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气》折枝鸟

4、第 4 章

　　英语老师的注意力被走廊这一声脏话吸引过去，她示意楼夕月先坐下来。

　　板着脸走到门口，严肃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几个学生刚想指责是楼疏影乱扔纸团，却在英语老师严肃的眼神下，灰溜溜地摇摇头。

　　英语老师上下打量这几个学生，他们是文科5班练田径的体育生。

　　其实文科1班也有几个练射击的体育生，元信一就是其中之一。但和元信一不同的是，这几个5班的不仅在校内横行霸道，在校外也混得很。一中体育生的名声就是被这几个人搞臭的。

　　老师最终没有过多责备，只是说：“你们班下课了也不要在走廊里大吵大闹，别的班还在上课。”

　　“知道了老师。”

　　英语老师皱着眉头摆摆手，“走吧，下次再满嘴脏话我就把你们提到你们刘老师那。”

　　“对了，把那个纸团丢垃圾桶去。”

　　“这可不是……”其中一名男生还想鸣冤，却被为首的宋薪阻止了。他捡起垃圾，又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楼疏影才离开。

　　经此一扰，老师也就没再拖堂，回来布置了作业便下课了。大家紧绷的状态顿时松散下来，去厕所的去厕所，趴桌上小憩的趴桌上小憩。

　　“楼夕月，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老师收拾完东西，声音不高不低地叫了楼夕月。

　　楼疏影只听妈妈说楼夕月在被拐卖之后，那户人家也曾送她去上学，其他的事情，楼夕月不愿意过多回忆。

　　但是现在看来，也许她所受的教育水平并不如鹭城。

　　-

　　高二文1、文5班和理1、理2、理3班的体育课都在周三下午第一节。

　　高二开始的体育课便可以依据兴趣选择不同的品类。5个班的学生混在一起，选相同品类的人组成一班。

　　女生均衡分布在羽毛球和排球中，少数人选了足球和篮球，因为听说篮球足球为了鼓励女生选择，对女生的期末考核要求较低。听说篮球只要求女生学会三步上篮。

　　万时兮拉着楼疏影选了羽毛球，楼疏影选项目时，想问楼夕月选什么，起初却没有找到她。

　　绕了很大一圈才在教学楼后面的围棋桌那找到她，她抱着一本英语书在读课文。

　　见到楼疏影出现时，还略微不好意思地把书合上了。

　　“班长，有什么事吗？”

　　楼疏影装作不知道她在练英语，“我是想问你，那个体育项目你选了吗？我和万时兮选了羽毛球，你要不要和谢晚玉也报？我们可以四个人一起练习。”

　　谢晚玉就是晏希之前的同学，也是楼夕月的同桌，现在在班级里，楼夕月除了和谢晚玉说话最多，就是楼疏影了。

　　只见楼夕月微微笑道：“谢谢班长，不过我们已经选了篮球了。”

　　“篮球？”楼疏影没想到楼夕月看上去柔柔软软的，竟然会选篮球。

　　“嗯。我是因为晏希小学教过我一点篮球，所以三步上篮对我来说比新学羽毛球要轻松一些。谢晚玉说上体育课就是为了看帅哥，我们就一拍即合了。”

　　晏希的篮球打得很好，是全校人尽皆知的。高二刚开学体育老师想让晏希当校篮球队的队长，被理1的班主任阻拦了。晏希是一中的重点培养对象。不走体育生的道路，老师并不希望他分心。

　　晏希在楼夕月那，是一个很容易很光明正大就可以说出来的名字。而在有些人那里，晏希是被放在心里、日记本上、某张试卷上的名字。

　　即便说出来，传到晏希的耳朵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哦哦，好。”

　　羽毛球上课的场地和足球都在文科班教学楼前面的操场，而篮球的场地在文科班教学楼后面，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荣誉墙走廊。

　　楼疏影和万时兮的体育细胞都很匮乏，才选了羽毛球。俩人打羽毛球也像夕阳红组合一样，没一个人会打快球，全都是又高又稳，最好接的那种球。

　　俩人打了一节课，还完拍子回到教室，却发现教室里炸开了锅。

　　“宋薪他们有病吧，是打篮球还是打人啊？！你这脑袋都被球砸肿了！”

　　说话的人是体委赵天因。

　　楼疏影拨开人群，看见元信一正握着一根绿色心情冰棍儿敷在额头上。

　　“怎么回事儿？你练射击被回弹的子弹崩着头了？”人群嘈杂中，楼疏影没有听清楚大家究竟在说什么。

　　体委给她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元信一的教练今天去省里开会，这节课就没训练。元信一就跟班级选了篮球的人，和理1班的人组了队，和大家一块儿打篮球。

　　“结果宋薪他们那几个体育生手特脏，屡次犯规，我们班几个看比赛的女生看不下去说了几句，他们直接把球往观众堆里扔。老元就冲上去挡住了球，那球刚好砸到老元的脑袋。”

　　“双方差点打起来。”

　　“差点儿打起来？”抱臂站在一旁的万时兮问。

　　谢晚玉放下作业本，在一旁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地补充，边说眼睛里的星星都快成流星飞出来了，“对啊。我都打算去叫老师了，但后来张朝烨挥着拳头要冲上来的时候，被晏希一脚踹回去了。晏希就指着那群人说……”

　　说到这里，谢晚玉清了清嗓子，学着晏希用特冷静又特吓人的语气继续说：“欺负女生不算本事，要想练手的，有一个算一个，可以私下找他。”

　　恰逢文5的几人从文1门口经过，集体往厕所方向去，赵天因说话的声音就更大了：

　　“是啊！老元也勇，被篮球砸了之后，直接把球又狠狠扣了回去。不过老元那是虚晃一枪，实际老元是往地上砸的，结果对面叫得最嚣张的那人以为自己要被爆扣了，吓得两手忙不迭地抱着脑袋，看给他怂的！”

　　赵天因说完还不忘对着窗外狠狠比了个小拇指，又嚣张地把小拇指颠倒过来。
　　全班爆发出一阵哄笑。

　　窗外的几个人气急败坏地，齐刷刷地比了一排中指。

　　“风头全让晏希给出了，你们班这会儿在这得瑟什么？有本事放学校外过两招啊！”宋薪嚣张地吹了口哨。

　　元信一啪一下把绿色心情按桌上，站起来：“老子怕你们吗，有种放学别走！”

　　楼疏影连忙拉住元信一，“你就别动了，都负伤了，等会儿下课去医务室看看。”

　　说完楼疏影走到班级门口准备赶走文5的几个人。

　　“干什么呢，没听到预备铃啊？！还往外跑！”文5班第二节课的历史老师看见走廊上的几个人，语气严肃地把他们呵斥回了班级。

　　“上厕所啊老师！”

　　历史老师没好气道：“懒驴上磨。快去快回！”

　　文1班里又是一阵哄笑，历史老师一视同仁，对着窗户里面也毫不客气道：“上课了还围成一圈，开什么国际会议啊？上这么多年学，预备铃的作用是什么不知道吗！”

　　大家嘟嘟囔囔地回了座位，李老师踩着正式上课的铃声走进来，“陆老师说得没错，非得老师说才肯自觉是吗？你们还是文科班里的尖子班，说出去丢不丢人？”

　　地下一片静默。

　　“好了，课代表、班长，来把试卷发下去，今天限时练习。”

　　下课后，楼疏影和课代表从老师办公室拿了作业出来，遇到元信一换了个糯米糍垫脑袋上。

　　课代表率先噗嗤一声笑出声，“我就说刚刚那个着急忙慌的学妹拿着糯米糍是来给他的吧。”

　　楼疏影也没忍住。

　　元信一莫名，“你们笑什么呢？”

　　“元信一，你今天体育课上保护的人不会还有高一的学妹吧？”

　　“我怎么知道，那坐了两排女生。”不过元信一看了看手上的糯米糍，在两人的笑声中他忙把糯米糍塞给旁边的赵天因，“给你吃了。”

　　转头对楼疏影说，“班长，你说陪我去医务室的，走吧？”

　　楼疏影看他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像是需要去医务室的样子，“赵天因不是陪你去医务室的吗？”

　　“他一个大老粗，哪能记住校医老师的嘱托啊！班长细心，还是得你去。”

　　说着，元信一把班长手上的作业册子一股脑全搬到了赵天因手上，拉住楼疏影的校服袖子，“走吧，走吧班长。”

　　楼疏影无奈笑着跟上。

　　谁知道校医室里已经有人了，晏希正坐在校医室的单人床上，袖子撸了半截起来，一整个手臂都被擦伤破了皮。

　　校医在给他找外用药，楼夕月皱着眉站在旁边，托着他的手腕看晏希的伤口。

　　火红的夕阳洒进窗内，傍晚的微风吹起窗帘，也吹动窗边少男少女的发丝。

　　楼疏影站在门口，挡住元信一要进去的步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迟迟没有迈进去。

　　元信一疑惑：“怎么了？怎么不进去？”

　　说完他探头去看，正对上晏希的目光。

　　他听见门外有人说话，抬头便看到了楼疏影和元信一。

　　“巧了，咱俩难兄难弟聚一起了。”元信一笑着说。

　　楼疏影问：“你们刚刚怎么没说，晏希也受伤了？”

　　元信一挑眉：“没有吗？我们一开始就在说，哦对，那是在你进来之前。后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可能漏掉了吧。”

　　校医拿完药转身，看见元信一两人，说：“进来吧，你又是怎么负的伤啊？”

　　“一样。”晏希主动帮元信一说了，说完看了眼楼疏影，似乎是没想到是楼疏影陪着他来。

　　“挺厉害啊你们。”

　　校医笑着准备蹲下来给晏希擦药，却被晏希阻止，“谢谢，我自己来。”

　　“你左手能行吗？”楼夕月不放心地问。

　　“没事。”晏希接过校医受伤的药，唇角不自觉上扬：“您去帮他看看吧，他头被砸了。要是砸傻了就不好了。”

　　元信一挑眉：“？”

　　校医笑，“行，我来看看傻没傻。”

　　元信一不服气地用口型骂了一句晏希：尼玛。

　　晏希全当没看见，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擦药。楼夕月想帮他，也被拒绝了。

　　静默中过了一会儿，校医故意对元信一说：“这看着不太妙啊……这怎么有点脑震荡的趋势啊？”

　　元信一气得半死：“校医老师，你真当我脑子不好啊！脑震荡是光用眼睛看就能看出来的吗？！你怎么也跟晏希瞎胡闹啊！”

　　他叨叨个没完没了，校医无奈地就差拿贴狗皮膏药贴他嘴上了。

　　楼疏影笑着站在一旁，只听晏希忽然说：“班长，帮个忙？”

　　楼疏影下意识要说怎么不让楼夕月帮忙，转身却发现楼夕月匆匆跑出去了。

　　“她怎么出去了？”
　　“她外套落篮球场了，去拿外套。”
　　“哦，怎么帮你？”
　　晏希提着纱布，“帮忙打个结。”

　　楼疏影接过纱布的两端，晏希已经用纱布把伤口裹住了，看不到骇人的擦伤，但楼疏影仍旧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地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逞强过头了吧，刚刚校医帮你你不要。”

　　晏希嘴角微微上扬，“我不那么说，你的好同学唠叨的时间更久，你信吗？”

　　“他……没那么话唠，人家只是跟你很熟。”楼疏影下意识帮同学辩解，说完她看向晏希。

　　晏希仍旧保持刚刚笑着的模样，没再说话。

　　她好像，把天聊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少男少女的故事，写起来好有趣！
元信一是男二，这个名字在我另一本书里用了，但不必在意，那本暂停更新了，之后闲下来会替换。之后元信一只属于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