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南瓜车ABO》syymxa

9、金丝雀

　　沐熙报名的私立学校虽允许走读，但赵助理还是在沈灏的授意下，为沐熙办理了住宿手续——这就意味着，学期期间，沐熙只有周末可能回家，其它时间都会被安置在校内。

　　同时，赵助理在苏沫行动之前，就为沐熙购置了全新的四季衣物和文具用品，就连日常零食都准备了一堆。赵助理在他眼前一一打开为沐熙配备的几个行李箱，苏沫看着里面齐全的用品，只能沉默接受。这些行李无论从种类还是质量，都比苏沫自己去购置要全面也高级得多，里面多数的牌子苏沫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只是光看样子，就能感觉质量上乘，价格不菲。

　　这样一来，开学前，苏沫唯一能为沐熙做的事情，也被赵助理高效优质地抢先完成了。眼看距离开学没剩几天，苏沫心中愈发有些不舍，虽说他们可以通过电子设备联络，但这毕竟是沐熙第一次长时间离开他身边，苏沫总不免生出许多多余的担心出来。只是他面对沐熙时还是开心欢喜的，和沐熙的交谈，也总不过是仔细叮嘱教导他各类注意事项。

　　开学当天，赵助理开车载着沐熙父子去了学校，苏沫安顿好沐熙的住宿，看着眼前宽敞漂亮，家居智能化的宿舍，品尝了学校食堂丰盛可口的餐点，他心中担忧才终于减轻了些。

　　苏沫本想陪着沐熙吃过晚饭再离开，无奈赵助理在耳边提醒，说沈灏今天有可能回国，要苏沫回去候着。苏沫不得不在午饭后陪了沐熙不久，又在拜托了负责照顾沐熙的宿舍生活管家先生后，和赵助理匆匆走了。

　　只是一路上，苏沫的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他打小被父母抛弃，多少年来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便是自己生养的这个孩子，他把几乎所有的爱都投注在了沐熙身上。现在纵然知道把沐熙留在学校比在他身边，能得到多方面更好的资源，可他心里那种“舍不得”的感情，还是折磨得他心隐隐作痛。

　　赵助理载着苏沫去的别墅区，距离沐熙的学校，可以说是同一城市的天南海北。

　　别墅区靠近大学城，是个早期的项目，当年只能算作城市边缘，近年来，倒是随着城市的外扩和交通的发展，越发的中心和金贵起来。

　　赵助理看着苏沫沉默的样子，知道苏沫心中不舍，便找话题与他闲聊，自然而然便谈到他们要去的别墅。

　　赵助理道，别墅的开发商，也是个归国二代，当年借着政策红利拿的地，那时银行贷款政策也宽松，项目算是轻而易举启动了。只是那位二代却和上辈野蛮粗放的发展模式不同，颇有些情怀，在自己归国的第一个项目上也是实打实灌注了心血，设计施工都严格把关，等项目竣工，倒也成为了行业里口皆碑的作品，各大设计院都曾慕名希望前往参观。

　　但是那位二代的完美主义不仅局限于建筑，在销售方面，他更是提出千万验资和背景调查的双重要求。

　　“那倒也不是什么营销噱头，只是那位开发商希望借此杜绝，今后业主在景观庭院种菜的可能性。”赵助理笑道，“若是我能住上那里，再怎么样也得雇人给我打理花园，哪里有闲情逸致种菜呀。”

　　苏沫笑不出来。他并不期待届时自己会看到如何具有建筑美学的作品，他只是对将要面对沈灏这个事实，颇为忐忑不安。

　　原本以为最迟当天晚上就会见到沈灏，苏沫没想到在别墅住了将近一周，沈灏事务繁忙，还在国外公出，没有回来。他原本紧张忐忑的心在等待中渐渐平静下来，每天晚上回到别墅，别墅里只见佣人，他心里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先前苏沫租的房子已经退租。原本苏沫提前退租，房东是可以从他的押金中扣掉违约金的，幸而同租的Alpha大学生有位同学也要寻租，苏沫的房间便转租给了他。而苏沫在租房期间，把房屋的卫生和家具设备维护得很好。对此房东也颇为满意，苏沫退房当天，他验过房后，十分干脆地把押金退给了苏沫。

　　至于工作，会所的兼职肯定不能再继续，原先快递公司的工作，苏沫也在沈灏的要求下辞职了。他其实颇为舍不得，银行户头上按月打到的薪资，市民卡账户里医社保缴纳的条条记录，都是他靠自己的劳动力一点一点挣回来的，都在显示他的生活正步上正轨。可就在这时候，他却要辞职，亲手结束自己这段正常的生活。

　　只是为了沐熙，苏沫再不舍，也没法拒绝。沈灏在沐熙身上的经济投入，就算苏沫不吃不喝拼命工作三十年，也不知道是否能够相抵。

　　因为苏沫已经过了试用期，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说明和交接，加之沈灏最近都在国外公出，苏沫现在公司别墅两头跑，还在工作的状态令他生活充实，连睡眠也正常了起来。

　　别墅远离市中心，苏沫拒绝了赵助理为他安排车辆的提议。每天早上，踏着晨曦，苏沫坐着别墅区唯一一班公交前往公司。工作已经在交接当中，苏沫不用再加班，每天晚上，他也能掐着点坐最后一趟公交返回别墅。

　　公交线路的终点站是大学城，在七点发车的晚班公交上，苏沫常常会遇到朝气蓬勃的大学生们。苏沫看着他们，偶尔会想起自己在大学时的情景，那些几乎是他自小到青年时期最美好最珍贵的回忆。只是若是早知今日，若能回到过去，苏沫决意不会再接受沈灏的靠近，自不量力地奢望维持两人所谓的同学情谊。与其变成今日这般扭曲的关系，倒不如他们不曾相互靠近。

　　只是从来没有如果，苏沫这天回到别墅，沈灏也已经回来了。

　　沈灏和自己的经理人团队在国外待了一个多月，自己也是几天不分昼夜连轴转，才把手头上的事情赶完回国。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别墅的当晚就要了苏沫。

　　苏沫性子偏冷，在床笫之事上也较隐忍抑制，沈灏却非要恶劣地戏弄他到极致，直到逼出苏沫眼角的泪珠，才会满足而怜悯地舔去他恶作剧的成果，给苏沫一个痛快。

　　激烈的情事过后，苏沫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生物钟就得以让他清醒，方才才一边用言语刺激他老丑无趣，一边逼他回应自己亲吻的青年，此刻正把他囚在自己怀里，睡得安稳。

　　厚重的窗帘早已拉上，虽已是清晨，房里还是昏暗一片。苏沫睁着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青年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明明知道这样漂亮面孔的主人内心的自我和冷漠，明明因为他而受过伤害毁了前程……

　　苏沫自我厌弃地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再去回忆那些大学时期和沈灏的点点滴滴。过去终究过去，现如今他已经年过三十，青春不再，而沈灏却依然美好优越，未来有无数的选择。

　　或许沈灏对着自己日益老去的面孔，至多一两年就该腻烦了吧。等沈灏那些残存的情感的火花熄灭，他们终将分道扬镳。

　　只是，若是结果真是那样，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公司那边是彻底不用去了，沈灏白天去公司，苏沫待在别墅，成了世界上成千上万只“金丝雀”中的一员。

　　过去在大学，他身边一些同样出身贫寒的美貌Omega常常会成为上层阶级Alpha的猎物，待被捕获之后，便豢养为笼中的鸟儿宠物，用短暂青春和尊严人格交换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虽然在那时，苏沫和沈灏有过一段情，苏沫也跟着沈灏享受过一些好东西，见过他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见过的世面，但那时的苏沫还能靠课外打工养活自己，像如今这般货真价实的包养生活，他完全没有经验。

　　沈灏也不会每天回来，即使回来也不过拉着苏沫泄欲。他们两个人看着仿佛回到大学时期的同居生活，但苏沫心里清楚，沈灏对他早就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再无爱恨，只是因为信息素的契合，他们之间的□□发泄比沈灏找其他Omega来得畅快罢了。

　　只是沈灏年轻，要他的频率和他回别墅的行程一样飘忽，也比较由着性子，没有次次都做防护措施。Omega的身体敏感，即使不在发情期也会受孕，苏沫不想再次怀孕，只能自己买了药物，谨慎地记着情事发生之后，自行服下。

　　沈灏给了苏沫一张免密的黑卡，为他解锁了“买买买”的床伴特权。苏沫不懂利用，他现在的吃穿用度早已经高过他过往不知多少倍，沐熙那边赵助理也事无巨细都一一打点好，他生性节俭，不曾奢侈，一时间手握金源，竟完全找不到可以花钱的地方，只能把卡闲置在抽屉里。

　　同样被闲置的，还有这十几年来伴随他左右的，那只略显老旧但颇为耐用的牛津布行李箱。苏沫把行李箱表面清洁干净了，藏在比他之前租的屋子面积都要大的衣帽间的角落里。

　　总有一天，他会拖着自己这一箱半生下来的全部身家，从这栋豪墅中悄然离开。离开时安静得就像现在他来的时候一样。

　　苏沫人生中第一回不用为了生计前途而奔波，沐熙那边虽是周末可以回来，但私立学校课外活动丰富，一连几个星期，沐熙都留在学校和同学组队，平时父子俩只靠视频联系。习惯了过去为孩子和衣食奔波，咋一闲下来，苏沫竟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

　　别墅区和大学城有直达的公交车，有时沈灏去外地出差，明确不会回来。苏沫便乘坐公交，去校园逛逛。

　　校园承载了苏沫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虽然现在是异地他乡，但校园的氛围依然能引出他心底深藏的那些点滴甜意。坐在校园草坪的长椅上，眼前来来往往着青春洋溢的学生们，苏沫看着他们，有时在长椅上发呆，一待就是半天。

　　校园中的食堂餐厅大多要刷校园卡，但部分餐厅还是会收取现金，苏沫便前往现金结算的餐厅消费。

　　中午十一点半，苏沫去就近的食堂打了一荤两素三个菜，坐在里面吃午饭。大部分学生还未下课，食堂还有很多空位，苏沫吃到一半，对面的位置上来了人，在他对面坐下。

　　“苏沫？”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沫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俊朗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