兵。
　　库尔恩将带来的酒精洒在了楼下的花园里，花园里有两辆汽车，显得十分危险。但尽管如此，他依然决然的点燃火柴，扔了进去，火焰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门口的守卫兵闻到了火焰的气息，立马跑过来查看了现场，火焰旁就是汽车，两人吓得手忙脚乱，库尔恩乘机从大门溜了进去。
　　可是他没想到，屋内的楼梯处竟还有一名守卫兵。库尔恩躲在角落里，迅速环顾四周，可是上楼的路线似乎只有楼梯这一条。值班的守卫兵似乎早已对看守的工作十分倦怠，不时打个盹，这便给了库尔恩有机可乘的机会。他拿出身上携带的迷香——这是克拉克赠与他的，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将其喷在了手帕上，悄然溜到守卫兵的旁边，乘其不备捂住他的口鼻，将其迷倒在地。靠此方法，虽有些凶险，但库尔恩最终顺利的来到了三楼。
　　三楼的构造与其他两楼截然不同，上楼后便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两旁都亮着蓝色的灯管，直到底部。库尔恩顺着走到了尽头，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发着蓝光的大门，大门密码锁印着一个拇指大小般的入口。
　　库尔恩拿出蓝色玛瑙项链放了上去，而玛瑙的形状与大小刚好与之十分吻合，随后，大门便缓缓张开，眼前的亮度瞬间提高，库尔恩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时，他便小心谨慎的向屋内走去。他知道，这就是世人口中贮藏永恒之石的房间。那一瞬间，他突然想不明白自己的妹妹究竟与此处有何关系，他觉得自己做这一切真是疯了。
　　屋内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偌大的玻璃般的器材，里面盛放着一颗看不清的圆状物体，正在散发出强烈的白蓝色光芒。库尔恩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很快他感到光里拥有一股奇异般的温暖，从他的指尖涌入。
　　“莫非这里所有的蓝光都是它发出来的？难道这就是永恒之石吗？”
　　“它好漂亮，像极了一颗蓝白色的太阳。”库尔恩如此想到。
　　很快，他发现盛放处的底部却散落着一地的光缆，他顺着光缆线的方向望去，一排排一座座的浴缸世的器皿正坐落在他的四周，遍布在屋内的每一个地方。他不知道这些器皿是干什么用的，但不知为何，库尔恩的心里突然特别的不安。
　　他缓缓向器皿走近，再走近。
　　玻璃的外壳下突然变得特别清晰，他看见了。
　　器皿中央正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人！
　　他震惊不已，似乎眼球都快要掉落出来，双腿发麻差点倒了下去，只能扶着旁边玻璃柱才勉强撑住。
　　很快，他飞速地向其他器皿看去。
　　这里面躺着的全都是一个一个的人啊！
　　里面的人都紧闭双眼，双手上插入针管与器皿链接，有些还在缓缓呼出白色的气体融在玻璃上，有些却已经毫无反应，像被榨干了一般，即将濒死。
　　库尔恩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都是因为这些躺着的人，永恒之石才发光的吗？
　　“露西娅！露西娅！”他激动呼唤着妹妹的名字，挨个的向每一个器皿找去，他想到了记事簿上所有的名单，想到了空白的那一栏，想到了恩赐计划下所有不再回归地下城的传闻，想到了露西娅离去时的眼睛......
　　终于，他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找到了露西娅。
　　露西娅安详的躺在器皿里，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可她的脸颊已经凹陷进去，肤色枯黄，宛如一朵枯萎的香槟玫瑰。
　　她的外貌早已停止了生长，身上依然穿着离开时的那件裙子。
　　而时隔五年的库尔恩，却早已长成一个大人的模样。
　　但他后背宽阔健壮的肩膀，却承担不起一具已经死去的薄弱的身躯。
　　库尔恩无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悲痛不已，趴在露西娅的器皿之上痛哭流涕。一声声的抽泣，他依然继续呼喊着露西娅的名字，尽管他知道已然得不到回应。
　　“那个时候我要出的是布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库尔恩哭到眼前发黑，直到大脑缺氧没了力气。他冷漠麻木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扬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厌恶感，令他想吐。
　　眼前这个被世人所赞叹为希望与光的永恒之石，竟是杀害他妹妹的凶手！而在血与肉、荒诞与谎言之中建造出的泽维尔之城，还被所有人赞叹和向往，真是令人可笑至极。
　　库尔恩感觉自己早已跌入了荒落的井底，这些年仅是依靠着天边弥漫出一丝的微光，让他朝着月亮的方向不停地往上爬去，直到手脚也磨损得稀烂。而当他终于靠近井口时，却发现微光只不过是水面的涟漪，轻触即破。
　　此刻库尔恩心底的月亮，彻底陨落了。
　　他操起大腿外侧的枪支，瞄准了中央的永恒之石。
　　“砰砰砰！”
　　库尔恩早已失去了理智，索性想要毁灭一切。
　　玻璃在枪弹下支离破碎。
　　库尔恩奋力的取出盛放处的永恒之石——失去了链接的它变得黯淡无比，宛如一颗普通拳头大小般的石头，所有的蓝白光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或许从他决定踏进永恒之楼的那一刻开始，便已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