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气》折枝鸟

3、第 3 章

　　开学第一天，爸妈不放心楼夕月自己去上学，本想开车送，但楼夕月不喜欢自己受到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

　　楼闻道便拜托了晏希每天和楼夕月一起上下学。晏希自然没有拒绝。

　　楼夕月因此而多了一些笑容。

　　9月的清晨已有了一些凉意，晏希骑自行车带楼夕月一起去学校。为了避开他们，楼疏影特意在他们出门之后，又背了一会儿英语单词才收拾东西出门。

　　刚开门，对面的门也开了。

　　“妈妈，早。”太久没有面对面聊天，此刻竟平添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

　　赵音也诧异地笑了一下，“早，宝宝。”

　　随后她从口袋里拿出几百块钱塞到楼疏影手里：“最近爸妈忙着照顾妹妹，忽略了你，你别生爸妈的气好吗？”

　　楼疏影的手被妈妈握在手里，格外地暖，“生气的话，妈妈抱抱就好了。”

　　她对着赵音伸出手，赵音心疼地抱住她，感受着自己这个女儿进来的变化，“抱抱我的大女儿。”

　　楼疏影从遇到赵音的那天开始，赵音对她就如此般温柔。

　　“妈妈托朋友把妹妹安排在和你一个班，她现在的心理状况还不十分稳定，你在学校多照顾妹妹。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妈妈打电话。”

　　“好。”

　　临到出发时，赵音还是没忍住提醒，“疏影，你先别告诉妹妹……”

　　楼疏影自然知道妈妈指的是什么，听到这里她的鼻头又忍不住酸涩。
　　“我知道，不会说的。”

　　-

　　新学期新气象，从前的1班班长万时兮和楼疏影一样，都进了文科1班。原本就是朋友的两人，开学后更加亲密。

　　今天是万时兮在门口值日，检查同学的着装和统计迟到情况。

　　楼疏影进校门时，被万时兮神神秘秘地拦下了，她把笔记本背到身后，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问她：“你怎么回事？！”

　　楼疏影莫名，“什么？”

　　万时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拍她胳膊，“你知不知道啊！今天早上晏希载着一个女生来的学校，到校门口才停车放她下来，然后俩人有说有笑地进去了。”

　　“哦。”她早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啊？我从来没见过晏希对哪个女生笑过，神情还很温柔。反正看到过的，有一个算一个，从我面前走过都要跟我说一下这件事。”

　　“我也没见过。”楼疏影心不在焉地附和。

　　“你知不知道之前附中有个男生，初中升上去的时候，听说校长承诺他能把他和他那小女朋友一起招进附中，所以他才去的附中，不然他就跟咱是校友了。”

　　“我知道，不过这种事怎么可能是真的。”楼疏影早就听说过，但她从始至终没相信过，如果不是万时兮刚刚提起，她早忘记了。

　　“的确。对了，我刚听说，这个女生叫楼夕月，跟你一个姓，跟咱们在一个班。”万时兮，连同所有的同学，都不知道楼疏影有个妹妹，更不知道楼疏影其实是养女。

　　万时兮说完也忍不住感叹，“怎么会这么巧？你这个姓很常见吗？”

　　“人和人的相遇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这么看来，这一定是个美丽的巧合。”楼疏影笑着说。

　　“maybe？”万时兮扬眉，“不跟你说了，我忙着呢！”

　　“究竟是谁拉着我说话的啊？”楼疏影瞥她。

　　万时兮笑着跑回去，转头冲楼疏影做了个鬼脸，做完鬼脸又安抚似的给她比了个心。

　　-

　　楼疏影以为自己来那么迟，不会见到晏希了。却意外在班级门口见到晏希和楼夕月。

　　晏希侧对着楼疏影，晨曦照耀在他挺拔的身姿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正低头和一个女生说些什么。

　　楼疏影认出那个女生曾是晏希的同学。而楼夕月站在旁边，等待着两人说完话，随后晏希的视线偏向楼夕月，那个女生对晏希比了个“OK”的手势。

　　看样子，他是在拜托以前的同学照顾楼夕月吗？

　　楼疏影想：可是，为什么要找别人？直接和她说就好了呀……她会比别人做得更好啊……

　　为了避免和他们打照面，楼疏影选择了从后门进教室。但她推门却发现门被堵住了，只能推开一道缝。

　　她逼迫自己没有往晏希那里看，硬着头皮对里面的人说：“同学，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里面的人忙着边跟人讲话，边补暑假作业，压根没发现有人推门，经人提醒才转过头来。
　　是元信一。

　　“班长？！”元信一连忙拉开椅子给她让路，“快请进快请进！”

　　说完他连忙转头，对着自己旁边的人来了一个爆栗：“抄！抄！就知道抄作业，不知道早点提醒我班长要进来啊！”

　　楼疏影被他逗乐，低头偷笑。
　　“太夸张了你。”

　　“不夸张！就等你来呢，班长，英语……救救。”

　　楼疏影秒懂他需要什么，笑着从包里掏出英语作业递给他，“你还有半个小时。”
　　“了然！”

　　楼疏影拉上书包拉链准备进教室，余光却看见晏希朝自己走过来，她装作没看见。

　　本来也不熟，虽然之前在他家借住了许久，在家里对话比从前多，在学校依旧非必要不交流。

　　但既然现在楼夕月也在，还是装作不熟最好。
　　却听见一声淡淡的“早。”

　　站在楼疏影面前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晏希，他竟然会主动跟人说早！

　　要知道，在中文的口语表达里，在学生群体中，“早”出现的概率远低于“哈喽”“嗨”“呦～”这类打招呼用语，甚至“早啊”的概率都比单独一个“早”字常见。

　　不过貌似从晏希嘴里听到“哈喽”也非常ooc！

　　楼疏影几乎不过大脑地回答：“早啊。”

　　说完，晏希便离开了，回到对面教学楼的理科班。

　　“不是，班长，你们很熟？”元信一疑惑地问，他又想起来去年冬天，晏希忽然拉走楼疏影的事情。

　　“之前，一起升过国旗。”

　　元信一经过提醒，一拍脑袋，“对哦！想起来了。就你把绳扯断那次是吧？”

　　楼疏影努力保持轻描淡写的语气：“黑历史就不用这么大声了。”

　　-

　　文科班的班主任仍旧是楼疏影高一的班主任，所以班长一职被直接交给了楼疏影。

　　在鹭城一中，大家为了考上更好的大学而拼命学习，当班委这件事只是个帮老师干活的差事，大家并没有那么热衷。

　　班主任完全是因为楼疏影做事条理分明，面面俱到，成绩也好才不加考虑地让她继续做班长。

　　而楼疏影既不反感，也不热衷。

　　也许是因为相同的姓氏，也许因为楼疏影是班长，楼夕月只用了一天，竟然就主动来找楼疏影说话了。

　　在楼疏影还没想好，怎么和楼夕月熟悉起来的时候。

　　楼夕月拿着第一天上课的英语书和下课时老师布置的作业来找楼疏影，她的眉眼此刻更加清晰地展现在楼疏影的面前。

　　能看出来，楼夕月的眼睛和嘴巴像赵音，脸型和鼻子像楼闻道。乍看上去，楼夕月更像楼闻道。

　　女肖父，果真如此。

　　“班长……我听说你的英语很好，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楼夕月银铃一般的声音清清浅浅的，整个班级里大家大多都相互认识，只有楼夕月初来乍到，即便有晏希的交代，她也是这个新环境里的生人。

　　所以在对人说话时，楼夕月也带着和楼疏影当初一样的小心翼翼。

　　她太能明白这种感觉了，更何况眼前的人是她和爸妈都期盼，并且想要好好爱护的妹妹。

　　“当然可以，你问。”楼疏影连忙回答。

　　楼夕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小心地把作业摊开来，把做了标记的地方展示给楼疏影。

　　楼疏影用铅笔在她的作业本上轻轻标注了单词的意思和语法，思路清晰地给她讲解题思路。

　　“明白了吗？”

　　“嗯，谢谢班长。”楼夕月临走前，浅浅地笑着对她说，“好巧，我都没想到班级里面会有跟我一个姓的人。我之前从没遇到过。”

　　-

　　楼疏影后来才知道，为什么每次问题的时候，楼夕月都不开口读。

　　不仅是因为有陌生的词汇，更大的原因是楼夕月读英语时，总带着奇怪的口音。

　　是在英语课上，老师请同学起来把句子读一遍，再翻译整句的意思。开学一周，这是老师第一次点到楼夕月回答问题。

　　恰逢此时，下课铃响了。

　　等到铃声结束，老师才示意楼夕月开始读。而因为那一口蹩脚的英语口语，几个隔壁班的人路过他们班窗边时，没忍住竟直接笑出了声。

　　“我去，这哪里的土英语啊。”
　　“没听过，味儿真够土的。”

　　笑声和嘲笑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坐在窗边的楼疏影听见。

　　她不满地直接丢了团纸团，砸到为首的男生头上，并且冷冷地用眼神警告他们。

　　“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