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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练习赛(改) ...

  •   跟蜂乐练球考验的更多是意志力,而不是球技。
      毛巾、手机一应杂物丢在网边,户外球场也没有钟表帮人分辨时间,但橙红铺染天幕,街边行人零散,无不昭示着天色已晚。
      将球挑起抱住,贤予刚准备开口,蜂乐就跑开了,嘴里还喊他来个长传。

      “天晚了。蜂乐,我们去吃饭吧!”蜂乐跑得太远,贤予不得不提高音量。
      球灵活地在蜂乐的肢体间流动,好似其身体的一部分,远远望着,不像运球,倒像是共舞。
      蜂乐飞舞着向贤予奔来,问:“你说什么?”

      贤予想,许是他太久没喝水,沙哑的嗓音被风吹得破碎,蜂乐没听清也正常。便咳嗽几声,将话重复了一遍。

      那双跟晚霞相比也毫不逊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蜂乐失望又不甘地说:“贤予每次都隔好久才来,我还想继续踢诶……”
      心里想了诸多要上学、没时间等理由,贤予脱口而出的却是:“我明天也陪你,踢到优姨以为你离家出走都行!”

      蜂乐眉目舒展,蜜蜡化成金平糖,声音渗出丝丝缕缕的甜:“那今天也陪我踢到优以为我离家出走吧!”
      这句话对贤予的冲击力不亚于恒星爆炸,但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怎么也得填上。贤予闭了闭眼,以壮士扼腕的气势,喊了声好。

      直至月上柳梢、烛影摇红,这场意志力考试的结束铃才响起。
      两人跑去便利店买了些肉包垫腹,就着夜色聊学校的一些鸡飞狗跳。这个说比赛后又被教练骂了,那个讲团员作威作福骑到团长头上了,东拉西扯、天南地北,终止于门前的分别。

      贤予泡完澡,将运动服丢进洗衣机,从包里翻出歇了快一天的手机时,收信箱快炸掉了。

      绫乃私聊汇报工作,一切正常。
      群里几个团员看他换装上瘾,变换着花样给他推服装搭配,屏刷得可欢。
      凪罕见地主动给他发消息,内容却是抱怨他放假偷溜,自己被玲王抓着训练。后面跟着一看就是玲王让他发的训练赛的事。

      据玲王描述,御影先生为了让他放弃世界杯的梦想,给他新组建的校足球队安排了场练习赛,对手是经常进全国大赛的青森拉拉田高中。

      [嗯,拉拉田?好随意啊这校名。
      ‘经常进全国大赛’是没获过奖的意思吗?]

      对面回得很快,让人不禁怀疑随着收信箱一齐炸掉的是不是还有他的怒气槽。

      [玲王:到哪了?]

      贤予估摸着正常人的进度回复:
      [刚抓到哆啦A梦,正在买铜锣烧。]

      [玲王:怎么不说抽屉拉起火了,你们正在抢修?]
      [贤予:因为要抢修,所以在买铜锣烧。]

      对面发了个坐在着火抽屉里变成爆炸头的蓝猫,是贤予先前忙里偷闲弄出来的表情包。
      顿感新奇的贤予迅速编辑了一个黄猫用蓝猫爆炸头上的火烤铜锣烧的表情包发过去,附带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

      胡乱扯了几句,贤予见好就收,将青森拉拉田足球队市面上能搜集到的信息和比赛视频传过去。
      对面将信将疑,他一天的成果就这么点。看着屏幕上以G为单位的数据包,贤予自信发言。

      [走前我又不知道要跟他们踢,能在大范围搜查中打出这个数值,你猜为什么我现在还没睡?消息又为什么现在才显示已读?]

      随后添上一句:
      [累了,不想再爱了,回去前别给我发消息,我要罢工!]

      对面安静三分钟后发来几张手办图片。

      [玲王:拿下。]
      [贤予:(土下座)老板你说什么是什么!]

      贤予对着假期安排删删减减,摸清青森拉拉田高中足球队的训练时间,计划后天去实地考察一番。

      结果……

      挥别蜂乐,坐上家里的车,付清调查尾款。贤予摁灭显示余额仅剩三瓜两枣的屏幕,问:“鸢姨,您说这新出的游戏机,我还能拿到吗?”
      这几天别说青森了,他千叶都没出,只能找漫天要价的人工。

      慈眉善目的妇人咬着烟嘴,反问:“哪次你缩姐姐怀里撒娇,她没答应过呢?”
      “是哦!”贤予将礼品盒放到副驾驶,“给妹妹的飞机模型。”

      “我的呢?”
      “给您的薄荷糖。”

      妇人摘下未点燃的烟,将糖咬碎,骂骂咧咧道:“跟你爹一样,事忒多!”

      返校第一天,贤予还没收拾完桌面,玲王便闯了进来,左牵右拉地把他跟凪拉去换运动服,和鞋。

      待贤予走出更衣室时,他们已经绕场跑完两圈了。玲王一眼瞧出了钉鞋的差别,问为什么不穿他买的。
      “鞋这种私密物件,我只穿定制的。”贤予追上他们,“无论是穿别人鞋,还是被人知道自己的鞋码,都很羞耻不觉得吗?”

      “穿校服裙站学校门口还异常坦荡的人是谁?你这家伙出门一趟把枕芯都换了?”
      “下限只要突破一次就不是下限了,裙子只要穿过一次就不是裙子了!你以为守住底线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达成的吗?太天真了,比草莓巴菲上的糖霜还天真!”
      “好累……”

      洒落的水珠映射少年们奔跑的身影,掀起的尘土激荡着笑语,在翻飞的衣袂间,练习赛倏地拉开帷幕。

      好的,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没有啦啦队却叫啦啦队高中的一看就混过社会、打过群架的……绫乃你说什么?你可以一打十一!太帅了大姐头!

      “喂,一条……”

      哦哦哦,这个目测有颈椎病、收不回脖子的领头的不知道谁向我们的玲王发狠话了!
      什么?小甜心?玲王在打群架方面确实是小甜心,但他也是我们白寶后援团的小甜心呐!

      “喂,你这家伙,我忍你很久了!”
      “一条,够了够了!”
      “玲王!玲王别管他们了,先让一条消停点吧!”

      啊,那个眉毛是省略号的家伙,对,那个沉默眉是不是在瞪我?诶,真的在瞪我!哇,绫乃大姐头,他竟然敢无视站我旁边的你,好大的胆……

      匆匆赶来的玲王桎梏住贤予的脖颈,夺过扩音器,递给正在戴指虎的绫乃,道:“承蒙关照。”
      绫乃抿唇浅笑,道:“这边才是,团长承蒙关照。”

      鼓手敲打节拍,后援团依着彩排、整齐划一地加油助威,间杂着几句对被拖走的团长的勉励。

      “要赢哦,团长!”
      “输了就切腹自尽吧,我帮你介错!”
      “骨灰想撒东京湾还是横滨港?”
      “别乱丢垃圾啊。”

      贤予不可置信:“我是垃圾?在你们眼里我的骨灰是垃圾吗!”
      “这是重点?!”球员栽倒,“而且为什么要抢扩音器说这些啊!”

      将世界杯定为梦想后,玲王曾试图发掘贤予在足球方面的才能,并为此特意把他领到训练室。

      数值惨不忍睹。

      贤予各方面数据均衡得微妙,全能到放哪个位置都得当,放哪个位置都可惜。选项太多反而不好抉择了。
      无奈之下,玲王只得问贤予有什么特别得心应手的。

      秉持着老板知道越少、摸鱼效果越好的观念,贤予斟酌着回复说花式足球,并给玲王表演了段机械舞。
      观赏完与数值明显不符的舞蹈,玲王把贤予关进训练室,表示数值什么时候正常什么时候出来。

      结果,数值更微妙了。

      贤予终究是获得了一个位置,领了份辅佐玲王的任务。
      具体工作便是,在玲王针对青森拉拉田高中围绕前锋进攻的战术制定的三角形阵型被破坏后,趁机夺走传给前锋的球。

      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但家人言传身教,只因自己能独立完成便将工作全揽走的家伙是世间最大的蠢蛋。

      “我想变成白煮蛋。”
      脚背、膝盖、肩膀,球层层越上台阶,翻过山峦,贤予矮身从防守人员侧边钻出,运球脱困,“最好是溏心蛋。”

      烫头的后卫狰狞着面孔向他聚拢,跟动漫里的恶鬼有的一拼。
      贤予推球往前,赶在恶鬼到来前顺势一勾,仰视恶鬼问:“可是我不想变成皮蛋。为什么?”

      不懂人心的恶鬼破口大骂:“我管你想变什么,把球给我!”
      “因为我只吃切开的皮蛋,笨蛋。”停在肩头的足球顺着背脊滑落,又在落地前被脚踝踢至身前。

      贤予颠着球道:“我希望自己在死之前是完整的。”
      恶鬼们彻底失去耐心,不管不顾地张开巨网,将猛兽关进笼内,球却从手臂的缝隙间逃了出去,径直飞向后方补位的玲王。

      “好样的,贤予。往前冲,白寶!拓宽中央区域!”

      防御力量缺失,主职进攻的球员不得不折返增援。
      一人、两人、三人,他们企图用人数围困住玲王,却遗忘了貌似身处局外的凪。

      即便前锋的沉默眉凭借嗅觉预判到球的落点,让凪失去平衡,自己挺上抢位。可是,对凪而言……

      这球完全还触之可及啊。

      贤予背对着光,俯视撞成一团的三位恶鬼,灵光一闪,问:“你们说,我当个混蛋怎么样!”
      随话语一同落下的,是身后球破空落网的轰鸣。三人的心声达到高度一致。

      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拖住贤予,有玲王补位;守住玲王,贤予又重获自由;放手一搏蹲住两个,他们又能将球传给触球面极大的凪,一发入魂。

      诸多平台接连报道奇迹般崛起的白寶足球队,给贤予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帮着隐藏消息的绫乃将报表平放在贤予头上,淡漠道:“团长觉得当混蛋开心,就当混蛋好了。反正你已经是个混蛋了。”

      贤予对比着数据接话,道:“在混蛋手底下做事,不会觉得委屈吗?”
      绫乃不置可否道:“毕竟我以前比你还混蛋。”

      “哪有混蛋觉得自己混蛋的。”
      “我面前就是。”

      贤予长长地诶了声,一手打字,一手从包内翻出信封递过去,随口道:“打工加油,拜拜!”
      “再会。”绫乃收起信封,待出门转角进了卫生间才拆开,确认数额后又放进包内。

      “哪有混蛋觉得自己混蛋的。”

      ***

      之后的日常就是上学、后援团、帮玲王拖凪去训练、假期找蜂乐练球,时不时参加几场比赛获胜。

      要说比较大的变化就是……

      看着这残酷的景象,贤予宛如失了主心骨般滑落在地,双手掩面。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幼驯染也好,成为朋友也好,明明都是我先来的……”

      空旷的校园门口,扶着单车的紫发少年和坐在后座上的白发少年在橘黄中静默,静默地看着由于光线问题被阴影笼罩的黑发少年。

      只是一线之差,他们开启新的征途,他却被留在过去。

      “事到如今,为什么你们之间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啊!”怒吼声中的哽咽显得格外无力。

      “玲王,当初你明明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助手,当初的约定也随着时间一起消逝了吗?”

      少年撤下双手,挺直腰背,翠绿的眼眸径直看向紫发少年的身影,以往澄澈的潭水被风云搅乱,却迟迟不肯溢出,“呐,玲王,你说话啊!”

      思绪芜杂的紫发少年握紧手柄,一言不发。

      白发少年跳下后座,想扶起仍跪坐在地的同伴,却被反手抓住了手臂。
      “凪,不是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吗?”
      (凪:不,我没有说过。)

      旧人仰望新人,“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是我满足不了你的需求吗,还是他!”

      凌厉的目光扫向从刚才起就默不作声的紫发少年,一字一顿道,“给了你我不能给的东西。”

      感受到随着问话而不断加重的力度,白发少年略微不适地皱起眉头。
      奈何另外两人都无暇顾及引起这场闹剧的根源,他们面容严肃地看着对方,无人言语,无人动作,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终于,紫发少年先动了!

      玲王暴躁地停好自行车,打下贤予的手,“你够了啊,不就是单车只有一个后座两个人坐不下吗?你坐前面杆子上不就好了。”
      说着便要把贤予抬到杆子上。

      “才不要啊,先不说坐久了屁股会痛,而且我们一样高,如果我坐前面,你骑车会看不到路的吧!你到是无所谓,我和凪还有大好年华啊!”
      贤予一个后空翻逃离,借几个假动作窜到凪身上躲开玲王的追杀。

      “那你说怎么办?单车只有一个后座,让凪抱着你坐后面?”玲王干脆也不追了,单手叉腰质问道。

      “也不是不……”
      “诶—好麻烦啊—”
      贤予直接从凪身上下来了。

      “嘛,算了。我早就做好二手准备了。”贤予大步流星地走进学校,推出来一个怎么都不像是学校该出现的东西。

      “锵锵~三轮车,解决一切烦恼!”

      无视玲王的黑线,贤予热情地揽着凪走到三轮车旁边,
      “欢乐自驾游,温馨家居旅。凌厉线条,诠释硬朗本色;宽敞空间,展现自由人生;四面全景,尽享美丽自然。更配有世界上最先进全自动驾驶系统,一切期待,尽在三轮车!”

      “全自动驾驶系统?”
      “就是玲王你啊。只要意念一动,车就会随着人的旨意行动,不是很先进吗?”

      “就是要我骑的意思吧。”玲王的声音带有细微的磨牙声。
      “是的,谢谢你这么善解人意。”贤予带着凪躺在三轮车内事先铺好的毛毯上,“这是我一生的请求,拜托啦,玲王。明天我载你们啊!”

      玲王没有回话,但车慢慢动了起来。

      日落西山,彩霞映红了半边天。
      三轮车缓慢地在路上行驶,耳边车轮咕噜噜地转,眼前火烧云飘乎乎地暖。贤予视线追着盘状的云,可它太慢了;转而发现音符形的云,又太快了。

      索性不追了,全看。慢的就放弃,快的追不上,不快不慢的运气差点还会被旁的云吃了,还有些云是大块头呕出来的,真惨。

      不过贤予又怎么会了解云的想法呢,他又不是云。
      留下的云可以为自身绚丽的色彩和优美的形态而骄傲。被吞食的云或许会为自己是这个整体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自豪。

      哪怕是在成为整体后被留下,云可能也不会遗憾。他曾努力过。

      “不过凪还真是厉害啊—”

      “嗯?”身侧的白发少年早就进入了假寐状态。
      “我都没能让玲王放弃他那麻烦的出行方式呢。啊,当然,你的足球也超厉害的。”
      “诶—”

      “那当然,凪可是我发现的宝物啊!”前面的车夫不甘寂寞地插话。
      “是是——不愧是慧眼识珠的玲王大人。”打发完玲王后,贤予继续问道,“有什么秘诀吗?啊,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会自己找的。”

      凪睁开眼,看向宁静祥和的天空,“只要沟通就好了。”
      “诶—不需要什么语言方程吗?比如利用玲王的逆反心理激怒他,再……”
      “这只是你的恶趣味吧!”玲王再次插话。

      凪摇摇头,道:“只要诚恳地沟通就好了。”
      “这样就行了吗?”
      “这样就行了。”

      贤予不再接话,动作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凪也不理会,翻身拿出手机,打开游戏。可身边的注视强烈得恼人,凪转头与墨镜对视。

      哪来的墨镜?

      “阳光太刺眼了。”贤予解释,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你真的好厉害啊,各方面都是。”

      最后三轮车被贤予以“如果被玲王骑回去的话,车可能会被UFO给偷走吧”为由留在了一条宅。

      三人的日常也变成了:
      早上,贤予骑三轮车接凪上学;
      晚上,贤予和玲王轮流担任车夫。

      这样悠闲而安稳的时光终止于某天一条景裕幸运地避开晚高峰提前到家。

      微风习习,心旷神怡。
      辛苦工作了一天的老父亲从仓库里翻出许久不见天日的羽毛球和球拍,换上运动装,兴致勃勃地坐到前院石阶上准备等儿子回家一起打羽毛球。

      就在这时,玲王骑着辆三轮车停在一条家门口。
      “一条叔?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老板儿子的话当然要回应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骑三轮车,但青春期的青少年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一条景裕不理解,但他尊重老板儿子的爱好。

      挂上笑脸,正准备跟玲王客套几句,顺便问下自家孩子怎么还没回来,一条景裕就注意到车斗上缓缓升起了一个眼熟的后脑勺。

      贤予跳下车斗,转身看向笑容僵硬在脸上的老父亲。

      “怎么了?咱家破产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练习赛(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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