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储华

3、第 3 章

　　云雾山的温泉的确名不虚传，小九的体质在安安稳稳调养了两年后终于通过了师父划定的标准，开始了正式修炼。
　　云雾山以温泉出名，温泉自带的灵力蕴养四周草木生灵，久而久之也成了风景胜地，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生意盎然。但天冰灵根过于霸道，与云雾山温和的灵力并不契合，不适合小九的修行，以致于她时常能在修炼时把自己封进冰凌中，动弹不得。为压制灵根，秦峥专门寻来千年玄冰给小徒弟打造了一座冰床，供她修炼时使用。
　　冰床的压制加上师父布置的聚灵阵，小九的修行一日千里，修为的提升速度堪称恐怖。但一旁的8651看着却暗暗忧心，它不明白009为何每日都卡着这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来吸收灵气，长此以往，对身体的负荷极大，甚至稍有不慎就会筋脉尽断，满盘皆输。
　　【009，距离任务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年……】
　　眼看着自己监管的流放者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从练气初期一跃而至练气大圆满，已经在准备冲击筑基，8651彻底坐不住了。要知道，009要是没了，任务也就失败了。任务失败后世界会即刻崩塌，而没有功德护身的它，是无法逃掉的。
　　【以你的资质，正常修炼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你要是再这样下去，顾九卿的身体不一定能撑得住……】
　　“不会，我的数据告诉我，目前我所做的一切，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这也都是原主希望看到的……更何况，你早二十多年送我来此，不就是希望能早些完成任务吗？”
　　作为初始执行者，小九对自己的判断有着充分的自信。
　　“既然我的行为符合所有逻辑，你何必劝我？”
　　【……】
　　“至于我的身体，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8651语塞，所幸不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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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城除去温泉，最受人称赞的便是日出之景。
　　红日初生，山色朦胧，由泉水氤氲的雾气丝丝缕缕笼罩大地，站在山顶四下望去，恍若云间登顶，飘飘欲仙。
　　少年踉踉跄跄地沿着山路盘旋而上，绮丽的景致不能消减他半分恐惧。晨间雾大，未曾走过山路的少年很快在其中迷失了方向，等雾气渐消，显现于眼前的断崖令他肝胆欲裂。
　　身后的追兵很快围了过来，少年强作镇定，转过身来与敌人对峙。为不落下风，以剑作拐，勉强支撑住自己发软的身体。
　　“小子，想要活命，就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见少年走入绝路，领头的修士反而不再步步紧逼，饶有兴致地欣赏他故作镇定的模样。
　　“不，不可能……这本就是我的东西……”
　　这是父亲的遗物，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追杀自己，但不论如何，他要守住父亲留下的东西。
　　“你的东西？哈，你守得住吗？再在这样嘴硬下去，只会让你丧命。”
　　包围圈渐渐缩小，少年竭力让自己冷静：“我是守不住，所以我也不打算守。”说着，他取下手上的戒指，“你们不是想要吗？那就一起去地狱里抢吧！”
　　赤红色的灵力从他指尖震荡开来，属于极品神器的威压死死压住众人。
　　“不好，殿主，他要自爆！”
　　“传送符，快，传送符！”
　　艰难撑起灵力屏障，御霄殿殿主望着满目耀眼的红光后悔不迭。如果刚刚直接下手，如果不贪功，等四殿到齐再一同行动，今日就不会陷入这般境地……
　　红光的中心处，因过度使用灵力而筋脉具断的少年被神器溢出的暴烈灵力压倒在地，动弹不得。余光扫到不远处，他用力牵动嘴角，赤红的眼眶终于落下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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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要赴死了吗？”
　　女孩轻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唤回了他有些涣散的神智。有心想要询问“她是谁”，却受限于威压，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了。
　　“身为剑修，自当无惧无畏，你宁愿自爆与他们同归于尽，也不愿拿起手中的剑吗？”
　　少年有些迷惑，他只是个普通的练气修士，连剑都没有，怎么就是剑修了呢？
　　“你若手中无剑，早该死在神器的威压之下了。”
　　剑，我有剑吗？
　　少年感到自己的右手仿佛握住了什么，他向下看去——是一柄通身赤红的长剑。
　　“拿起它，站起来！”
　　随着女孩声音的起落，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涌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他，站了起来……
　　随后，红光骤然一闪，围在四周的追兵随之消失。而神器，似乎也失去了踪迹……昏倒前的瞬间，少年恍惚地想到：他是活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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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你不要命了吗？这可是神器！】
　　小九将少年背起，嘴角轻轻扬起：“我知道，但它曾是‘我’的剑，最了解它的人就是我。”
　　【你不去找赤霄剑了？】
　　“找啊，但是长虹也应有良主，不然，‘我’放心不下啊。”
　　8651沉默，它不知道眼前的009为何能如此的割裂，也如此的将自己的命视作儿戏。
　　“你觉得我不应该做吗？不，我只是相信陪伴了‘我’数百年的剑而已，并非儿戏……”
　　【！！！】
　　【你！你怎么……】
　　小九低声地笑，神情肆意：“你喊我009，怎么，你不知道这个编号的含义吗？”
　　8651瞬间脊背生寒，安静如鸡。
　　它知道，那是代表着初始执行者的编号。只是自己所监管的这一位显露出来的脾性太过跳脱，不知不觉让它失了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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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我现在只是个被流放的战败者，对你构不成威胁。”
　　感受到8651的恐惧，小九笑得极为开心。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看，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害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你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担心我能不能完成任务。毕竟，要是这个世界崩塌了，我们都得跟着没命……”
　　【……】
　　8651扭头自闭，放弃跟她交流。
　　在诸神空间中，不论是鬼是人都知道初始执行者的存在，但晚到的后辈只闻其名不识其人，8651也没想到，自己好容易混到监管部门拿到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监管一个初始执行者。
　　偷偷撇两眼御剑赶路的小九，8651不由心生疑惑。
　　初始执行者共有十位，在诸神空间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009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被流放……
　　不过，她说的没错，就目前来说，自己是跟她绑定了的，这是它执行的第一次监管任务，如果失败，尚未获得任何功德的自己根本逃不出这个世界。
　　8651认真地说服了自己，转头开始尽职尽责地在剧情线中扒拉少年的身份。
　　【009，容我提醒一句，你救的这个人也不再原本的世界线中。】
　　也就是说，他原本应该死在今天。
　　小九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太多了，变数的量她目前无法测得，所以通过消除变数来纠正世界线的方法在这里行不通。
　　既然没办法做到消除，那就让水更浑一些吧。
　　只要保证她自己一直在主线上，其他的支线再乱也无妨。再说，这少年天生剑骨，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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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风城。
　　此地处在魔域附近，常年不见日光。在不断溢出的魔气侵蚀下，整座城的建筑破败不堪，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但也因此，这里成了魔修的圣地，魔修最大的门派锦云阁就驻扎在此。
　　半个月前，阁内汀兰殿殿主得到消息称有神器即将出世，但当时阁主闭关，几位殿主不敢打扰。一番交流后发觉合作无望，众人于是决定各凭本事。说不得等阁主出了关，他们就已经得手了呢！到时，这一柄神器能为他们换得不少好处。
　　可惜，天不随人愿，如今半个月过去，各殿消息全无不说，御霄殿殿主的命牌居然碎了。守在御霄殿主殿外的一众魔修战战兢兢，迎着刚出关的阁主的目光，腿脚一阵发软。
　　“真是废物！”
　　男人身着玄袍，墨色长发垂悬在地，跟随着他的脚步，缓缓前行。
　　“五殿三百人，擅自外出……魇鬼，这些人，不用留了。”
　　“是，阁主。”
　　“记住，朔风城只留听话的人……”低哑的嗓音随着荡开的魔气传遍了整座城，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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