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前朝余孽》周阿舍

22、第 22 章

　　蒋源收了成淼淼的好处，就豪气许诺，过几日正正经经带她去街上玩一遭。
　　成淼淼其实更愿意自己出门，但是也不能直接说，不想和镇抚司的人一道。
　　于是就专门挑了蒋源事多的时候去问，何时出门去玩呀。
　　问了一次，两次，三次。
　　等了一天，两天，三天。
　　直到过了一旬，蒋源都没抽出空来，每天不是审人就是查看文书。
　　狗都没他那么辛苦。
　　成淼淼有时一天一问，有时两天一问。
　　问得蒋源又气又内疚，有心休个半天一天假，结果镇抚司的案几上一天比一天堆得满。
　　无法，他只能安排莫九多带两个人，陪着成淼淼到街上去玩一遭，特意交代了多带钱，别惹事。
　　遇见了不好惹的人就赶紧跑。
　　成淼淼心里暗喜，脸上却表现得不太乐意，哼哼唧唧希望他也一起去。
　　蒋源继续埋头与案卷奋斗，“我就不去了，这个案子办好，皇上又能赏一回。”
　　成淼淼拧眉，“皇上恩赏再多，你一天也多不了两个时辰，为了那点东西，把自己累成这样，值得吗。”
　　“你不懂，”蒋源失笑，“有了功，皇上才记得住你，才想继续用你。”
　　“继续用你，手里才能有权力。”
　　“对于男人来说，有什么都比不上自己有权。”
　　“你现在已经是镇抚使了，权力还不够大吗？”成淼淼惊讶道，“年纪轻轻已经是从四品了，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上来呢。”
　　蒋源笑着摇摇头，挥手赶她出去，在边上叽叽喳喳的，让他思路都乱了。
　　成淼淼撅着嘴走了，觉得这人简直受了权欲的荼毒，不可理喻。
　　正要跨出门槛，听见后面悠悠传来一句话，“你自己去不是挺好的，想去哪就去，想找谁就找。”
　　说得成淼淼一下子心虚了，但也要表现的理直气壮，于是她返回去，将才倒好的茶水，又倒回壶里去。
　　还冲着他声音重重地哼一下，才走。
　　目送着背影离开，蒋源叹口气，给自己重又倒一杯茶，“女子难养，诚不我欺。”
　　成淼淼才走没多久，便有人送来密报，庆国公府有动静了，这几天菜油果食送的虽勤，却没有异常。
　　但今日送菜的菜农里，有个中年妇女，眼神犀利，体态板直，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农妇。
　　云姨挑着一担才从地里拔下来，叶子翠绿鲜嫩的各色青菜，大摇大摆进了庆国公府。
　　闻讯赶来的庆国公一脸慌急，“云将军怎么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最近不联系吗。”
　　云姨勾起唇角，“国公爷，本将军要是不来一趟，你就等着被人包饺子吧。”
　　庆国公大惊失色，“此话怎讲？”
　　“半月前，我儿云荣从国公府上离开时，被镇抚司盯上，险先在京外被要了性命。”
　　...
　　蒋源盯着线报，神情莫测。
　　庆国公府近日来还算安分，现下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人跟上了吗？”
　　来人一脸愧色，“回大人，在坊市里跟丢了。”
　　坊市？蒋源下意识觉得不对，忽而想起，今日成淼淼出去逛街，说不准也会去坊市去瞧瞧。
　　顿时心生悔意，早知道就不该放她出去。
　　“快去将莫九他们找回来，”他吩咐莫七，自己利索换上衣服，戴好佩刀。
　　...
　　成淼淼是在坊市里，实在是后面跟着几个尾巴，想开溜都溜不走，只能去坊市里东瞧西逛。
　　看得太严实了，莫九带着两名人，倒是都穿着便服，离成淼淼一步远。
　　她买东西，莫九给钱。
　　想喝茶，莫九清座。
　　成淼淼溜达了两条街，两个跟班怀里抱了一堆包裹，吃的玩的都有。
　　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将三个人支开。
　　眼角瞥见莫九严阵以待的表情，感觉这事不是一般的难。
　　恰好路过一家成衣店，成淼淼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抬步便往店里走去，莫九只跟到待客间，再往里走就被拦下了。
　　店家客客气气，再看待客间里确实坐着几位男客，并不是特意针对他一人。
　　莫九沉着脸，才要和成淼淼喊两句，又被小二拦住，说店内有规矩，不得高声喧哗。
　　咬着牙，和店家再三确认，店里没有后门之后，莫九才金刀大马地挑了个视野颇佳的位置坐下。
　　等了一盏茶，成淼淼还没出来，莫九有些急，就怕这丫头乘机跑了。
　　边上喝茶的大哥见状安慰他，女人就是这样，买起衣服来，没有半个时辰出不来。
　　半个时辰，莫九心里突突，半个时辰够他把坊市跑一遭了。
　　正想着要小二去催促一下，就见门外跑过一群锦衣卫。
　　莫九可算见到了救星，一个箭步冲出去，问大人是不是也出来了。
　　领头的说是，“大人分了几队，分开查探找人。”
　　“莫九哥，莫七哥正找你呢，估摸一会儿就来这边了，你先等等他。”
　　说完就匆匆带人封了坊市的几个出入口。
　　店家见外头这动静，也有些慌神，去试衣间里与众位女客们说了一声。
　　于是好几个女眷前前后后从里面走出来，拿了手里的衣服去结账或者归还，打算与家里人赶在封路前回去。
　　莫九翘首看着，却不见成淼淼出来，脸色一下就绿了。
　　“刚才进来那位姑娘呢？”他揪着小二的领子问，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小二腿肚子都开始发抖，赶紧唤人去里间瞧瞧可还有人未出来。
　　来回不过数十步路，莫九却觉得有半个月那么久，若是真被成淼淼跑了，他这顿挂落是省不了了。
　　莫九心里七上八下，他手里的小二战战兢兢。
　　莫七好容易听别的兄弟说，在这见过莫九，就寻了过来。
　　一进去就看见里头剑拔弩张，一副要吃人模样。
　　“怎么了？”他惊讶地问道，“成姑娘呢？”
　　“方才出来好些人，里头没有成姑娘，”莫九的眼睛快冒火了。
　　莫七的眼睛也直了，脑子里瞬间想了八百个被蒋源处罚的方法。
　　“坏了，今日坊市不太平。”他语带绝望，希望成淼淼是自己溜出去玩儿，而不是被人劫走。
　　只要能回去，管她是去玩儿，还是去找什么师父师娘，都行。
　　难兄难弟对视后，各自发苦，这是摊上一个祖宗。
　　店里明晃晃站着锦衣卫，还有人被掐着脖子。
　　这等奇观，纵然坊市快要被封，也是值得一看的热闹事。
　　于是外头就渐渐围了一圈人，探头探脑往店里看。
　　莫七两个人也顾不得去驱赶人群，只是探头往试衣室的方向看。
　　成淼淼却从另外一边走出来了。
　　就看见里面气氛诡异，让她想起那晚被蒋源审时掐脖子的场景，瞬时觉得自己脖子也被掐住了，憋得慌。
　　她清了好几回嗓子，才觉得能说出话，“你们做什么呢？”
　　莫七二人回头，见她好端端站着，身后的小丫头手里捧着一沓衣服和一个匣子，可见方才果真一直在店里，未曾离开。
　　莫九松开手，放了小二自由，自己也觉得尴尬地很。
　　“姑娘方才迟迟不出来，老九以为姑娘被人抓去了，着急，着急而已。”莫七换上笑脸，催着小二去算账。
　　“你们就是瞎着急，”成淼淼不以为然，方才店家传话时候，她都听见了，但是怕什么呢。
　　封路的是镇抚司，又不是别人，熟得很。
　　“姑娘比别人待得久，”莫九脸色仍然黑得像碳。
　　成淼淼一边瞧着外头的人，一边回他，“方才头发散了，去梳头了。”
　　一边看，一边绕着人往外走。
　　她方才看见有个戴着斗笠，穿着像农夫一样的人冲里面挥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她。
　　但是想想里面都有什么人，成淼淼觉得，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冲自己来的。
　　可是她才看过去，那人就转身离开了，她才追到门口，就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成淼淼觉得怪怪的，那人虽然头上顶着个斗笠，但是总感觉和别人不太一样。
　　店里事态平息，结账过后几个人拥着她往回走。
　　成淼淼看着前边行色匆匆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衣衫整洁，仪表肃整。
　　忽然就意识到那人的问题在哪里了。
　　那人斗笠下的头发，与一般人的不一样。
　　一般人纵使戴着斗笠，也能看见乌黑又亮的头发。而那人的头发间似乎能看见星星点点头皮。
　　那人不是秃子就是和尚！
　　和尚为什么来找她呢？从小到大，她并不认识哪座庙里的人。
　　除非，她的心开始砰砰跳，除非是与她师父相识的人。
　　一个道士，认识一个和尚，再正常不过了，不是么？
　　成淼淼想到此处，就忍不住四处张望，希望能再次看见那个斗笠。
　　和尚没看见，倒是看见了阎王。
　　蒋源带着人从一侧走来，看见她左右张望，眼神茫然。
　　“怎么了？在找什么？”从她手里拿过纱笠，端端正正给她戴上，还将面前两层纱网仔细捋平整。
　　“没什么，”成淼淼低头嘟囔，心知今天肯定没戏了。
　　“听说方才你们起了争执，怎么回事？”蒋源才听见有人说，见他身边的人在一家店里同人家店老板起了摩擦，眼看要杀人，这才问明了地方，急忙赶来。
　　却看见他们几个好好的在路上走。
　　就见成淼淼更茫然地看着他，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去试了两套衣服，外加重新梳了个头的功夫，莫九就差点给人家店拆了。
　　还是莫七简单说了一下，听得成淼淼都觉得脑子疼。
　　深觉店老板无辜，以后是不能去那家店了。
　　蒋源把人带到街口，却没让几人直接回镇抚司。
　　封路的命令是他下得，本就惹人非议，还拦了好几家权贵，自己当然不能大摇大摆开后门。
　　就将成淼淼安置在坊里一家相熟的店里，叮嘱人家好茶水好点心上着，他继续去巡街找人。
　　云姨进坊市才不见踪影，随后便有人盯着几处街口，并未见可疑人离开。
　　蒋源猜测，人或许还在里面藏着，他打算守株待兔。
　　等着那反贼自己突围出去，或者庆国公来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