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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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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冬予睡在陈景川手边,却一直选择背对着他。起初以为是不适应,大概天蒙蒙亮的时候,陈景川被沈冬予故意压制的抽泣声吵醒。
陈景川平躺在一侧,长久凝视着天花板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直到沈冬予的呼吸声渐渐平复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眶。
陈景川轻轻的翻过身,温热的手臂向沈冬予的腰窝伸去,慢慢的尝试搂住他,胸膛再因为沈冬予的反应一点点贴住单薄的后背。
“我在呢。” 陈景川的嘴唇离沈冬予的耳边很近,熟悉的味道让怀里的沈冬予主动朝他靠近了些。
见沈冬予不说话。陈景川将沈冬予翻过来,面向自己,但沈冬予一直不肯抬头,脸颊埋在他的脖颈处,下巴抵着他被揉的乱糟糟的头发,问:“怎么又哭了。”
或许来的太快,沈冬予从未想过的回应像梦一样到来,他害怕醒来不见陈景川,所以不敢睁开眼睛。
陈景川明白沈冬予从小丢失的安全感,如果没有肯定的答复与行为,他会恐慌和怀疑,所以一直都在轻声安慰。最后陈景川见他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用湿热的掌心去蹭他脸上的眼泪:“好了,一会起来和我去吃点饭好不好?”
沈冬予被陈景川一下下的安抚,情绪波动小了许多,半眯着眼睛仰头去问:“那你要去干嘛。”
“有点睡不着。” 陈景川的胳膊半撑起来,垂着视线笑着看沈冬予,“起来忙点工作。”
“是我把你吵醒了。” 沈冬予仍旧会带着歉意的说。
“没有。” 陈景川摇摇头,解释道:“本来这几天也一直在休息,没那么累。”
“我想去陪你。” 沈冬予在陈景川起来时说。
陈景川看了下墙壁上的时钟,8点一刻,并不晚,他点头同意了。
然后卧室的浴室留给了沈冬予,他进一楼的浴室简单的冲了澡,换了件干净的体恤长裤然后坐进吧台里喝咖啡,将昨天未处理的工作拿出,边等待沈冬予下来。
那天陈景川忘记了与李慕许的约定,在公寓门铃被按响时,他才想起来。
李慕许拎着楼下买的早餐,一身运动装站在他家门口。陈景川像平常一样让他进来,但没有提前告诉他沈冬予也在。
李慕许兴奋的喝了杯陈景川亲自煮的美式,托着下巴和他兴致勃勃的聊着关于两人接下来的合伙事务:“其他事情我都已经弄好了,只要你人到位一切都顺理成章。”
陈景川低着头试图在新做的那杯美式里拉出一个心,不过尝试了几遍都没成功。他没放弃,一边继续尝试,一边回答了李慕许的话:“我的薪水定了?”
“你有毛病吧。” 李慕许一贯是认真的性格,听见陈景川一句玩笑真的急了:“我又不是让你去做员工。”
陈景川没有理会李慕许,又将话语突兀的转向另一个话题:“沈冬予在楼上。”
李慕许正喝咖啡,听完他的话急忙看着陈景川挑了个眉,咖啡还没咽完就问道:“他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并不是多么友好,带着陈景川可以听出的嫌弃。
“你很不喜欢他。”
陈景川直白的说出口,可李慕许也没有选择掩饰。
耸着肩,把咖啡杯放下,那样子像是准备将沈冬予曾经做过的、他听过的以及讨厌的事情都要拿出来和陈律景川吐槽一边:“他在我车上抽烟,而且负能量,还有………”
李慕许直率又犀利,但罕见的停顿了。
“还有什么?” 陈景川刷着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的问他停顿后面的话。
“没什么。” 李慕许想要转移话题,转移方式也非常明显,和他的人一样:“晚上和颜欣一起吃个饭吧。”
“你好不会聊天。” 陈景川说,“还有什么?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你又不需要知道。” 李慕许见他揪着这个事情不肯放,只好正色道,想用这种语气让陈景川放弃刨根究底。
“我知道。” 陈景川把杯子放回壁橱,转过身,双手撑在吧台桌边,直直的看向李慕许,音量平缓:“他喜欢我。”
李慕许的瞳孔在陈景川的视线里一点点放大,随后很快的反应过来,不解的皱眉质问:“你居然知道?你知道了为什么还带着他在身边?”李慕许觉得沈冬予是块烫手山芋,扔的越远越好:“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他一直都在和我保持距离。” 陈景川的情绪一直都是平的,不像李慕许那样一惊一乍。只在叙述一件在他看来可以解决的事情:“是我的问题。”
李慕许不信:“你能有什么问题?难道你今天要告诉我你喜欢男人?”
“是的。” 陈景川直视李慕许,格外肯定。
李慕许犀利又直白的盯着陈景川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寻最后一点点玩笑的痕迹,可惜没有找到。
那天的聊天很快结束,没有不愉快和僵硬。陈景川只是又选择背对李着慕许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拉花。
李慕许注视着他的背脊,在内心深处打了许久的鼓,最终退回吧台的椅子上,情绪不再那么大波动,而是选择展开认真的谈话:“我以为你看不出来。”
“怎么会呢。” 陈景川语气里带着笑意,“那么明显,傻瓜都知道。”
“打算怎么办?你爸妈知道吗?” 李慕许问。
这次陈景川终于放弃那杯怎么也拉不好心的咖啡,甩手倒进水池。
不过陈景川还未开口,李慕许就问他是否真心喜欢沈冬予,还是对这个人太熟悉产生了错觉。
他问的命题清楚了然,无需多少废话,喜欢和不喜欢之间的抉择而已。
陈景川不喜欢男人,这些年陆陆续续他也有过喜欢的女人。有暧昧期间被工作打断的、有酒吧里试图醉酒一夜情的、更有令他心动想要结婚的等等都有。
喜欢这类词语苍白又无趣。可又是命题。
陈景川剥开一切,回答了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慕许,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过了那种稚嫩又怦然心动的年纪,爱谁或是不爱谁我还是能分的清。”
“所以你是认真的?” 李慕许还是不肯理解和接受,又问:“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的?怎么不是其他时间?你难道真的不是一时兴起的缘故吗?陈景川,你知道人有的时候就会因为一时的兴趣和情绪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我不想试图说服你什么。” 陈景川说。
陈景川告诉李慕许。大概是在一年前的上海,那天他载着和林幼喝过酒的沈冬予回家,副驾驶座的人半路像耍酒疯似的非要他下车买雪山楂,当时车也已经开到了南京路,陈景川不知道沈冬予是不是故意的,但他最后还是去了。
他不知道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看见沈冬予站在江边烦躁又不安的抽着烟和流眼泪。而回过头看向陈景川的眼神是致命的,毫不掩饰的悲伤和浓厚的爱,让经历过事故的人都可以看的出来,也的确让他逃避了许久。
在那很久很久的之前他已然察觉沈冬予对他过度的依赖和不同其他人的亲密,只是当时更让陈景川翻江倒海的不知所措。
所以他故意没有问为什么,也不问为什么不吃雪山楂,更是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上海。
然而一离开就是大半年。
在苏黎世时,他在回酒店的路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想起了在上学时和沈冬予一起走过的那条没有多少人的、木桥断了的柏油路。因为苏黎世的意外让陈景川几个月以来精神紧绷,想起沈冬予时竟轻松了不少。
他随后就问助理最近沈冬予有没有打过电话,助理的回答让他有些失落,他一直惦记着在公司聚会上的那通电话,可工作和时间总是让他错失道歉和弥补的机会。
他想再等等,等回到国内,等沈冬予主动打来电话。
可等他回到国内,沈冬予的电话没有打来,学校也早已放假,空无一人。陈景川站在沈冬予那间教室外的阳台上俯瞰整个校园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沈冬予的生活那么久,明明那个人总是喜欢浑浑噩噩的打电话问他楼道里的灯坏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修。
上海下雪了,他什么时候能再回家。他总是那么希望自己回家。
还有圣诞节准备送他的礼物被沈冬予戴进了自己的脖颈里,执拗的再也没有交与他。明明项链上刻的是陈景川三个字。
还有在广东的海边,他那么漂亮,年轻,少年。却遇见陈景川时不肯将脸面朝他,对着海水与日落脸红,最后傲娇的告诉他,他那么久以来的不开心。然后又开心的,终于舍得朝陈景川笑笑。
所以陈景川不想沈冬予站在江边哭泣,因为醒来发现他不在、抱着雪山楂歪着头难过、在好不容易鼓起运气却打在了不合时宜的公司聚会上的那通电话,因为姜媛的话而躲在天台崩溃,也只能克制着对他说一句难受。
他想沈冬予开心,对他笑。
陈景川也习惯了从小到大沈冬予对他的依赖和帮助。
陈景川认真的告诉李慕许后,他仍旧不理解陈景川口中所谓的喜欢。离开前还非常郑重其事的建议陈景川到人民医院的心理科做个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存在什么心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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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归于平静后,沈冬予光着脚穿着昨晚脱下的衣服下楼时,而李慕许的杯子已经被收走,就像刚才没有人来过,陈景川只是在认真的磨咖啡,并成功的给沈冬予准备的咖啡上拉出了一颗心。
沈冬予低着头看着陈景川制作的图案,想笑一笑,但笑不出来,脸红了又红堪堪只说了句谢谢。
“我第一次做。” 陈景川说,“是什么感觉都要告诉我。”
沈冬予的嘴唇贴住杯沿,看着陈景川的眼睛,小口的抿了一口,然后缓慢的放下杯子,告诉他:“我喜欢。”
陈景川微微挑眉,走过去将那杯美式也喝了一口,轻轻点头评价道:“还不错。”
可他的不错是对沈冬予说的,完全没有真的在意咖啡是否好喝,沈冬予的回答是否真心。
因为好与不好,沈冬予都会说好。
陈景川看着他淡不下去的双颊,像芦苇絮的柔软,陈景川的唇勾引似的轻贴又离开,惹得沈冬予情不自禁的往前靠,闭上了哭肿的眼睛。
沈冬予得不到回应,便尴尬的想要放弃,但陈景川没让他得逞,扣住下巴深吻了下去。
窗外的晨光顺着杨树林的摇曳在他们之间闪烁,齿间的热情欲演欲浓,咖啡也装不下盛情,被陈景川碰洒了一片。
“喜欢吗。” 陈景川松开沈冬予的下巴,笑着问。
沈冬予眼里只有他,说:“喜欢。”
“以后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陈景川用大拇指摸了他的眼角,望着他又将要红的眼眶。
沈冬予咽着喉咙里不适的酸涩,始终乖巧的点头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