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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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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淼淼把张金忽悠走,回头一看,蒋源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她。
她笑嘻嘻凑过去,“大人,我表现得怎么样?”
蒋源烧得脑子发昏,嗓子刺痛,压根说不出话来。
成淼淼偏偏还要叽叽喳喳,“大人,你说他会不会趁机夺权,把你从镇抚司赶出去呀?”
“或者在你药里下毒,直接弄死你呀?”
眼看她要说出十八种死法,蒋源忍无可忍,哑着嗓子吼,“闭嘴,回屋去。”
可惜病情影响了气势,不像猛虎倒像病猫。
他这次受伤,成淼淼忽然就不怕他了。
像他这种差事,隔三差五就得伤上一次,保不准还没她这个反贼命长呢,怕什么。
于是笑眯眯端着大夫熬好的解毒方剂,端到蒋源嘴边上,“大人,该喝药啦。”
蒋源浑身没劲起不来,用勺子喂给他,一口得洒半勺。
最后寻了支空苇管,仔细洗了好几遍,让蒋源像喝甜水一样喝这苦药。
一碗烫口的黑汁下肚,蒋源的嗓子总算能出声了,就横眉立目开口赶人,“你一个姑娘家,都不避嫌吗?”
成淼淼瞪回去,眼睛睁得溜圆,“哼,避什么嫌,我现在名声也毁了,不出三天满京城都知道,我为了几千银子险先把你捅死,日后肯定嫁不出去了。”
眼珠一转,“不如你真给我几千银,也不算白担虚名。”
蒋源喘着气,“你胆子倒是大。”
“咦,为什么不大呢?”
成淼淼啧啧两声,“现在我也算过了半个明路,以后你再想杀我就得担上一个绝情寡义的名声。”
她笑得奸诈,“你们当官的,不就是当个名声。”
蒋源哼一声,“浅薄。”
只说了两个字,嗓子又开始疼,无奈扭过头不看她,免得生气。
受伤了还得生气,他这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头一次把人怼闭了嘴,成淼淼高兴。
恰在此时,匠人送来她要得椅子。
成淼淼纳闷,昨日入夜才说了要这个,怎么一晚上就做好了。
待人将东西推进来,才知道原来是偷工取巧了。
一把小些的圈椅,底部两侧各装了一排木轮,轮子外缘还有些粗糙毛刺,可见是赶工出来的。
好在铺了厚厚一层垫子,垫子上还放了一张竹席。
成淼淼坐上去,让丫头推着,果然比单脚蹦要舒服许多。
冲蒋源摆摆手,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蒋源这一病,就病了五天,才能起身。
这五天,成淼淼定时定点按顿来照顾他——拿根苇管给他,剩下的就是气他。
蒋源完全没想到,素日里看着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人,放肆起来能这般气人。
特别是大夫换药清理伤口的时候,她总要在旁边看。
每逢此时,蒋源都怀疑她是不是准备了什么毒粉要撒,或是要冲他伤处戳几下。
宫里终于派人来瞧了,一个面皮年轻的医官,才拨开药草要看看伤势如何,就见旁边伸过来一只脚。
还有娇滴滴的声音,“这位大人,奴家脚也有伤,痛得厉害,麻烦大人看看。”
蒋源屋里藏娇结果被捅了一刀的逸闻早在宫内传开了,此时一看,名不虚传,果然一个屋子两个伤员。
这医官是个古板人,一件有个美貌佳人冲他笑,再想想身在何处,以及蒋源那阴鸷的眼神。
瞬时吓得手足无措,随意瞧了几眼血肉翻开的伤口,赶紧告辞跑路。
成淼淼正美滋滋冲蒋源大开口,债务再加一千两银子。
不妨蒋源居然坐起来了,虽然艰难,却是自己稳稳当当坐在榻上。
“呀!你怎么起来了。”成淼淼看他还委顿着,一摸额头,还烫着,“还烧呢,赶紧趴好了。”
“成淼淼,你是钻到钱眼里了吗?”蒋源瞪眼看她,前几日抬不起头,压根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
今天一看,趾高气扬,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是呀,”成淼淼掰指头,“我问过了,京城里买一套小院子,怎么也得几百两,若是地段好些的,总得千两以上。”
“你想置业,来和我要钱?”
“对呀,”成淼淼理很直气也壮,“我最近才回过味来,当初你送我进威远侯府,其实是我在帮你。”
“既然我帮你了许多次,要点报酬不过分吧。”
蒋源看着她发亮的脸庞和眼睛,只想失笑,“这么久才想明白,你这脑子,这辈子别想什么指望了。”
懒得继续和她斗嘴,蒋源让人搀着他去书房,躺了五天,杂务积压一大堆,再不处理,轻的问责,重的怕是要卸职。
他好容易才爬到镇抚使的位子上,不能轻易丢开。
见他朝书房去,成淼淼赶紧招呼采红推自己走,唯恐晚了被抓壮丁。
果然才出门,就听见里头喊她去磨墨。
直接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迎头碰见张金过来,成淼淼心里喊累不想应付,却不得不摆出笑脸来。
“张大人来啦,里头有好茶,大人快去喝一杯。”
自从蒋源病倒,张金几乎每天来转一圈,成淼淼特别想看看他知道蒋源死不了,会是什么表情。
果不其然,待他出来,脸上的笑就看不见了,表情沉郁面色青黑。
成淼淼和他打招呼也不理。
“比笑阎王还阎王,”成淼淼趴在书房窗户上说,“大人,张大人可比你更吓人。”
说完就溜,躲进自己房间里乐。
乐完了才发现,如玉采红两个忧心忡忡的模样。
“大人眼看就要好了,你们愁什么?”她不解。
“姑娘,”如玉恨铁不成钢,“现在别人都以为你是大人的人了,可还没名没分的,这怎么成。”
切,这算什么。
别人都当她是蒋源的人,这才好办事。
反正她也不指望这辈子还能嫁个什么好人家,还不如狐假虎威呢。
虽然她不在意,却不耽误她愿意表现得自己在意。
往外一瞧,莫九已经被蒋源赶出来站岗了。
成淼淼坐着轮椅到门边,给莫九一杯茶,人家没接。
她不恼,拿回来自己喝了,喝完说,“莫九哥,你帮我问问大人,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呀?”
莫九闻言,只庆幸自己没喝那杯茶,直着眼张着嘴,去给蒋源传话了。
随后书房一干人,被呛翻了。
片刻后,莫九回来传话,“大人说了,姑娘在怎么激将,也甭想从镇抚司出去。”
“我不走,谁说我要走,”成淼淼眉毛都立起来了,“你家大人还欠我几千银子呢。”
神特么的几千银子。
...
过了足有半个月,蒋源才能正常穿衣服出门办公。
这期间虽然仍有不少公文送到他的案头,但是与往常比,明显少了很多,特别是一些要案的线索进展,除非莫七亲自索要,才能拿到手。
“大人伤重,怎么不多休息几日呢,”张金见他上值,大喇喇与他招呼。
蒋源站他边上,不说话,扯着嘴角笑。
张金和他对视一会儿,似是恍然大悟道,“瞧我,忙昏了头,这就给你腾地方。”
坐下就开始提人。
先不提犯人,而是把诏狱和地牢的头儿们叫进来。
一瞧,蒋源就乐了,才半个月,自己的人被换下去一半。
还有什么好说的,再换回来,全然不顾张金的脸黑成了锅底。
之前几个人被张金扔到了底层,去大街上巡视去了,倒也不算坏事。
有个人专门去庆国公府周围守着,发现有几个送菜的小厮长得颇为雄壮厚实。
“其他菜农都精瘦羸弱,就有几个人肥头大耳,一看就是天天大鱼大肉养出来的,”那人悄悄禀报说,“属下跟着他们走了两趟,一次转道去了万盛巷,一次去了京外。”
“进去过吗?”蒋源问得言简意赅,他带出来的人,应当有胆子进国公府一探究竟。
“试过,没进去,”下属羞愧,“扮成菜农一次,人家见是生面孔,不让进。后来趁夜翻过墙,险先被发现,没敢久留。”
防卫地这般严密,说他没有猫腻,怕是鬼都不信。
“威远侯在忙什么?”他又问。
这个莫七倒是知道,回答地有些不确定,“似是在娶亲,或是纳妾。”
“又娶?”蒋源感叹到,这个威远侯府真是有运气,抓上任侯爷时,就要娶亲。现任被盯上,还是要娶亲。
莫不是跟喜事反冲。
“好像是京外一个地主家的小姐,别的没打探到了。”莫七小心窥着蒋源神色,他觉着这个桥段有些眼熟。
“那日偷袭之人呢?”
他被扎扎实实刺了一刀,并躺了半个月,中间却无人上报匪贼的口供情报。
一时无人作答,蒋源往四周扫了几圈,见张金坐着喝茶,一盏茶来回喝了好几口,想来茶叶都嚼碎了。
“不知张大人审出了什么?”
张金赧然,“蒋大人不知,那些人是些死士,到了牢里还未审,就都服了毒,死绝了。”
“死绝了,”蒋源咬牙,眼里凶意凛然,脸上却浮起笑,“死了才好。”
他前脚病倒,后脚人就死了。
当他的镇抚司是纸糊的吗。
蒋源以为这是张金的手笔,是他收了旁人钱财帮人灭口。
其实是误会了,张金废了一番力气才将自己的人换进去,此时人已经死了,只是地牢里因为人员变动乱成一片,没人将这事报上去。
等张金想起来有这么一群人犯时,尸体已经变形了。
奈何他说出实话,蒋源也不信他,只当他是巧言卸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