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雪》红杏尚书

11、（十一）

　　顾惜朝是在金风细雨楼门口撞上穆鸠平的。
　　风雨楼的弟子脚下一溜儿小跑赶到杨总管跟前报告：“连云寨穆大寨主和顾惜朝在大门口打起来了！”
　　杨无邪手下算盘不停，头都没抬道：“打起来就打起来，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小弟被这么一说放下心来，看过去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崇敬：如此淡定如此从容，杨总管到底是杨总管。
　　杨无邪算完帐喝过茶，才慢悠悠吩咐弟子去给戚少商打个招呼，然后就带了风雨楼的人跑到门口去看热闹。
　　平日里熙熙攘攘人来车往的街道中间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小商小贩在京城的街边摆了几辈子摊，成精了似的一早发现情势不对立刻开溜，给时不时心血来潮在路中间就动起手的江湖人留出空间。
　　杨无邪出来得晚，顾惜朝已经很不耐烦。他在心里把穆鸠平千刀万剐了一百遍又一百遍，同时又恨自己骑着马走路还走神，一时间没看见对面的马车，耳朵里就听见一声爆竹筒子似的吼声：“顾惜朝！还我大当家命来！”
　　顾惜朝暗暗翻白眼，戚少商又没死，他这做兄弟就直接把他给咒没了。
　　只见马车夫穆鸠平大喝一声手执长枪平地蹿起，枪尖直指顾惜朝而来。顾惜朝向侧一闪躲过，顺势踢出一脚正中穆鸠平后心。本就收不住势头的穆大寨主一下子又往前扑腾了几步。
　　顾惜朝说：“穆大寨主不要血口喷人，我何时害死你的大当家？”
　　穆鸠平转过身来怒目圆睁：“狗屁！顾惜朝你这恶贼！如今还敢说这种话真是不怕人笑话！”
　　顾惜朝心中一紧，穆鸠平的意思是……戚少商死了？
　　他慢慢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沉着语气一字一句问道：“穆大寨主，何出此言？”
　　“呸！”穆鸠平愤愤道：“不是你还有谁，大当家饶了你的性命，你却一心要害死大当家的！难道不是你觊觎大当家手里的九龙杯才半路偷袭吗！”
　　顾惜朝没工夫和愚不可及的穆老八纠缠，如果是他下的毒手，他此刻怎么还会出现在金风细雨楼门口？他懒得解释，抽身而退急匆匆往风雨楼而去。穆鸠平怎肯罢休，长枪一横又杀向他身后。顾惜朝身子未转胳膊一抬以手中剑鞘相抵，隔开了穆鸠平的长枪。
　　穆鸠平还想上前，一把柔柔的声音响起：“老八，住手。”
　　马车里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出来，无双的玉颜裹在白色披风里，静静地立在马车旁，像一株雪地里的白梅。不是郝连夫人是谁？
　　“息城主！那顾惜朝……”
　　“老八，不是顾惜朝干的。而且……我也不再是息城主了。”
　　“郝……”穆鸠平叫不出口，跺跺脚干脆直接跳过称呼，“可他……”
　　息红泪说：“老八，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顾惜朝刚才要是出手，你此刻还能站在这里么……”
　　穆鸠平气呼呼地不说话。
　　顾惜朝却已经转过身来对着息红泪，面露讥诮：“郝连夫人也来了。”
　　息红泪点点头，说：“你都能来，我不可以来吗？”
　　顾惜朝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仇人可以来，旧情人不能来？这算哪儿跟哪儿……不过既然她和穆鸠平也是刚到，那穆鸠平所言就没什么所指，是他多虑了。
　　“你手上拿的，是逆水寒？”
　　顾惜朝点头：“郝连夫人眼力不错，正是逆水寒。想必郝连夫人一定对此剑刻骨铭心。”他一口一个郝连夫人地叫着，明显是故意。息红泪怎么会不认得逆水寒，要不是这把倒霉催的破剑斩断了她和戚少商的缘分，只怕她现在应该是楼主夫人才对……
　　息红泪一语不发，顾惜朝继续刺激她：“郝连夫人离开边关不远千里来看戚少商，当真是情深意重旧缘未了啊。就不知郝连将军长年驻守边关见多识广，有没有瞧见过绿色的云彩？”
　　这下连穆鸠平都听得出顾惜朝在暗讽郝连春水绿云罩顶，他怒气冲冲又想提枪。息红泪却笑了，笑得倾国倾城，如春水流过，清澈无瑕。
　　“少商朋友多，郝连和我都是他出生入死的朋友。郝连走不开，托我过来探望。不知顾惜朝你若有这么一天，看你的人会有几个？”息红泪戳的正是顾惜朝的痛处，他没有多少朋友，唯一对他好的妻子为救他死了，唯一懂他的知音被他千里追杀变成仇人，三个衷心耿耿的徒弟也被他亲手杀死。
　　息红泪心里暗叹，顾惜朝，你这般下场，真是自找的。
　　顾惜朝看着息红泪，并不为她刚才的话着恼。相反，他倒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女人。千里追杀的时候他就很欣赏息红泪，美貌，聪慧，大气，沉着，不倨不亢。他甚至对戚少商身边有这样的女人有点嫉妒，不过那时候，他也有世界上最好的晚晴。这么好的女人戚少商你竟然错过了，你真是活该！
　　一时间无人说话。杨无邪看够了热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三位既然都是来看楼主的，不如进来说话？”

作者有话说

　　尚书公曰：大当家属性小强，小顾你还不清楚么……还有这位郝连夫人，你是否婚后生活乏味无聊于是看了不少戚顾同人？还是你早几年宅在毁诺城的时候就已经腐了？其实你本质是同人女吧是吧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