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黑熙

35、虚空轮（04）

　　小奇的电话比资料来得更早。吴乾睡得云深不知处，飘飘荡荡正舒爽惬意，突然就被手机铃声唰地一下拽回现实。话筒里小奇爆豆般地叽哇了一阵，大意是他黑了官方的户籍+档案系统，资料一会儿就发到她的邮箱。然后强调这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给她一次机会，再敢质疑他的技术以后就列入黑名单拒绝往来没得商量。
　　“好，是是是，嗯，谢谢，辛苦你了。”吴乾一迭连声。虽然脑子没完全清醒，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还是很受教地讨好谄媚了一把。
　　小奇满意地挂断电话，手机邮件提醒跟着就跳了出来。吴乾起床开电脑，三分钟洗漱完毕咬着面包坐到桌前登录邮箱，附件里九页详细履历，第一张就是户籍表和身份证复印件。
　　照片上是“阿尨”没错，姓睦名可，时年二十五，未婚，祖籍盳山，父务农，母早亡。第二页开始便是满版的字，从小学入学起，一条条列举此人的人生轨迹。吴乾耐着性子看到第三页，然后一目十行唰唰唰翻到最后，没觉得哪条信息管用。
　　“侦探这种事就不是人干的！”她用力啃着面包发泄不满，一边牢骚一边开打印机，把打印出来的资料重新看过，忽然就被一道灵光击中。
　　“盳山！”吴乾抓起手机拨优树号码，刚一接通就大声嚷嚷，“优树姐优树姐，姑婆住的山叫什么名字？！”
　　“啊？”优树似乎还没睡醒，反应了一下才答，“嗯……龙山。”
　　“……妈的又不对！”吴乾想摔手机。
　　“怎么了？”
　　“尉迟铠让我查昨天那个人的资料，他叫睦可，和睦的睦，可以的可，祖籍盳山。我一想，还不知道你们那座山叫什么名字呢，就赶紧打电话。”吴乾没劲地叹口气，“还以为找到线索了……”
　　“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优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挂断了，过几分钟又打来，“五千，那个……我叫你五千好吗？”
　　吴乾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多了个外号。“好呀好呀！”她嘻嘻地笑，小铜板升到五千，多吉利！
　　“五千，我刚问我爸，他说龙山是老辈人的叫法，正式名称是盳山。”
　　“真的？！”吴乾差点跳起来。
　　“嗯，真的！”优树的声音有些雀跃，听得吴乾也开始雀跃，“我爸说我们家祖籍龙山，爷爷小时候过继给别人，改了姓，跟着新爸妈走了。很多年以后回乡寻亲，只有姑婆还留在那里。我爸听姑婆讲过，龙山之所以叫龙山，因为它是古时候的神龙变的，山里的老人都很相信这个传说，不承认‘盳山’的叫法。”
　　“太好了！”吴乾在床上开心地打滚，“这下真有线索了！睦可肯定跟阿尨哥有关系……”
　　“等等……”优树打断她，语气透着犹疑，“我在山里跑了几年，没听说过有哪家姓‘睦’。”
　　“山上那么大，也许有漏掉的。”吴乾想了想，用力点头肯定自己的思路，“尉迟铠说人脸识别的结果可以确定是同一张脸，我们要做的就是搞清楚这中间有什么问题。优树姐，睦可真不是阿尨哥？如果他是失忆了不记得你呢？”
　　优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很陌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尨。”
　　“这样啊……你别担心，调查反正是要继续的。我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会做到，你回家之前一定水落石出。”
　　“嗯！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光听声音都知道优树有多期待，这份心情怎么能辜负？吴乾坐起来调整状态，尽量让头脑冷静再冷静。如果是尉迟，下一步会怎样计划？
　　首先必须监视睦可。他跟阿尨是同一张脸（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又同样来自盳山，只有对他进行全方位的监视才可能找到蛛丝马迹。
　　然后到盳山实地调查。优树六年都没查出什么线索，如果不是没有阿尨这个人，那么有可能是他的信息被刻意隐瞒。这样就有疑问了，幕后是谁，为什么要隐瞒？
　　另外，盳山的名称她总是有点在意。老人们一直都叫它龙山，可见以前它是叫这个名字，为什么现在变了？传说龙山是神龙所化，如果山上真有秘密，那睦可的身份之谜是不是也跟它有关？
　　理清这几条思路，吴乾简直想给自己放礼花。人类果然潜力无限，小打手也有变身大侦探的时候！她强忍住向尉迟铠炫耀的心情，十分淡定地给优树拨电话。
　　“优树姐，我要去盳山实地调查，你带路吧！”
　　“哎？”这一出接一出的，优树都给她弄糊涂了，“怎么突然又要去龙山？”
　　被这一问，吴乾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风就是雨，完全没给人家留出心理准备的时间。“啊哈哈哈……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太性急了。”她向优树说明自己的计划并请求帮助，“最多在那边待两天，其他的调查还得回来跟进。”
　　另两项调查，全方位监视睦可，目前唯一的有效战力就是小奇。他既然能黑进负生物们庞大的监控网络，二十四小时锁定睦可绝对不在话下。而调查盳山名字的秘密，则只能拜托尉迟，当然她自己去盳山也能获得第一手资料，但要挖掘古早的逸闻，除了枕书房不作他想。
　　优树无条件地支持她的决定，二人约好碰面的时间地点，即刻开始收拾行李。吴乾给尉迟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他表示没问题放心上路，其他的他来搞定。
　　六个小时后二人下了火车搭上进山的大巴，颠簸了两个钟头，到站时天色已一片漆黑。提前接到消息的姑婆在村口等候，家里备着大碗菜和肉，吴乾大胃王的本性暴露，吃了个底朝天，吓到了优树和老人家。
　　第二天一早就下雨，姑婆说这种势头两三天晴不了。优树发愁，饭也吃不下。不能上山岂不是白跑一趟？但就算想回去，要出山也得碰运气，万一路上山体垮塌，命都赔进去，怎么想都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