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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往事 ...

  •   “如姨,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
      处理完胖子,四个人终于坐上了饭桌。
      本来简廉是有些犹豫的,一来自己身份只是个副官,虽然他不在意,可毕竟也算个“下人”,二来他也真的有点不想和这一家子狠人坐在一起,但艾秋凰很对他胃口,她拉着自己坐下,那艾韫如和张珍儒也没反对,自己也就只好期期艾艾的坐下了。
      但迟来的午饭很不错,虽然不是大席面,可炮煳、抓炒鱼片、溜鸡脯、砂锅白肉、醋椒鱼这些能叫得上名字的菜就让简廉双眼放光了,更别提那些他没见过的但是一看就好吃的菜肴,简廉大快朵颐,没多久就把拘束抛到九霄云外,他一边同艾秋凰吃的欢畅一边竖起耳朵听张珍儒和艾韫如说话。
      “行会送来的,”韫如的如寒星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泛着冷意的浅淡笑意窜出嘴角,“这猪头在她们面前喝醉了,说漏了嘴,说自己给日本人办事,拿了钱,在京城有大买卖。”
      “贩卖人口?”张珍儒想起刚刚胖子的招供,眯起了眼睛。
      简廉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向另一个方向挪了挪屁股。
      “最近京城里失踪了不少女孩儿,所以行会求我查查这件事。”冷美人也眯了眯眼,对张珍儒露出慈爱又算计的微笑,“珍儿,你要帮忙么?”
      “自然。”张珍儒对韫如露出乖巧的笑,“我一定要一查到底。”
      “哥哥在日本留学三年,查起来自然比爸爸方便。”艾秋凰插了句嘴,心满意足的盯着哥哥的脸,良久,又心满意足的感叹,“我哥哥干什么都行——真是太完美了~”
      “少对你亲哥发花痴,当心吓到旁人。”不像简廉的再次被惊到,韫如的反应反而平淡的很,好像艾秋凰的言论在她那里算不得什么,她向简廉一扬下巴,“这个新哥哥也有一副不输你哥的皮囊,你对他发痴好了。”
      “爸爸说什么呢,”艾秋凰一脸天真的嗔怪,“简廉哥哥是我嫂子。”
      简廉一口气岔了险些没把嘴里的碧螺腰果咳出来,好在他嘴上功夫了得,这嘴闭的够紧,只趴在桌子上咳得身子一挣一挣的。
      “哈哈哈,又被我吓到了。”艾秋凰开心又得意的拍着简廉的后背给他顺气,“简廉哥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不用担心,你怎么还能被吓住?也太纯真了吧?”
      简廉勉强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抓过酒杯喝了口红酒,先是对红酒的味道皱了皱脸,这才苦兮兮凶巴巴的对艾秋凰一瞪眼:
      “小丫头,你和你哥一样,都一肚子坏水!”
      两人之间快乐的气氛却让张珍儒莫名其妙的觉得胸堵,他不想看到简廉这么轻松——对,不想。凭什么,简廉可以在背负了血海深仇不得已侍奉仇人的情况下还能这样随心自在?凭什么凭什么?!
      “副官,别忘了你的身份。”张珍儒阴沉沉的提醒道。
      “别理他,”艾秋凰竟对张珍儒做了个鬼脸,又对简廉笑道,“我哥哪儿都好,就是小心眼,但是他也就是心里记记仇,却不会真的怎么样的,我哥是个君子!”
      刚开始是埋怨,最后又成了骄傲的夸耀。
      ——简廉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格格,花老板来了。”
      一边杨妈走上来轻声道。
      韫如动作略一停顿,淡淡的吩咐道:
      “东西收下,告诉他我现在有客,请他回吧。”
      “是。”
      这顿午饭从下午吃到了晚上,张珍儒带着简廉告辞出来时,艾府门口已经挂起了两盏风灯,暖暖的光团晕成一片云雾,虚虚的笼在一个单薄的人影身上。
      那人影一袭天青葛布长袍,在外面罩着一件白色夏布披风,静静的站着,只是站着就有一种绰约的风姿和韵味。艾秋凰送张珍儒和简廉到大门口,看到那个人影,奇道:
      “花叔叔,你还在这儿啊,一直等着我爸爸?”
      那人本面向胡同站着,听到声音回转过身,巴掌大的小脸上两只秋水双瞳波光粼粼,显得无辜又温柔——这是花想容让张珍儒最先注意到的东西,直到现在他才看到花想容本来长什么样——珍珠鼻尖樱桃嘴,两弯柳眉淡如烟,他竟比戏台上看起来的还高一些,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刻灯光的关系,或者只是因为站的太久,现在的花想容却失了昨日的丰神俊秀珠圆玉润,竟显出一丝苍白和憔悴。
      他默默对三人一欠身,柔声道:
      “见过艾小姐、张少帅和——这位长官。”
      简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
      “那个……花老板,我叫简廉——昨日混进你戏班,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有想得太周全,希望没有连累到你。”
      花想容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少校军官竟然就是昨天借他行刺的刺客,不过他很快微笑道:
      “不妨事,张大帅很明白事理。”
      “花叔叔,晚上风凉,要不你来门房喝杯茶吧,我不告诉我爸爸,她不会知道的。”
      “不了,”花想容敛目低眉自嘲一笑,“我原以为姐姐或许会出门送送客人,只想着能瞧上她一眼,如今她没出来,我也就告辞了。请艾小姐替我对她贺一声‘福寿安康’。”
      “嗯,我会带到的,不过爸爸不喜欢过生日,你也知道。”艾秋凰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
      花想容抿嘴一笑: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要尽到心意罢了。”花想容再度欠身,“那我就告辞了。”
      “花老板,”张珍儒看他一个人走向远处,便出声唤道,“我用车送你吧。”
      花想容停步回身,目光在艾秋凰和张珍儒身上扫了一圈,忽然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那就有劳少帅了。”
      回程的路上,汽车开的很慢,简廉坐在副驾驶,忍不住好奇心,总从后视镜里偷着打量坐在后座的两人。
      ——果然狗头心机深沉,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花想容。
      简廉撇撇嘴。
      “没想到少帅与大格格还保持着交往。”
      张珍儒做出毫不掩饰的惊讶又天真的神色:
      “花老板知道如姨与我的关系?”
      “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花想容拖长了音,可最后只能落寞低眸一笑,低声叹息一般的道,“我总是知道的……”
      “但花老板想来不知道如姨最近在忙什么事吧?”张珍儒很友好的问。
      “姐姐是巾帼英雄,她的事总是重要。”花想容想了想,认真回答,可是随即情绪又是一低,“我却总拿自己这些琐碎,来污她的眼……”
      “倒也不是,”张珍儒笑着拍了拍花想容的膝盖,安慰一般的道,“如姨大概只是不想麻烦花老板,我倒认为,花老板能给如姨忙的事帮上大忙。”
      “哦?”花想容压抑着脸上的热切,只一双眼睛在汽车外面射来的昏暗光线中熠熠生辉,“但有吩咐,想容敢不从命。”
      “花老板也知道,我如姨向来爱护女性同胞,八大胡同那边最近传出来几起失踪案,她们得到了线索,求到了如姨那里,如姨自然要操心一番。那线索指向了昌永当铺,似乎当铺老板也是个戏迷,不知道花老板和他有没有接触?”
      “昌永当铺的老板是个票友,爱唱花旦,每月十五都在自家宅子里玩票,会请我过去给他搭戏。”花想容笑弯了璀璨的一双含情眼,“少帅需要我做什么?”
      “先多留意一下与他来往甚密的都有什么人吧——花老板,这背后主使恐怕与日本人脱不开关系,或许会有危险,花老板想置身其中,是不是需要先想一想?”
      张珍儒一脸真心诚意的关切。
      ——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切的简廉尽情的打了个哆嗦。
      “想容毕竟也是男儿郎,即便不为姐姐,惩奸除恶这种事,也是义不容辞的。”花想容微笑回答。
      “那好,这是我的名片,发现任何异常,打这个电话给我,一直都会有人。”
      花想容接过道谢,简廉却在这时不想继续让张珍儒忽悠人,于是岔开话题:
      “花老板,今天是大格格的生日?我们少帅都没提起来,您怎么知道的?”
      说完,简廉在后视镜里对着眼锋犀利扫来的张珍儒得意的挑挑眉:
      “哎呀,我们少帅好像都不知道今天是他如姨的生日,花老板您都知道。”
      花想容也发现了张珍儒对简廉的面色不善,于是体贴的解释道:
      “当年我也是意外得知,我与姐姐的关系,怎么比得上少帅与姐姐来的亲厚?”
      “哦,听起来还有段儿故事啊,路途单调,花老板愿不愿意讲讲?”
      张珍儒越不舒服简廉就越开心,所以愈发肆无忌惮的道。
      “副官,你逾礼了,”张珍儒想不明白昨天怎么会抢回来这个乐于给自己找茬的东西,阴沉沉提醒道,“擅自打听别人隐私,太不礼貌了。”
      “少帅,咱们这可是在中国,北京城,又不是在欧洲。”简廉不信这狗头少帅当着花想容的面能对自己怎么样,挑衅的道,“老北京最爱听八卦了。”
      看到刚才还一副假惺惺模样做戏的张狗头现在被自己气的面色铁青,简廉心里简直不要太爽。
      花想容觉察出少帅与他的副官之间莫名其妙的气氛,便笑了笑,出声缓和道:
      “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两位愿意听,我就讲讲我的故事。”
      二十三年前,还不是民国,那个时候还是光绪二十九年,那一年的四月份不像二十三年后的四月那么阳光灿烂,料峭春寒笼罩着大地,虚岁七岁的花想容,在那时还没有名字,他只是一个在人牙子手里转手过很多次的瘦弱男孩儿,他虚弱但也倔强,被转手过多少次,就在人牙子手里逃过多少次。他最后一次出逃,成功了不过三十多米。那是一个火烧云布满天空的傍晚,花想容已经记不清具体位置了,只模糊的记得远处飞翔的信鸽和抽芽的绿树掩映间露出的红色宫墙,他被绊倒在路中央,本来飞驰的白马高高的扬起了前蹄,男孩儿绝望的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头脸,但是高高扬起的马蹄并没有对他砸下来,听到马嘶人喊消失之后,男孩儿小心翼翼的放下胳膊,看到稳住身形的白马转变了方向,露出上面骑着的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
      那是一个一身火红西洋骑装的少女,只不过她的发式似乎是因为来不及更换所以还留存着中式的旗头,少女细眉英挺目朗若星,精致的鼻子下一双薄唇也红如烈火,她左手提着一只火铳,只随意的用右手操控缰绳,见到小男孩儿看过来,少女勾起一边唇角,哼笑一声:
      “我当时谁挡路,也不知是哪家跑出来的小野狗。”
      小男孩后面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的人牙子一看,慌忙扑跪在地:
      “草民参见格格!”
      “你家的?赶紧领回去,别耽误我的时间。”
      少女话音刚落,她身后也传来一片高低声交叠的“格格”“格格”的呼唤。
      “狗皮膏药似的……”少女嘟囔了一声,右手一甩缰绳,长腿一夹马肚子,那白马便应和着一声长嘶,再度迈开四蹄。
      就在她越过小男孩和人牙子,白马准备加速的时候,一直咬唇害怕的小男孩,对着少女细弱的喊出一声:
      “姐姐!救救我……”
      本要加速的白马再度停下了,少女回过身,打量着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一头乱发污蓬蓬的,身上瘦的就像是几根棍子支着一个大脑袋,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可是孩子的一双眼睛似悲还喜如水荡漾,竟让少女莫名其妙的心中一紧,泛出一股怜惜之情。
      “长成了也是个妖精啊……”少女喃喃感叹。
      这个时候唤着“格格”的一群仆役模样的人气喘吁吁人仰马翻的赶到了,参差不齐的在马后跪了一地,领头的一个圆球刚要说话,少女忽然侧身向后抬臂,扳机扣动毫不拖泥带水,火铳口强光一闪,那一群仆役被地上溅起的碎石喷了一脸。
      “我说过,再跟过来,一枪一个,我说到做到。”
      仆役们惊恐万状左右为难,趁着这个时候,少女注意力重新放回人牙子和小孩子身上。
      “你是她爹?”
      “对,对。”人牙子点头哈腰。
      “不,他是人牙子,他要把我卖了。”孩子细弱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双剪水双瞳紧紧盯住少女,“姐姐,您救救我,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我手下的牛马够多了。”少女哼了一声,随手从腰里摸出一颗金豆子扔到人牙子面前的地上,“他卖我了,你赶紧滚。”
      “格格,这个——”
      少女的火铳这次抬起来对着的是人牙子。
      “要不吃金豆子,要不吃枪子,你自个儿选。我数一二三,一、二——”
      人牙子赶紧抓起金豆子撒丫子跑了。
      少女随口对后面的仆役吩咐:
      “把他带回府梳洗,等我回来处理。”
      “格格——”
      “再跟过来,真崩!”
      少女不耐烦的叱了一声,右手随意一拉缰绳,那白马长嘶,再度撒蹄奔去了。
      “就这?”
      简廉本来听得入迷,可故事霎然而止,不由得出声问。
      花想容敛眉低笑:
      “简副官还想听什么?”
      “花老板为什么没跟在大格格身边啊?”
      花想容叹了口气,自嘲的笑笑:
      “我猜,姐姐当初是有过直接收留我的想法的。那天我随着她的家奴回王府,才知道那天是她生辰,她却换了衣服跑了。晚上她回来才发现我是个男孩儿,所以他就安排我拜入了师父门下学戏了。”
      “是个男孩儿又怎么了?”简廉摸不着头脑。
      张珍儒这时不咸不淡的接道:
      “如姨喜欢女子。”
      简廉惊得脑袋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呆呆的点点头:
      “像是这位大格格的风格……怪不得凰儿那小丫头被养的这么——”
      后视镜里,在张珍儒威胁的盯视下,简廉换了个词儿:
      “——与众不同……”
      “我到了,”花想容忽然出声,汽车停稳后,他下车,在外面又对张珍儒欠身道,“少帅放心,此事想容定会全力以赴。”
      “花老板只需要帮忙留意就好。”
      张珍儒对花想容的得体微笑在汽车重新发动后消失无踪,一路沉默,片刻后简廉望了眼后视镜里:
      “少帅,你就那么坑老实人?花老板毕竟是个老百姓,这个事儿可牵扯到日本人——”
      张珍儒冷笑:
      “迎来送往八面玲珑的京城名角儿,你觉得他能是个老实人?”
      “这——”
      “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张珍儒感叹着,万分疲惫一般的闭上眼睛,向后靠到了汽车靠背上。
      简廉没再打扰他。
      车子在豫王府门口停下,仿佛在短暂睡眠中的张珍儒猛地惊醒,简廉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
      “少帅,今晚我睡哪儿?”
      正在搓脸的张珍儒动作一滞。
      简廉苦笑:
      “少帅,你不会忘了吧?”
      手掌后面传出咬牙的声音:
      “忘了又如何?”
      “好吧,我就睡车里。”简廉夸张的抖了抖肩膀,好像是一个寒颤,“北京城四月天的夜晚最舒爽了。”
      司机给了简廉一个含笑的扫视,简廉友好的对他扁扁嘴。
      后座沉默了半晌:
      “你先住我那里——”
      仍然是很浓的咬牙切齿的味道。
      张珍儒一路大步流星风驰电掣,简廉跟在后面瘸着腿左右打绊蹦蹦跳跳,但他还不忘了啰嗦:
      “少帅,王府房间不少嘛,你随便给我安排一间就好了。”
      “让你溜出去刺杀我父亲吗?”张珍儒脚步不停头也没回。
      简廉叹气:
      “少帅这是准备亲自看着我?派个人也行啊,你应该不缺人。”
      “现在还没有心腹。”说着已经进入三进西厢的小院,张珍儒先进门,保持着拉开门的姿势,“赶紧进来!别在外面给我丢人!”
      简廉对张珍儒突现的烦躁却没有回以惯常的挑衅,他苦笑着拐进门,自顾自找到一张沙发椅坐进去,摊直两条长腿。
      “坐直了!你还是军校出来的!有军人的样子吗?!”
      简廉这京溜子的坐相让张珍儒的烦躁值达到了顶峰。
      “少帅,”此时简廉的笑称得上温柔了,“今晚您要是亲自看着我,那这护士的角色,您是不是也要亲自扮演了?”
      张珍儒一愣。
      简廉指了指自己的右腿,那右边大腿上,已经晕开了一小块深色。
      张珍儒这才想起来,简廉是一个昨天受了一身伤今天就跟着他满街跑了一天的人。
      一瞬间心里涌出些愧疚,可张珍儒马上就把愧疚压下去了。
      ——抢他来身边不就是要折腾他折磨他的吗?凭什么让他这么轻松活泼神采奕奕!就是要他精疲力竭!
      哪怕这样告诉自己,张珍儒还是心里还是有点淡淡的酸意。
      “等着!”
      撂下这一句,他自己又转身出了院子。
      从小大部分时间就是自己一路撑过来的,所以张珍儒很讨厌有人伺候,张嗣昌不敢违逆儿子,都把仆人放在外院,简廉一路跟过来并没见到什么下人,他猜得到但又有点不敢确定,大约十分钟不到,张珍儒自己提着一个医药箱回来了。
      关上门,站到简廉跟前。
      “脱裤子!”
      简廉本来昏昏欲睡的神经猛地一精神,浑身立刻又有了力量,他睁大眼睛绷紧肌肉,警惕的盯着张珍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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