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凝成糖[同人]》许弗楹

25、第二十五章

　　月窝村
　　不同于魍魉城青山环绕，这村庄倒似人间西北荒漠一般，周围的高山皆光秃秃的，树叶也枯黄，屋舍是由黄泥砌成的，众人至此，入目土色一片，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眼前枯木的枝丫上，缀满了或红或蓝的布条和刻有特殊符样的木牌，只不过皆满是尘埃，显得灰扑扑的，看起来很有些年份了。
　　一个大叔推着独轮车载着干稻匆匆而过，帝岚绝朝夜昙请缨，主要上前两步去问询前面正在抛球玩的小男孩，他蹲下身子，“小朋友，你们这村长在吗？帮我们叫一下你们村长呗。”
　　那小男孩点点头，便抱着球一溜烟地朝村庄里跑去。
　　夜昙又渴又饿又热，面露几分疲态，其余四人显得稍微要好一些，其中最耐热的竟然是湘玠。
　　清衡征询夜昙道，“嫂嫂，咱们不然再往里面走走，村庄里说不定凉爽一些呢？”
　　夜昙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可一行人越往里走，村妇越发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用奇怪且戒备的目光打量着六个人，“你看，那是什么人啊？”
　　小孩也很快拉了村长过来，是位头发与胡须皆已花白的男子，其身侧还围拢了一群青壮年的村民。
　　夜昙双手环抱，方才歇了一会，此时已重新恢复了精神，面露浅笑，“村长，若我们真抓住那火妖，当真有赏金五百两啊？”
　　村长与村民面面相觑。
　　一位身着紫薄汗交领上衣，外罩碎花品月短衫的少女叉着腰，稚嫩的面颊充满怀疑，“你们这样，怎么降妖啊？”
　　村民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看着也不像啊！”
　　诸人低头望了望各人朴素且寻常的服饰，夜昙信誓旦旦道，“真正的高手，都是以静制动，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
　　“诸位，”村长见势，和蔼地出来打圆场道，“我们不是怀疑诸位的实力，这只火妖功夫了得，我们怕各位白走一趟。”
　　湘玠杵了半天，隐隐感觉到越来越炎热的地表，再待下去不是什么妙计，开口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白走呢？麻烦村长，且领我们去罢。”
　　“哎哎！”村长领着他们前去，一边倒苦水，“那火妖当真厉害，诸位千万要小心行事！”
　　夜昙挑眉，“有多厉害啊？”
　　村长叹了口气，“但凡离他的小石屋近一步，他就会肝火大发，对了，就今天早晨，几个高人被他击退了呢！”
　　慢慢撇撇嘴，不以为意。
　　夜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慢慢还是收敛一点。
　　“对了，火妖还烧死过我们村的人！”村长突然想起了，一拍脑袋道。
　　夜昙闻言正色，紫芜惊得瞪大了眼，显然有些害怕，慢慢与帝岚绝紧蹙眉头，湘玠与清衡对视一眼，神情也都不由严肃起来。
　　紫芜悄悄拉了右侧夜昙的衣袖，“嫂嫂，这火妖如此凶残，我们当真要见他吗？”
　　“我们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夜昙咬着牙低声道。
　　湘玠想了想，“话虽如此，可终究未知那火妖的功力，咱们也不能全折在这，不若待届时，紫芜你二人同清衡君离得远些，免得被火舌烈焰殃及，若有万一，你们也可来得及救援。”
　　帝岚绝点点头，“对，这种事，咱们俩与慢慢上便是了。”
　　清衡反驳，“不可，我也要去，怎么让你一弱女子在前灭妖，我做不到！”
　　紫芜也乖巧地点点头，“我虽害怕，但也不能坐享其成。”
　　夜昙微微笑着，“这才对嘛，咱们六个人，一起来的要一起回，一个都不许受伤不许少。”
　　话落，村长停了步子，颤抖着手指着面前的小石屋，“就是那了。”
　　六人靠近，那石屋果然蹦出好几丈高的火焰，火苗四处迸射，慢慢的声音都在哆嗦，“这石屋子跟火笼子似的，这妖它没有皮肉的吗，怎么住在这儿啊。”
　　紫芜紧紧地拽着清衡的胳膊，“嫂嫂，这火妖怪不会也是石头做的吧？”
　　帝岚绝下意识地身处右手护住夜昙。
　　夜昙望着紫芜，“别怕，等我们降服了这火妖，你想吃多少包子，我都给你买！”
　　紫芜点头，“嗯！”
　　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夜昙仍努力地撑着一股力量，给大家和自己壮士气，“我们都别怕，人多力量大，咱们定然能打得这火妖满地找牙！”
　　话落，火势更凶猛，这次迸出来的火星子溅在众人身上，清衡挡在紫芜面前，因而紫芜安然无恙，他飞块地速灭青衫上的火苗，侧过身去帮湘玠，却见湘玠的裙衫光洁如新，而她本人正若有所思。
　　夜昙与帝岚绝也相继拍灭火星，却不可避免地被烧了几个小洞。
　　同样幸免于难的还有慢慢，夜昙盯着慢慢笑了起来，“幸好当初有听你的，把那水火不侵的天光绫给了你做护心甲，如今可算派上用场了。”
　　慢慢也一笑，眉眼灵活，“那下回还有天光绫，还可以拿给我做衣裳吗？”
　　夜昙伸手点了点慢慢的额头，笑骂她，“你以为这天光绫是这么好得的吗？且等着吧。”
　　这边，湘玠伸出手，去触碰面前的火苗，清衡拽住她，“别去。”
　　“没事的，我只是想试一试，这火是不是真如我方才所想的那样，并不会伤害人。”湘玠解释道。
　　湘玠靠近，地上的一团火焰化成火蛇，缓缓地爬上她的手腕，缠绕在十指之间，而她却并不觉得有疼痛或灼热之感。
　　清衡屏气凝神，直到火焰渐渐褪回去，这才放下心来。
　　“这……”夜昙喜出望外。
　　紫芜捂住嘴，“你！”
　　帝岚绝摸了摸刚才正准备要拿出来的冰雷，又重新将它揣回布袋里。
　　慢慢眉开眼笑，也伸手去碰，“这什么火妖，不过是声张虚势罢了，还得是我……啊！”
　　“烫烫烫！”慢慢连连后退，缩回手，指尖已泛红。
　　帝岚绝往她手里塞了个冰雷，“给！”
　　清衡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湘玠也沉思，“我也纳罕，站在这火旁边时，我并未感觉有什么灼热之感，好似这火不是火一般。你们可有同样的情况？”
　　众人皆摇摇头，慢慢苦着一张脸，“这火怎么不是火，它分明是啊。”
　　夜昙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这火只是对你没用罢了。”
　　帝岚绝拍拍手，安慰道，“至少，我们之中湘玠不怕火，总比全军覆没好。”
　　夜昙也振作精神，“对！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话音刚落，紫芜瞥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石屋中缓缓地走出来，只火光掩映，她瞧不清模样，“火妖……它它它出来了！”
　　清衡展臂护着紫芜，湘玠向前两步，见来人一身红袍黑甲，火红色的头发格外醒目，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她不太确定，“那是……玄商神君吗？”
　　夜昙也紧紧地盯着那人，她惊得愣在原地。
　　“兄长？！”清衡与紫芜齐声。
　　帝岚绝倒吸一口凉气。
　　慢慢惊呼，“少典有琴？！”
　　清衡与紫芜行礼，却换来红发玄商的怒吼，“滚！”
　　他双手化出两团火球就要扔过来，湘玠抗火却也没学过防护的法术，护不得众人，诸人连连后退，“你听我们解释！”
　　紫芜掏出画像展开，“兄长，我是紫芜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慢慢也急，连声道，“你妹妹！你妹妹啊！”
　　谁料此举更惹怒了红发玄商，他扔了一团火球过来，“画我！”
　　火球险些烧到紫芜，她惊叫一声，被湘玠一把拉到身后。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场景混乱不堪，而红发玄商显然已不认得他们了，又不知性情如何，湘玠当机立断道。
　　夜昙也边后退边道，“那咱们赶紧走啊！”
　　帝岚绝不甘，“好你个少典有琴，拿火烧我们！”
　　慢慢扯着他就走，“少主，别喊了，没看他连他妹妹都不认识了吗，你还指望他认识我们吗？”
　　一行人退到了安全地界，夜昙仰天道，“我们终于找到了第一片神识，虽然这个辣目有琴不太一样，但总能想到办法的，好歹见着人了。”
　　“嫂嫂，这好歹是兄长的神识，咱就不要瞎起外号了吧？”清衡有些为难。
　　紫芜被火熏得姣好的面容漆黑，泪眼汪汪，十分难过，“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兄长的神识，现在却难接近他都难……嫂嫂，我们该如何让兄长的神识爱上你啊？”
　　帝岚绝长叹，“四界的英雄，如今却成为身带异火，人人喊打的妖怪，造化弄人啊。”
　　清衡垂眸，“看来父帝所言非虚，三片神识皆为欲念所化，下凡必将为恶。咱们得想法子把这些月窝村的人迁出去，否则，这神识万一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势必会损伤兄长的名声的！”
　　“月窝村的人忍耐了这么久，必定是安土重迁，不是我们三言两语能劝走的！”帝岚绝反驳道。
　　清衡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你兄长，”帝岚绝语塞，“我……我说！”
　　夜昙抬手制止帝岚绝，“别吵了！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神识，那就赶紧找个地方住下，从长计议。”

　　天色已暮，六人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无主的林间破旧茅草屋，帝岚绝率先入内，“都别怕。”
　　夜昙同他拌嘴，“你不怕就行。”
　　慢慢紧跟着夜昙，紫芜拽着清衡的胳膊随之，湘玠断后。
　　入内院里有零零散散的箩筐，屋前还有张矮几，帝岚绝掏出火种，点燃蜡烛，夜昙发话，“要不就住这儿吧，收拾一下。”
　　湘玠瞧了瞧布满蛛网的一侧，果断提步朝另一侧走去，几床褥子都脏兮兮的，她实在看不过眼，将它们都堆到一边。
　　紫芜扯着清衡到一侧，兄妹俩也开始帮着湘玠收拾屋子，帝岚绝望着夜昙，“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投其所好！”夜昙说得斩钉截铁。
　　慢慢蹙着眉，“怎么讲？”
　　夜昙赶她，“你就好意思让湘玠和清衡他仨收拾屋子，快去帮忙换湘玠！”
　　慢慢瘪瘪嘴，接替湘玠的工作。
　　湘玠抬头，见夜昙朝她招手。
　　“辣目不是想要做这月窝村的霸王吗？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与恶人结党，正系我所长，”夜昙挑眉，喜不自胜，“我被这天规束缚住这么久，终于可以为虎作伥了！”
　　“不过吧，我这法子带上清衡和紫芜，有点累赘，”夜昙话锋一转，指着帝岚绝，“明天你和我……不对，和清衡去探其他神识的下落，湘玠与慢慢跟我去会会神识。”
　　慢慢颇有不愿，帝岚绝也想和夜昙一道。
　　湘玠终于提出她所思一路的方法，“不若明日，夜……青葵你先暂用慢慢的护心甲，咱们去一遭小石屋，慢慢与帝岚绝皆随清衡与紫芜兵分两路去探神识。”
　　慢慢这下开心了。
　　帝岚绝反驳道，“不成，怎么能让你们两个女孩子去呢？还是我陪你们一起去吧，现在那火妖六亲不认的，多危险啊！”
　　夜昙责斥他，“你不许叫他火妖怪！”
　　“你先前不是叫得挺带劲儿吗？”帝岚绝哑然。
　　清衡也搁下扫帚，拍帝岚绝的肩膀，“嫂嫂说了，不许叫我兄长火妖怪，就是不许叫！”
　　紫芜也围过来，扯了扯清衡的衣袖。
　　帝岚绝咬牙望着清衡，“别惹我，我咬人可疼了啊！”
　　湘玠唤住帝岚绝，“你明天，还要不要跟夜……青葵一起去啊？要的话就早点洗漱睡觉，别在这里吵嘴。”
　　帝岚绝瞪了清衡一眼，鸣鼓收兵，打了个呵欠，便出门去水井边打水去了。
　　夜昙附和，“罢了罢了，皆休憩吧，待养精蓄锐，明日我们才好接近火妖，你们也好寻得下一片神识！”

　　入夜
　　清衡辗转，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他又回忆起在神庙里自己的一举一动，想起手心里的汗意，他不知为何会这样，下意识地会排斥帝岚绝靠近湘玠。
　　良久，未果。
　　帝岚绝嘟哝，“哎呀，你还睡不睡了？”
　　清衡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伴着帝岚绝如雷的鼾声，勉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