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家书疏愁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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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林疏危险的样子，林稠想起了那年鹅毛大雪，沉迷游戏的自己被哥哥从网吧里拎出来，捆在院子里的树下一晚上。他哥就是像这样抱胸在伞下看着，而给他哥撑伞的人就是他们的亲爱的大姐。他还记得自己被拎回家的时候，她就守在家门口，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呀！小林这是怎么了？大林怎么这么狠，都把你手腕勒红了，真是好可怜！”可是她只是嘴上惊讶，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笑，那演技连他装生病请假逃课去打游戏都不如！
动物预知危险本能还是很强大的，感受到自家哥哥越来越冰冷的眼光，林稠及时地停止了回忆，连忙说：“哥，你别急，说了给你修好我就一定会修好！”
“修吧。”
“好嘞，这就给你展示一下我这些年努力修行的成果。”林稠得意一笑，走到窗前，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冷面冷心、毫无人性的哥哥被他的本事震撼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你看好了！”
话音未落，他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似乎是两指间夹了什么的样子。金色的光影在两吸后显现，一张金光勾勒的符咒就出现在了指间。林疏看见他似乎无声低念着什么。
“去！复！”林稠将符咒扔向破洞漏风的玻璃，然后低呵两声。然后就像时光倒流一般，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玻璃飞向窗上的洞口，无论是大块的玻璃碎片还是细小的颗粒，都被牵引到原本的位置，当所有的碎片都复位之后，裂痕渐渐消失。不过几秒的时间，一面完整无暇的落地窗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林疏心里有些讶然，但惊讶的源头不是术法，而是林稠居然是被送去学术法而且学会了。但是这一点惊讶是比不上前一天的魔幻剧变的。
转身叉腰，林稠挺胸抬头，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哥哥的惊讶和赞赏。可是什么也没有，他亲爱的哥哥还是面无表情，双眼平静如幽湖，没有一丝丝波澜。
“哥，我修好了。”林稠有些木然。
“嗯。下次你再踹窗户我就把你腿打断。”林疏面色平静地说。
林稠怒了：“我师父都没有因为我踹窗户打过我！你是我亲哥啊！亲哥啊！血浓于水啊！你甚至都不关心我这些年去了哪里，都没有问过我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都没有表扬我修好了玻璃！”
林稠委屈，林稠眼眶红了，林稠很想破窗而出，林稠看见他哥叹了口气然后向他招了招手。
“过来。”
林稠屁颠屁颠地跑到他哥身边去蹲着了。
“做得不错，”林疏摸了摸傻弟弟的头，“你能学成这样也不容易。”
某人悄悄抹了一把眼泪：“那可辛苦了！被送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吃的都没有。修会了辟谷，但是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有一天休息的，有时候还几天都洗不了澡，臭死了！最难过的是，师父说我在术法上天赋异禀，在他之上，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好笨啊，师父研习书上新的术法，结果他还是学得比我快！好不容易可以下山了，结果以前喜欢吃的重辣重口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吃不下，只有清茶淡菜吃着舒服！睡不惯软乎乎的某梦思，只能睡木板床！什么都享受不了，我真的好苦啊，哥！”
果然傻狗也是顺着毛撸就很好哄，但是林疏捏着拳头看着抱着他腿哭的傻狗，开始思考自己哄他的正确性。
“你……”再不放开，这双手就别想要了。
“哥，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林疏还没有把话说出口，傻狗就停下了哭闹，开始在他身上东闻西嗅。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家的血脉是不是真的有某种犬妖的基因。
“什么奇怪的人？”最近他见的奇怪的人可太多了。
林稠站起身来，难得正经地皱着眉：“比如……带口罩的，穿着一身银灰色运动服的，眼睛会发光跟个钛合金激光眼一样的……道士……之类的？”
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了林疏心里，权衡了“出卖”戚梓鸾和哄骗傻弟弟的利弊之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面不改色地赐给林稠两个字：“没有。”
“哦……”林稠很失望，他靠近哥哥的时候有一瞬间居然闻到了很淡很淡的那人的气息，但是他仔细闻过之后却没有再闻到过，看来是他出现了错觉。
“闹了这么久，你是来干什么的？行李呢？”
“没有行李——哥，你真的要这么对待你几年未见的弟弟吗？我真的很受伤，真的。”林稠捂着心口，一脸受伤的样子。
“行，”林疏累了，不想和傻子戏精计较了，“我换个问法，家里给你什么任务了？”
林稠嘿嘿一笑：“不亏是我从小到大都是学霸的哥哥，一猜就准。喏，姐姐给的信，我可没偷看哦。”他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封好的信封，精准地扔到林疏面前的桌子上。
林疏拿起信封，毫不犹豫地拆开，开始认真读信。
“但是姐姐好像还给了我一个什么东西，我给放哪儿了？”糊涂蛋开始从上到下翻自己的口袋，搜寻那个不知道被自己忘在哪儿的物件。
一目十行地读完信，林疏闭了闭眼，然后说：“不用找了，那片玉简是有灵性的，若是没有看住，不见了就不见了，它自己会去寻它要寻的人。”
“原来是玉简啊，”林稠恍然大悟，“的确我当时也隐隐觉得那个小东西有些不同寻常。姐姐还说了些什么？不是打个电话就能说的事么，至于还要专门差个人来送信么。但我是真的很想哥哥你的！”求生欲极强的发言。
“几件小事。”听着林稠的话，林疏忽然想起今早询问小张的事情，心下了然：现在的妖怪能够干扰电子通信，所以让信任的人送信更为保密、安全。
林稠：“亲爱的哥哥，我可以知道是那几件小事吗？我真的很好奇。”
“好奇害死猫。”
“我不是猫，我是你的弟弟。”
对，不是猫，是狗，傻狗。林疏叹了口气说：“北都慕声要合并到南城慕声来，其中事务早就安排妥当，给了我几个账户，让我注意南城这边的资产变动。”
“这个之前听姐姐讲过，还有呢？”
“姐姐要我离开南城，去找一样东西。”
善于发问的林稠同学：“你走了，那公司怎么办？”
“小五回来了，她来帮我。”
“五姐终于要回国了啊，我也好几年没有见她了。哼哼，这次她一定打不过我了，我得去跟她比划比划，报了小时候被她按着打的仇！她什么时候回来，是要先回家还是直接到南城来？”林稠已经跃跃欲试了。
林疏自动忽略了林稠前面大半段话：“过两天到南城。”
“对了，哥，姐姐要你去找什么？去哪儿找啊，国内还是国外？”林稠终于想起这件重要的事。
林疏叹了口气，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哥？你便秘了？为什么一副便秘的表情？”小林同学真是一位善于发问的好同学。
林疏按着突突的额角，咬牙切齿：“找玉简，国内，玉简就是让你带来的那种。”
心累的林疏决定离开这个暂时不太想待的地方，一想到自己被修改得面目全非的计划表就感觉烦躁，在林稠还在石化的时候给小张打了一个内线电话：“我有事要离开，下午的会改成线上电话会议，文件发到我的邮箱。”
接完电话的小张顺势抬头，隔着玻璃墙看见了行色匆匆的总裁，和追着总裁走进电梯的美少年。她今天好像没有见过谁进过总裁办公室，小张觉得世界好像有点迷幻，也可能是最近熬夜追剧没怎么休息好，出现了幻觉。
林疏让林稠站在门口不要动，自己开车过来接他。
但是二货弟弟泪眼婆娑地说：“哥，虽然我很听话，但是你要利用我的乖巧和善良把我丢掉吗？”
这次林疏没有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林稠的头，然后说：“我马上回来。”
他果然没有食言，开车接上了自己的二货弟弟，把弟弟带到一家虽然清淡却别有一番风味的私房菜馆。
林稠挨个尝过桌上的菜之后泪眼汪汪：“哥，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喝了一口茶，林疏终于觉得有些舒心了，开始关心弟弟：“你这些年的事，具体说一下？”他常年在外忙碌，也有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也只从偶尔的电话的得知林稠的情况。
“刚开始苦，后来习惯就好了，我还觉得学这些术法挺有趣的。”林稠趁着夹菜的空挡回答。
“是……修仙吗？”
“不一样，修仙修的是仙法，寻的是仙缘，我修的是术法，守的是道心，是不一样。”林稠挠了挠头继续说：“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简单来说修仙是纳灵淬身，可以改变体质，延很多年益很多寿；修道学术是运灵为己用，不求飞升成仙长生不老，在人世为人事，不在正道上的术法反而蚕食人的精气，使其内里虚空。不过，哥你放心，我学的是正统的术法，是一门技术，是可以修身养性、强身健体的那种！”
“正不正统是怎么区分的？”
“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正派和□□？”林稠也说不上来，不过按照师父的说法，修习邪术的人也跟小说里写的邪魔外道没什么区别，修行不取正道而行采纳之法，造尽杀孽。
“……”林疏大致是明白了，“嗯，那你所修习的是个什么派别，我应该可以这么来描述吧？是在什么地方？问起姐姐来她也只是说你一切都好，所以我也并未深究。”
林稠被哥哥的温情感动得要哭，什么都交代了：“我在一个叫半月观的地方，地处邛川、端宁和望水三地相交的一座山上，师父就是半月观的道长，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虽然看起来和你一样冷面冷心，但其实一身正气、心地善良，经常带我下山惩奸除恶。山上真的什么也没有啊！要不是有间还不错的道观，姐姐偶尔也会给我们带些衣服什么的，真的过得跟原始人一样！”
“啧，怪得了谁？不是你自己在我上大学之后不服管教，不学无术？不然姐姐怎么会把你送走？你要是烂了也是你该的！要是我，我就不会管你，更不会像姐姐一样还找个适合你的地方让你学一门本事！”想起了某人混账的曾经，林疏冷笑一声。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从来都不喜欢多费口舌的自己在教训面前的人的时候从来不吝啬言语。
林稠很委屈：“哥你说得对。”但是自家哥哥骂的没错，自己以前的确干了不少混蛋事儿。
林疏其实很满意林稠现在的样子，虽然有时候脑回路不正常，但还算得上是有一身本事，明事理，应该比较可靠。
“那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观里香火还不错，我可以去帮人家做法事——当然不是瞎骗钱的那种，拿人钱财自然替人消灾。而且，干我们这行的也不那么看中钱。”
“……”林疏沉思，也不能亏待自己的弟弟，“我也不是不能养你这么个闲人。”
林稠似乎是受宠若惊，连忙拒绝：“不不不，这不行的！好歹我也是有点本事的成年人了吧，怎么能啃老呢！这是万万不行的，我去观里和师父一起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劝师父把观搬到老宅那边去，还能照顾家里。”
被小自己三岁的弟弟说老，还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林疏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温和了。他冷冷道：“不啃我这个老啊，那你今晚自己找地方睡去吧。”
“得嘞！那我这就先去找落脚的地方。”林稠答应得很干脆。林疏有些讶然，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干脆，而且吃饱喝足的傻狗看上去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狭小的包间去广阔的天地遨游。
“等等，”林疏再次放弃了猜测二货在想什么的想法，扔给林稠一把钥匙，“郊区的独栋，去年给你买的，一直有人打扫，你去就可以直接住。”
林稠接过钥匙愣了几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刚起身的林疏一个熊抱：“哥，我要爱死你了！那我先走一步去收拾收拾。”
林稠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林疏的视线里，刚才他突然察觉到几道气息，其中有一道属于他找了很久的那个人，而其他几道气息的主人对他要找的那个人有很明显的敌意。一想到这儿，林稠丝毫没有在亲人面前的那副不正经样儿，眼中反而尽是狠厉。
林疏自然是看不到林稠这幅样子的，林稠已经过了要他时刻忧心忡忡地担心的年龄了，身为兄长，应当给弟弟妹妹足够的自我空间。
所以他结过账之后，丝毫不担心林稠，而是回家开会，然后等待晚上将前来赴约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家书疏愁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