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储华

5、第 5 章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风师弟，你说的那个剑修传承真的在这里吗？这都快十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师兄莫急，早先拿到宝图时，我们互相传阅过，想来也不会有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假。再等等吧，过几日若是仍旧没有消息，我们再离开也不迟。”
　　张桐闻言，迟疑几许，点头应好。
　　风师弟所言极为在理，明明不该有疑，他却总觉得奇怪。但要问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算了，离秘境关闭尚有两旬，耽搁几日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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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起，天剑宗等人就一直在遗迹附近打转，似乎在寻找什么。小九隐匿了身形，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望着毫无动静的遗迹废墟，终于有人不耐烦开始了抱怨。
　　一开始是一两句，到后来所有人都在议论——是不是宝图是假的，有人耍了他们。
　　小九远远地看着，他们从疑惑到不耐再到义愤填膺，最后，不知风易说了什么，竟都安静了下来，似乎达成了一致？
　　“8651，你看这个人，似乎放到部门中会是个不错的交涉性人才。你觉得呢？”
　　【……啊？】
　　【不吧……没有这个部门啊……】
　　小九轻轻笑了笑：“就是因为没有，才会需要啊……”
　　“不过此人品性低劣，老三肯定是不要的……”
　　【……】
　　8651闭嘴装死，安静如鸡。再给它八个胆子，它也不敢妄议领导啊。
　　小九也只是感慨几句，便不再多言。
　　约莫到了酉时，天色渐暗。天剑宗以为今日又会一无所得，不由有些丧气。就在众人打算回去休整时，不远处的山林中突然传出一阵巨响。
　　紧接着，高山塌落，埋于山间的巨兽显露身形。
　　“是蛮牛，五阶蛮牛，快，结剑阵！”在场的弟子修为最高的也才金丹前期，对上五阶灵兽基本就是九死一生。但是他们来不及逃了，只有拿起手中的剑，尚有一线生机。
　　蛮牛冲破山体后，直直向众人冲来，巨大的双角泛着血色的红光，煞气逼人。众弟子慌乱一瞬，随即举剑列阵，不敢有丝毫懈怠。而作为修为最高的修士，张桐自然而然当作了指挥。
　　他不知道他们有几分胜算，但只要能有一个活着出去，就是万幸……
　　蛮牛虽是五阶灵兽，但其体型比一般的六阶都要大上不少，且肉身强悍，性格暴虐，只要认准一个敌人，就是不死不休。不过，蛮牛的灵智极低，行动较为笨拙，故而评做五阶。张桐几人虽然未曾进入内门，但对于这等灵兽都有所耳闻。
　　因此，面对来势汹汹的蛮牛，剑阵避其锋芒，剑锋顺势逆转，借势反攻。
　　蛮牛一击未得，攻势更凶。四蹄踏过，土裂尘扬……
　　【009，你不上去帮忙吗？】
　　“我为什么要帮？”
　　她要是上去帮忙了，风小师弟还怎么作秀。
　　【可是，你不帮忙，他们撑不了多久……】
　　小九失笑，不曾想诸神空间里还有这样的傀儡，怎么说呢，有些过分善良了。
　　“放心，他们不会有事。你看……”
　　远处山前，蛮牛巨大的身形下，道道银光不断闪过，剑气与灵兽周身的灵力碰撞，逐渐破坏了遗迹最边缘的城墙。
　　【那是什么！？】
　　“裂隙，这里的空间壁极其薄弱，灵气冲刷下产生裂隙不足为奇。”
　　小九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下暗叹，果然如此啊……
　　【他、他在干什么？】
　　见着墙边裂隙，随转瞬即逝，张桐也好似看到了生还的希望。随机指挥众人将蛮牛引向遗迹，皆蛮牛之力扩大裂隙，以便他们逃生。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一向举止端方的风师弟会破坏剑阵，看着他的身影没入裂隙中，张桐等人睚眦欲裂，转头对上疾冲而来的灵兽，一时间悔恨交加，心生绝望。
　　忽然，尘沙骤停，一抹银光乍现，蛮牛生生止于众人三丈之遥。
　　张桐愕然，抬头看去，只见少女裙摆飞扬，一把长剑立于身前，轻描淡写般挥下，却叫那巨兽头身分离，血溅当场。
　　“蛮牛已死，诸位请速速离开此地吧。”
　　随后，女子的身影也淹没在即将消失的裂隙中……
　　“张师兄，那是……”身旁的弟子恍然，不觉问出声来。
　　张桐点点头：“是在遗迹边遇上的那个姑娘。”不曾想，修为如此之高。
　　“可是……秘境只让元婴以下的修士进，为何会有五阶灵兽？”
　　张桐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遗迹，已然消失的裂隙周围还残存着些许灵气，回忆起方才种种，心中大致了然。
　　“还有，风师弟……他、他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都是他找来的垫脚石罢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找来的蛮牛，但就刚才的情况，他怕是早就打算好了……”
　　“如若不是刚刚那位姑娘出手，我们现在已经都是尸体了！我们死了，死无对证，风易就是唯一的知情者，届时，还不就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风易这阴险小人，我非找他拼命不可！”
　　“你上哪儿去找他！？”张桐拦住人，高声呵斥。众人沉默，鸦雀无声。
　　末了，张桐自己也满心愤慨无处发泄，只恨自己识人不清，害人害己……
　　“此事先搁置，待回了宗门，一五一十向长老禀告便是。当务之急，是先把你们的伤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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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小九跟着风易进入裂隙。
　　裂隙的另一边如她所想，就是传承所在之地。
　　上万年过去，纵使是大能遗址，也被岁月侵蚀，变得破落斑驳。不过，从四周的摆设布局能依稀看出往日的辉煌。
　　她不紧不慢地缀在风易身后，看着这人熟练无比的避过各处机关，左拐右绕，最后来到最深处的大殿前。
　　【009，你还不动手吗？】
　　“急什么？”小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风易解阵的手法，啧啧称奇。
　　就这个破阵的速度，她师父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诶呀，熟知地形，手法高深……这风易莫不是个从头来过的老妖怪吧……
　　随着最后一处阵眼被破，高耸的石门缓缓打开。风易长抒了一口气，放慢脚步，走进殿门。
　　石门之后是与外界全然不同的富丽堂皇，上万年的时光没有在这里留下丝毫印记。正中央的石台上，一颗七色彩石闪烁着各色光芒，风易的眼中划过癫狂的迷恋，伸出微颤的双手，试图将之据为己有。
　　但在触碰到琉璃石的瞬间，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谁，谁在这里！？”
　　他的双手穿过了石头，他没有被琉璃石认可……
　　“你残害同门，处心积虑，就是为了一块石头？”
　　小九从门后走出，面上已然不见了刚刚的戏谑，眉目清雅，眼神凌厉。
　　“是你！”风易抬手向她攻来，剑气裹挟的灵力明显不是筑基期修士可以比拟的，但是，最多也不过金丹，其间还能隐隐觉察出一丝死气。
　　小九双手未动，身后的长剑跃然而上，发出阵阵嗡鸣。
　　“七色流光，通体晶莹，这是琉璃石无疑。你方才不能拿走它，说明你不是它认可的主人……”
　　“胡言乱语！”
　　剑势被挡，风易颇有些气急败坏：“这本就是属于本座的东西，怎会不认本座……”
　　“你的东西？据我所知，云璃天尊作古已万年有余，这云璃秘境中的传承少说也存在了万年以上，怎么就成了你的？“
　　“或者，你就是云璃天尊？”小九蹙眉，眼中微露不解，“但，天尊本身是位女子，你……”
　　“黄口小儿，休要胡言！我这秘境与那云璃何干……”
　　小九了然：“原来是无力开辟秘境，只能将传承借地隐藏在云璃天尊的洞天中吗？”
　　“你……”风易顿住了即将出口的话，眼前形式明显于自己不利，但是要他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绝不可能！
　　“你是谁？师从何人？”
　　“顾家，顾九卿。”
　　“本座对这传承势在必得，只要你不横加阻拦，这殿中所有的东西你尽可拿去。”
　　“家师曾言，背师叛道、言行无德之人不配拿剑。”她的目光缓缓转移到风易持剑的右手，“我原本不解，只是今日所见却叫我明白，让无德之人持剑，是对剑的羞辱。”
　　“你！竖子！”
　　“不论你是谁，占据这具身体的时间也够长了，该到你偿还的时候了……”
　　顾九卿抬手，握住剑柄。体内的灵力瞬间倾泻而出，剑尖划出的剑意裹挟着寒冰的凛冽，呼啸而去，宛如岁末降雪，静谧无声。
　　意识消散前，他骤升悔意，只恨自己占据的身体太弱，竟连金丹期的修士都抵挡不住……
　　锋利的剑芒在触碰到四周的墙壁后被分卸散去，殿内霎时回复了先前的模样，只有风易的躯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他这是死了吗？】
　　“没有，风易的魂魄还在，只是后面可能要遭些罪。”
　　【那那块石头呢？你打算怎么办？】
　　小九嘴角微扬，笑意却未入眼底：“8651，你当真不认识琉璃石吗？”
　　“你可知，那本就是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