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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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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偷闲半日,才把人气回屋里,就有新线报来了。
威远侯府要办喜事了,听说新娘子已经到了京外,不日就要进京来。
蒋源冷哼一声,将视线从外头收回来,开始琢磨怎么将人手安插进去。
总不能把新娘换了。
正想辙,听说又有人来了。
陆三寒和永福公主两个,一起来了。
蒋源一听,下意识看看院子里,还是空的,想来成淼淼还在屋里躲着。
才想叫莫九将人带出去,就见永福公主快步小跑着进来了。
“蒋源哥哥,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了?”
她站在蒋源面前,恨不得将他身上衣服拔下来细细瞧。
“那个贱婢,居然敢伤你,看我不打断她的腿!”永福怒骂道。
蒋源心里一突,糟了,当初骗张金时,忘记还有永福这茬,如今反倒被抓住了错处。
“不是什么大事儿,一点小伤而已,”他退身几步,“公主怎么有空来了。”
永福还在继续骂人,陆三寒笑着与他见礼。
“老奴来替圣上宣旨,公主听见了,一道过来探望大人,蒋大人千万莫怪。”
原来京外几日流民渐多,消息被御史捅到了御前,皇帝就私下让蒋源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若是无甚大事,遣返既是。
永福随后补了一句,“蒋源哥哥,我与父皇说了,只要你这次差事办得好,定要给你升官的。”
“谢过公主抬爱了,”蒋源轻笑一声,要把人往外引。
却见永福在院子里转一圈,站在成淼淼房门口,大声喊,“大胆贱婢,竟敢躲在里面,不与本宫行礼。”
成淼淼躲在屋里,屏声静气不敢动弹,更不敢出声。
最初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就知道要不好,心里把蒋源翻来覆去骂了几万遍。
现在这个什么公主直接上门叫骂,成淼淼踌躇,到底是出去挨打,还是继续躲着。
好在蒋源快步过去,沉着脸,“她今日不在,公主倒不必如此激动。”
“而且,这是臣的家事,公主又何必在意。”
成淼淼听见不在二字,就知道蒋源的态度了,看来是不会主动将自己交出去,被这个公主揉搓打骂。
旋即又觉得不放心,若是自己捉未婚夫的奸,那肯定得去房子里翻个底朝天。
趁着蒋源在门外和那什么公主扯皮,成淼淼蹑手蹑脚摸到床边上。
正想往床下藏,心思一转,也不脱鞋了,直接踩着床架上的格栅,爬到帐顶悄悄趴好。
顺便再骂蒋源八万遍,要不是他,何至于做这帐上小人。
外头蒋源果然没能拦住永福。
纵然他最后变了脸色,直接上手拉住永福的袖子,也没拦住她将门踢开。
踢得很轻松,房门一下就洞开,显然是里面没有上锁,令蒋源松了半口气。
幸亏成淼淼没将门闩上,不然这个谎就没法圆了。
永福公主踹开门还不够,怒气冲冲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就连衣柜和床底都翻看过了。
确实没找到人,这才不甘不愿地从屋里出来。
心里怒火却更甚,没打到人。
本来是打算将人带回宫,直接打死的。
“公主翻也翻了,找也找了,可闹够了?”蒋源一双眼睛盯着永福公主,“这般行事,未免有损公主风姿。”
给永福公主气够呛,“那贱婢敢伤你,就该乱棍打死丢去喂狗,你却一意维护她,你到底吃了什么迷药!”
听得成淼淼一抖,太吓人了,她可不想死。
眼看永福公主越来越嚣张,蒋源带人往外走,作势离开镇抚司,“既然如此,公主自便。”
他前脚踏入值房,还没换上外出的制服,就听见后面脚步纷乱,一群宫女太监们跟着永福公主追了过来。
蒋源懒得理,带人上马便往京外奔,反正他是奉旨查流民。
永福公主坐车当然追不上,最后气咻咻掉头回宫。
倒让陆三寒看了场好戏。
一向知道永福公主看上了蒋源,竟没想到蒋源一点面子不给永福留。
难怪柔安贵妃没拉拢蒋源过去。
这种驴脾气,拉拢过去也得受气,柔安贵妃可不是个能受气的主儿。
成淼淼等到永福公主离开镇抚司,才敢下来。
扒在床顶太久,手酸脚软的,一时间进退两难。
丫头找梯子的空档,成淼淼听见下面有人笑,“没想到你爬得还挺高。”
不是蒋源还是谁。
成淼淼探头出去,高高看着他,“公主你送走啦?”
提起永福来,蒋源就不耐烦,“没送,我往城外走,她没追上,自己回去了。”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成淼淼好奇道。
蒋源抬眼看着她就开始笑,“我来看看你藏哪了。”
他想了一路,万万没想到,居然躲在了床顶。本以为是柜子里,或者某处角落。
“你跟着你师父,是不是总爬树啊?”他扬声问。
成淼淼笑眯眯,“观里没人,修墙修房顶全是我呀,总不能让我师父上房顶,多危险。”
蒋源一时不知该夸还是该说,头一次听说小姑娘家家还能修房顶。
忽然灵光一闪,他瞥了眼上次漏雨的地方,“那上次漏雨也是你干的?”
没想到旧账被这么翻出来了,成淼淼瞅他一眼,默默将脑袋缩回去藏起来,当鸵鸟。
“你可真是有本事,能屈能伸啊,”蒋源又想气又想笑。
“不算我干的,”成淼淼闷着脑袋狡辩,“本来就漏雨,我就轻轻砸了一下,漏的更快而已。”
梯子找来了,她却不肯下去了。
“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成淼淼还不动,蒋源将衣服下摆收起来,就要踩着梯子上去抓她。
唬得成淼淼赶紧认错,带着一身土,灰扑扑的。
就连脸上也蹭了好几处,脏兮兮的,若是头发再乱一些,再拿个碗,就可以上街当乞儿了。
成淼淼老实下来,见蒋源一个劲盯着她,再看自己身上好些灰。往边上的镜子里一瞧,果然成了花脸猫。
她的反应和别人也不一样,没想着擦脸。
而是将梯子往蒋源怀里一推,推得他一个趔趄。
“都怪你,要不是你出什么鬼主意,让我认了,我也不至于被那个公主盯上。”
“还有,”成淼淼越说越气,“人家公主瞧上了你,尚主不救好了,倒拿我挡刀。”
“今天我躲过了,下次呢,万一哪天把我抓走了,这条命就没了。”
越想越悲凉,真是的,他不想理公主,倒把她拉下水。
“什么人啊!”
“出去!出去!出去!”
一边推一边踢,边打边骂,等把人推到门外的时候,成淼淼已经哭出来了。
门一关,她就回去收拾包袱。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就是路引和几件旧衣服。
她很有骨气地连蒋源给置办的衣服都换下了,还穿着自己已经短了一截的粗布衣衫。头上的首饰也都摘了,用以前的银簪子将头发挽起来。
气冲冲将门打开,也不管门口神色尴尬的莫九和蒋源,大步往外走。
边走边哭,边哭边回忆坊市怎么走。
可惜出了镇抚司,走了几里路,怎么也甩不掉跟着的人。
成淼淼瞪几眼,擦干泪,干脆往京外走。
大不了她回成阳山去,最坏不过是给老头当妾,左右是个妾,给谁当不是当。
到城门时,城门已经快关了。
成淼淼小跑几步,跟着出城的人快速往外走。
蒋源远远缀着,先前以为她只是发脾气。等到了城门才发觉可能是真想走了,心急想追,却别出城的摊贩阻了道。
原本只是被扁担挡了一下,那老农看他是个官,吓得跪在地上磕头。
周围的人们一看,以为他是来抓人的,稀里哗啦跪了一片,乱七八糟的工具也摊了一地。
等他绕过去,成淼淼已经混入人流里,找不到了。
看城门的官兵远远瞧见他,以为是在追逃犯,抓紧驱赶众人让路,结果人跑得更快更干净。
偏那小兵还觉得自己帮忙,上前问好,打听是要追什么犯人。
莫七张口结舌一下不知怎么编。
蒋源倒是坦然,“内人与我斗气,离家出走了。”
又咬牙看着那小兵,“你方才一驱赶,真是赶得干净。”
唬得小兵两股战战,这谁能想到啊,镇抚使的家眷,穿了平民衣服,混在平民堆里,离家出走?
说出去谁信啊!
茶楼都不敢这么编!
成淼淼年轻跑得快,最近吃的好睡得好,体力也比以前好。
跟着人流一直往外走,走着走着就开始迷惑。
按道理,随着出京的人流,身边人应该越来越少的,可她发现,人数似乎不减反增。
多出来的人,穿着邋遢,风尘仆仆,看着像是赶了远路的样子。
有好些人还伸手乞讨,拿着破碗烂罐,拄着树枝木棍。
她这两个月来过得不错,人在流民群里,便显得格格不入,身边很快就围了好几个乞儿。
离开成阳山进京时,未曾见到这么多人啊。
“你们从哪来的?”她包袱里只有路上匆忙买的干饼,一拿出来就被抢个干净。
从几个人零零碎碎的话里,成淼淼听了个大概,家乡收税太重,没吃的,还要服徭役,索性逃出来寻条活路。
她是自小被云姨打着骂着训着长大的,一下就听明白了。
苛捐杂税交不起了,干脆当了流民。
“这京城你们进不去,”她眼含怜悯,陆三寒和永福公主的话,她听得明白。
皇帝嫌京外有流民,早晚安排人来驱离。
此时她身边聚集了约有二十来个人,有老有小有壮年。
“我知道附近有个道观,你们愿不愿过去?”
“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