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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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顾惜朝就祝大当家好运了。”
戚少商脱口问出：“你不和我一起去？”
顾惜朝咦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
是啊，九龙杯是在他手里不见的，自己去把它找回来是理所应当。可是心里，仍然隐隐希望着眼前这个人能与他一起……上一次并肩作战，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不去就不去吧，这才像他说的话。若他主动提出非去不可的意思，自己难保不会猜疑他又另有打算，给这人知道又该上火了……唉，也就顾惜朝，能让他左右为难……
“这个给你。”戚少商递过一本书。
顾惜朝接过打开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自己呕心沥血四年所作，第一页一映入眼帘，就认出这是他的《七略》。
“我记性没你的好，做不到过目不忘。有些地方大概不太准，你看看，再改一改。这么好的书，不能传世太可惜了。”
顾惜朝握着书的手指收紧，深深看了戚少商一眼。他挂着酒窝满脸真诚，顾惜朝垂了眼，心绪一时难平。
世上知音少，江湖奇人多。所谓术业有专攻，在江湖名声远扬的，并非都是英雄美女的版本，只要在某一方面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大家自然而然会刮目相看。比如，神医。比如，江湖百晓生。又比如，鲁门。这些奇人异士各有所专，自然对其有所求的人也络绎不绝。可惜但凡这一类奇人，多多少少有点怪癖。比如，神医的脾气，比如，百晓生的价钱。又比如，鲁门的所在。
鲁门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个门派，其实不然。江湖人称鲁氏后人为鲁门，说白了，就是一个人。鲁门之所以名声在外，不单单靠手艺的鬼斧神工，更是有这么一个说法：想找他的时候永远也找不到。就算是曾经与他有些交情的金风细雨楼，找到鲁门的老巢也是颇费了些功夫的。
是夜明月高悬，风清云淡，戚少商单枪匹马地来到一处林子里。不远处枯老的榆树上立了只猫头鹰，黄澄澄的两只圆眼睛左右转了两转，在夜色里亮得渗人。再往前就是那口棺材，孤零零地掩在浓浓黑幕中，黑漆漆的外壳，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戚少商在心里咒骂了两句：这家伙的怪癖也太那个了……什么品位啊这是……竟然喜欢待在棺材里头……
打出风雨楼的暗语，不一会儿守在这里的弟子就来到戚少商面前。
“人回来了没有？”
“禀楼主，外出未归。”
“好，待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
戚少商走到棺材跟前，忍着心里的不快推开棺材盖，然后躺进去。什么异常也没有，静静躺了会儿，细细体会了一番活人进棺材的感觉，才慢慢伸出手在棺材内壁上一寸寸地摸索起来。待手下觉到异样，摸到一处凸起，戚少商全身戒备，对着它摁了下去——
身下的木板瞬间向脚下倾斜开来，戚少商整个人朝下滑去，落入一条通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着实不好，尤其是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情况就更加不好……幸而这通道并不长，尽头还是软着陆。戚少商从一堆干草上站起来，心想，难道鲁门每次回来也要来个平沙落雁式？
拍拍衣摆打亮火折子，光亮照到墙壁上，戚少商看到一处小小的机巧。轻轻一扣，两侧壁上分别燃起两盏小火把，照亮这不大的空间。戚少商看清了自己所处之地，四壁是皆由一人多高的石砖砌成，甚是少见。暗自猜想这不会是借用哪家的墓道改造而成的吧？
凭鲁门的能耐，就算让外人摸到了这里，也不会轻易就让人进去的。他一定在什么地方设了机关……问题是这里除了墙上两盏灯和地下一堆草，什么也没有。戚少商沿着墙壁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抬起头看着那两盏火把，若有所思。
轻轻转动其中一只木柄较光滑的火把，面前的石壁“咔”的一声转过半周，留出入口。戚少商侧身潜入，面前是一条更为狭窄的甬道，缩了缩肩膀，向更深处走去……
“什么人？”在外望风的风雨楼弟子刚觉得有些不对劲，未及反应背上已中了一掌，身体向前扑去，立时毙命。戴着纱帽的黑影一闪，没入无边黑夜之中。
须臾，一个青色的身影来到此地。发现地上尚有余温的尸体，蹲下来揭开他背上衣物，一掌毙命的黑色掌印出现在眼前——落凤掌。青色的身影站起来，四下查看一番，很快也不见了踪影。
戚少商徐徐前行，窄窄的甬道之后，空间稍稍宽敞一些，脚下的泥土也变成了青砖。他向前踏了一步，变故突生！两侧忽然射出细密短箭，直向戚少商而来！他纵身而起的同时抽出佩剑，叮呤当啷地扫落一地凶器。这下脚步不敢再轻易踏出，戚少商踌躇一番解下腰带，自地上拾起一只短箭绑在腰带一头，瞅准了对面的石门用力一掷，短箭没入石板，他牵着腰带轻轻一跃到了石门前……
“秉总管，顾公子与程冲房内均无人。”
“知道了。”杨无邪倦倦地摆手，今晚真是不安宁啊！
隔一会又有弟子来报：“总管，郝连将军到了。”
“谁？”
“驻守边关的郝连春水将军，正在门外等候。”
“这个时候？”纵是杨无邪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不禁头疼起来，“快请。”
戚少商在不见天光的地下城中探了许久，暗自心惊，开始怀疑这并非是鲁门所在，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处墓地，只是目前还是一座空墓罢了。几个侧室都已看过，有床有桌，但上面铺满了灰尘。进得主室，戚少商一眼就看到了立在角落里与风雨楼中相似的一个木盒。欣喜地走过去，打开来一看，里面装的却不是九龙杯，而是一条项链挂坠。不免有点悻悻，那挂坠顶端是个精巧的木制珠子，不过既然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戚少商也没兴趣偷拿别人的宝物。刚准备把项链放回去，身后却突然吹来一阵风。
地底下怎么会有风？戚少商回头的瞬间心中直觉危险，连忙闭上了双眼，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不知名的粉末落入些许，刺痛得厉害。
“你是什么人？”一个女人的声音，约二十余岁的样子。
戚少商握紧手上的项链，退后一步，说：“金风细雨楼，戚少商。”
“金风细雨楼也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女人的声音尖锐讥诮。
“背后偷袭暗算又算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
“我是女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女人咯咯地笑起来，“算来我还该谢谢你，那个木盒子多谢你帮我打开，现在把你手上的东西交给我。”
“给你？你是何人？”眼睛刺痛，戚少商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听觉，他知道，有人在靠近这里。
女人显然没有发觉，哼了一声：“你不必知道。”
戚少商还没说话，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传入耳：“我知道。”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顾惜朝到底跟来了。
女人吃了一惊，想不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出现。她手上做好了准备，瞪着顾惜朝问：“你又是谁？”
“我是来和你合作的人。”顾惜朝说，“那边那个是戚少商，你已经知道。而在下，正是顾惜朝。”
那段风风雨雨闹得沸沸扬扬的千里追杀，还有后来的勤王逼宫，这世上不知道的人还真没有几个。戚少商和顾惜朝，势不两立的两个名字。
女人皱起眉，后退两步至墙边，不知道在暗中触了什么机关，戚少商所在一丈之地突然向地下陷下几米。见困住了戚少商，她才转头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顾惜朝好整以暇道：“我该称你为墨夫人，还是白灵儿？”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微有颤抖，紧张地问：“你怎么知道？你想怎么样？”
“还是称你墨夫人好了。我知道，你想要九龙杯，大概你也清楚，九龙杯就在下面那个人手里。这样吧，我帮你得到九龙杯，你告诉我是谁叫你杀害墨氏后人的？”
戚少商听到顾惜朝如此说，有些恍惚。他不清楚顾惜朝是如何知道这女人身份的，也不明白他说的墨氏后人是什么意思。九龙杯明明是丢了，而且很可能就在这里，顾惜朝怎么又说还在自己手里呢？戚少商隐隐约约地想，他是不是又被利用了……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跟你合作？”
顾惜朝笑了笑，在幽暗的墓室中竟十分好看。他走到戚少商落下的坑前，衣袖一挥，有什么东西集中了戚少商，只听得他闷哼一声，软软坐倒在地。
“过来看看，你可信了？”顾惜朝说，“我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不愁问不出九龙杯的下落。”
墨夫人迟疑了一会，向前挪了几步，离顾惜朝保持着些距离，探出头。
顾惜朝笑：“还不信？那这样呢？”说话瞬间出掌，戚少商只觉得扫过来的掌风阴寒霸道，直逼面门——落凤掌！心里一片冰冷，他这次真的没骗自己，他的确会落凤掌，而且想要他的命……
掌风至而掌未到，戚少商睁开眼睛，疼痛已减缓了不少，眼前出现模糊的影子，他摇摇头，努力适应光线。顾惜朝一掌打出中途转了方向，出其不意击向一旁的女人。墨夫人虽有戒备却仍躲不过落凤掌的霸道——顾惜朝用了全力。墨夫人胸前中了一掌，喷出一口鲜红，见顾惜朝又要上前，慌忙自怀中取出一个筒状机括对准顾惜朝。
三枚银针一起射出，距离太近顾惜朝闪开两只，被第三支银针射中了胳膊。这一滞就让那女人得了时机，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不知在墙上扳动了什么机关，墙壁上转开一道门，墨夫人冷笑一声钻过去，石门闭合。这边的墙壁地面却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