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的影子》无惑叶子在线卷

10、第 10 章

　　天色大亮，我收拾好自己，悄悄地往城外去了。
　　有关罗伯特·贝利奇是否谋杀了安纳罗的案子已经被提上了法庭，虽然目前还没有审完，但贝利奇是被关在牢中，哪也去不了。亚瑟·钱宁作为他同行的对象，也在怀疑的范围内。不过笑安纳罗的证词在直指向贝利奇的同时，洗清了钱宁的嫌疑。
　　这个小子最后结束的时候，提出了他认为事情或许存在疑点，因为他不能确定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是否是贝利奇，他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而他的父亲还没能说出来之前就断气了。酒馆当天人数寥寥，又正值雨夜，无一人存活，除了小安纳罗自己。
　　不过这些并不能作为“贝利奇是清白的”的有利证词。
　　主教昨夜告诉我，贝利奇的死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虽然主教并不负责法庭的事宜，但他若是想要了解，内阁的秘书们会在三个小时内将全部的内容摆在他的桌面上。
　　“戈尔曼倒是护着他，尽可能地想要保下贝利奇。”
　　“我瞧着您也不是想要贝利奇死的意思。如果您出面的话，应该是能让国王出面留下他一条命的。”
　　“他是个优秀的人才。”主教说，“如果你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我摸了摸下巴：“说不准。您知道我回到王都之后，基本是没沾过血的，里里外外都是您的人。我想应该是五五开吧。”
　　“那确实很可惜。”主教眼眸低垂，“小安纳罗那边有两个女人，你去盯着她们。不用太在意萨博家的小姐，但是那个平民姑娘，蕾娅·哥彭，多花些心思。”
　　我悟道：“和与王后陛下一样吗？做朋友的环节。那小安纳罗呢？”
　　“让梵尔莎去，你不用管。”
　　我爽快地应下。
　　实际上恐怕贝利奇这一遭还真是个未知数。从小偷再到不翼而飞的令牌出现在小安纳罗的手中，摆明了就是陷害。再算算梵尔莎的时间，便能想清楚整个计划的首尾。
　　贝利奇是个厉害的人物，但他并非不可替代。先不说戈尔曼队长老当益壮，还能为国家兢兢业业地奉献上自己的身躯至少十来年，钱宁的天赋也不弱于贝利奇。贝利奇的性子正直，钱宁却是会耍些小聪明的。
　　这一点从他们两个人的战斗方式便能看出来。
　　贝利奇是传统的骑士手法，长剑是他最标准也是用的最顺手的武器。他的脚法很好预测，战斗方式也是经典，奈何他的技术过于优秀，用最简单最朴实无华的打出最精巧最漂亮的胜利。钱宁偏爱在战斗中用些小刀匕首之类的附属品打乱敌人的步伐和视线，让人眼花缭乱。花里胡哨的，和他这个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蕾娅·哥彭。我只是见过这姑娘一面，从面相上看来，她是个招人喜欢的，性子也纯善，没什么旁门左道的心思。她的运气也不错，能在王都开一家服装店，还将生意经营地有声有色，连不少贵族的眼睛都给吸引了去。
　　但这绝对不会是主教让我注意的点。恐怕更多的原因是在我往返奇迹城的时间内，王宫中有了新的关系变动。
　　难不成是王后？
　　我并没有将问题提给主教，因为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稍稍调查便能得到的结果。算计贝利奇，让精英小队在法律层面和平民心中的地位大打折扣，才是主教的最终目的。
　　戈尔曼队长的优秀手下们还是让主教感到不安了。
　　不过想来也是，第一骑士团的首要任务便是保护国王，其次才是护卫王宫。拥有一个出自于第一骑士团的特殊精英小队，恐怕就是戈尔曼队长为了和主教掰手腕打擂台搞出来的一个新的特殊小组，只不过用主教的话来说，“看上去比第一骑士团好用了不少”。
　　“还有一件事。”在我准备离开前，主教吩咐道，“你引个路，让钱宁和小安纳罗在贝利奇的案子上下点功夫。找一个不太会再用上的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微微一愣，脑子转过来后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主教盯着我，他那视线让迅速转变了态度，应了声“好”便匆匆离开。
　　“所以这件事让你过不去了？！”路易的手撑在下巴上，“他这话说的也没什么别的啊。不就是让你去跟他那个情妇报消息。说到底他还是很爱惜人才的嘛，还要在暗中操作一下，让贝利奇留一条命。还让戈尔曼欠他一个人情，我的天，一个计划三个目的都达到了，就是可怜安纳罗的一条性命。”
　　“爱惜人才是肯定的。贝利奇的实力在，就这样死了，不仅戈尔曼队长心疼，主教也不太舍得。安纳罗正直，他儿子也不差，作为计划的一部分，他确实运气不好。看小安纳罗的态度，要是他能够跟梵尔莎，主教也不会亏待他，对他怕是要比其他人更好。将来戈尔曼队长的那个位置甚至都可以考虑考虑。”
　　“真冷血。”路易道，“所以你在意的是什么？弗洛伦斯，哦不，主教大人摆明了就是不信任克里斯蒂安，所以才让你去试探的。你看这种亲密关系的私事都让你去解决，而不是梵尔莎，他真的很信任你。”
　　“他才不是。”我郁闷道，“你知道主教在私情上跟谁是什么关系，这些我是不在意的。毕竟克里斯蒂安小姐跟他的关系，跟我想做的完全不同，根本不在一条道上的。我确实会想点有的没的，但一切都是以他的意愿为主。”
　　路易大笑：“我敢肯定你说的是实话。如果是个克里斯蒂安先生，恐怕就算他没别的小动作，你也会找个理由私底下将他给解决了的。然后等主教大人问起来的时候，再去装惨卖个乖，反正他眼明心亮，什么都知道。”
　　“你别嘲笑我了。”我趴在桌子上，“我就是有点火气。他竟然还想着让我试探下克里斯蒂安。是，他能这么是说明他抓到了痕迹，但他可不喜欢算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的，自己的所有物有别的想法。还是在这种私人方面。他不会是真的对克里斯蒂安产生感情了吧？不过想来也是，克里斯蒂安小姐年轻漂亮，有修养，跟那些专门培养出来的贵族姑娘也不差几分。人也不傲慢，温柔似水的。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会喜欢她。”
　　我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脑袋和手也开始仿佛和中枢神经断开了联系，自己无意识地进行着动作。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路易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就当你是随便说说跟我抱怨下，你还真的入戏了啊。别抓了，你头发好不容易弄得现在这么好看，再抓两下，你就要给弄秃了。人再给撞傻了该怎么办。”
　　“还有哇，你现在纠结这些是做什么？还没个结果呢。”路易瞧着我被他打断，没有再动作，于是双手抱胸，一屁股坐到床上去，“我一直以为你挺了解主教大人的，现在看倒不是那个意思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路易嘴巴一干，但依旧没有停下：“你是懂，一旦脑子往私情上偏偏，反应就不行了。我刚才说的你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算啦，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重新给你再说一遍，你可给我听仔细了。”
　　“为什么这件事主教大人不交给其他人去办，为什么不交给梵尔莎？或者是什么别的？当然，切西侯爵夫人的身份出面确实有些让人难办，不过作为枢机主教，让他找个人出来总是能成的吧。为什么偏偏让你去？”
　　路易点了点桌子：“首先，他没有要求你是以索菲亚·阿尔芒还是以其他的身份告知，只是要你向克里斯蒂安小姐传达消息。如果克里斯蒂安小姐的脑袋和往日她在主教大人和钱宁两边游走还没有出现差池的机灵劲儿，她肯定是能将消息递给钱宁的。所以说，贝利奇的案子只是主教对戈尔曼队长的一个下马威，让他在做这个纯臣的时候不要给主教大人找事做。毕竟如果真要闹到国王那里去，国王也肯定是听从枢机主教的，我想这一点上我们能够达成共识。”
　　我微微皱眉，但没有打断路易的分析。
　　他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重点还没有出现。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我想听的重点。
　　先抑后扬，路易继续道：“如果说克里斯蒂安小姐出于恐惧或者其他的原因没有将消息传出去，很可惜，贝利奇的脑袋是保不住了。不过按照克里斯蒂安小姐对钱宁表现出来的，根本不作伪的爱意，她知道能救下自己爱人的好兄弟的法子却没有说出来，恐怕她跟钱宁也不会有后续。就算钱宁不会将她当作仇人，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彻底陷入僵局了。这绝对不是克里斯蒂安小姐想要看到的局面。更何况，按照她的玲珑心肠，如何会想不到贝利奇结束后，主教大人会不会将目光转向钱宁？她能够安心将消息藏着掖着不通知钱宁吗？”
　　“既然如此，她一定会通知钱宁，而主教也一定会通过你或者其他方式得知这个消息，但我想他应该是等着你亲自去给他交答案。主教大人不喜欢贪婪的人，但可以容忍他们。他更不喜欢那种有贼心且有胆子背叛他的，更何况这还是他的情妇。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多少是睡着睡着，发现自己再也醒不过来的家伙。”
　　“所以最后总结。”路易紧盯我的双眼，“克里斯蒂安小姐只有一个结局。主教大人早就怀疑她了，这件事她看似有两个选择，实际上只有一种。无论她信与不信，她都会去做。想来这些天得知贝利奇被关了进去，她也紧张得要命吧。”
　　“你说的对。是我想的太狭窄了。”我长呼出一口气，依旧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每次都需要你来给我指点迷津，还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这还没说完呢。”路易笑道，“一个对克里斯蒂安小姐来说是必死的局面，他交给你来做，你要是还想不通是什么原因，等送克里斯蒂安小姐去见了创世神后，你亲自问问主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