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忆纸鸢》焉黎

17、三甲

　　“那这也太不够意思了。”陆笙手靠在桌上，晃着酒杯挑了挑眉，“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自己千杯不醉吗，来比比？”
　　白弋这时突然怂了，连连摆手：“还……还是算了吧陆兄。”
　　“嗯？”陆笙哼了一声，看了看旁边默默坐着喝酒的凌叶，“怎么，不敢来了？”
　　白弋受不住这种当着他面的挑衅，于是一排桌，猛地站起：“来！”
　　陆笙也饶有兴致的站着他，缓缓站起后伸出拿着酒杯的手：“好，先干第一杯。”
　　白弋倒了满满一杯后，与他碰杯共饮。
　　第二杯。
　　第三杯。
　　直到第十杯，凌鸢看他们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劝道：“笙笙，别喝了，竹叶青也算是烈酒，伤人的。”
　　陆笙看他关心自己，温柔的笑了笑：“小鸢，就放纵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这家伙的酒量到底有多少。”
　　“可是……”凌鸢欲言又止。
　　“别担心，小鸢。”陆笙轻轻抚着他的脑袋，“保证下次不会了。”
　　“嗯……”凌鸢见劝不成，便悻悻坐下了。
　　陆笙见状，再次举杯：“白兄，来第十一杯！”
　　“陆兄……喝不下了。”白弋脸颊微红，“我认输，若是再喝下去，估计是边吐边回房的了。”
　　“这……”陆笙看着他一屁股跌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也罢，这局本就没什么意义，纯粹玩乐而已，没有输不输赢不赢的说法。”
　　“叶兄……”白弋理智尚存，环住了凌叶的脖子。
　　凌叶看着怀中眼睛都快闭上的白衣人，微微吐了口气：“又是这样。”
　　凌鸢见兄长这样，便好奇道：“兄长在信中说的，我算是见到了，不过白弋先前醉酒也是这副模样吗？”
　　“是。”凌叶应声，“每次拉我去喝酒，结果自己酒量就这么点。”
　　凌鸢看着兄长，不知该回什么，于是尴尬的笑了笑。
　　“这家伙，先送回房吧。”陆笙蹙眉，神色却无责备之意。
　　“我去吧。”凌叶拎起白弋的领子，熟练的将他背在了背上。
　　陆笙看着凌叶远去的身影，发出一声嗤笑：“这家伙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他真的醉了？”凌鸢露出一丝疑惑之意，“怎么回事……”
　　陆笙察觉到了他的疑惑，便将头凑到他身边：“发现什么了，小鸢。”
　　“这……”凌鸢怕产生误会，还是推掉了，“没事。”
　　白弋……好像没醉。
　　凌鸢望着凌叶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嘴没说话。
　　此时堂内只剩了凌鸢和陆笙二人。
　　陆笙看着凌鸢，用手轻轻拨开他鬓边的发丝：“小鸢。”
　　“嗯？”凌鸢回眸。
　　他们二人贴的极近，以至于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
　　“我们走吧，时候也不早了，秋南和玉阳估计都要等急了。”陆笙眉眼带笑。
　　“好。”凌鸢应声。
　　他们携手跨出了门，白府的公公管事还在后面目送他们离开。
　　“笙笙啊。”凌鸢在路上沉默许久，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陆笙抬眸看了看他：“嗯？怎么了？”
　　“这种事情……为何要瞒着我。”凌鸢声音逐渐变轻。
　　“只是……”陆笙想解释，却一时发现不知该如何开口。
　　“嗯？”凌鸢仍带着一双期待的眼神看着陆笙。
　　“毕竟现在皇上权大势大，大家对皇室的人多少带着些许畏惧之感。”陆笙觉得没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担心你会想太多，然后……离开我。”
　　“啊，我不会的。”凌鸢迎着风，“笙笙，我在初见你时便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知你不是坏人，便没多问就带着你上了马车。直到你说我是你的故人之后，我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缘分，若是那日我拒绝了，是不是就……”
　　“想来也挺奇怪的，我那么急匆匆的跑来，还编了个很扯的理由，没想到一切发展的都那么顺利，我本以为你会拒绝我，后路都想好了。”陆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能是……缘分吧。”
　　凌鸢轻笑了一下：“是。”
　　两日后，皇城。
　　皇宫内金碧辉煌，陆寅年坐于龙椅之上，俯视着底下满朝的文武百官。
　　官员们个个身着红衣，头顶官帽，恭恭敬敬的立着。
　　陆寅年今日似是没睡好，眼下挂着抹黑。
　　他疲惫的用手揉了揉眉心：“前几日殿试的卷子，阅完了吗？”
　　大臣李长兮向前一步，恭敬道：“回陛下，已经全部阅好了。”
　　随后，他向后勾了勾手，示意他们把卷子抬上来。
　　第一张卷子字迹工整，几乎看不出什么错误来。
　　陆寅年离近看了看：“嗯……此卷答的甚好。”
　　“这是探花卷。”
　　第二张卷子呈上，比上一张的错误还少。
　　“这是榜眼卷。”
　　最后一张卷子呈上，陆寅年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这……完全没有任何错误！
　　陆寅年看完，甚是欣慰的宣布了一句：“此乃我永安的状元卷！无一差错！”
　　满朝文官听言，皆面露欣喜之色。
　　“太厉害了！”
　　“对啊对啊，历来的状元不可能没有任何差错的！”
　　陆寅年欣慰的看着卷子，随后问道：“这是哪位才子的卷子？”
　　李长兮笑吟吟的回道：“回陛下，此人名叫凌鸢。”
　　“！”
　　陆寅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减不少。
　　“陛下，怎么了？”小德子凑近关切道。
　　陆寅年不想让人看出问题，便敷衍了一句：“无事，去筹备一下前三甲的游街，今日便这样吧。”
　　小德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颔首之后宣布了退朝。
　　李长兮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旨意下了朝。
　　待到官员们全离开以后，小德子才悄咪咪的又回到了陆寅年身侧。
　　“陛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小德子瞪着一双苍老的眼睛。
　　陆寅年手撑着头，神色淡淡的看着空落落的大殿。
　　“这件事……”陆寅年拿手揉了揉眉心，“不该问的别问了。”
　　小德子闻言，眸色逐渐暗淡下来，沉吟片刻道：“诺。”
　　正欲走，便被陆寅年挥手拦住，再次叫了回来：“朕让你走了吗？”
　　小德子再次弓着腰慢悠悠走回来：“陛下还有何吩咐？”
　　“朕这几日身体不适，早朝不上了，你去通知一下。”陆寅年声音沙哑。
　　“陛下可是病了？”小德子关切道。
　　陆寅年并不想与他多说话，于是敷衍道：“我也不知。”
　　小德子看出了他的想法：“那小的先退下了。”
　　陆寅年点点头。
　　顷刻间，大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感觉不知从那吹来的幽风拂过，吹起了他鬓边的一丝白发。
　　果然，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来了。
　　陆寅年心想着，突然心生一计。
　　大殿中忽的响起了一个名字，一位蒙面人不知从何处出现。
　　“你，过来。”陆寅年勾手。
　　蒙面人似是与他很熟，没有任何礼节的坐在了他身旁。
　　陆寅年毫不在意，示意他过来，凑仔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蒙面人瞬间懂了他的意思，交代完后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白府上下甚是清净，此时白弋还躺在屋内睡懒觉。
　　凌叶又来到了白府，刚踏进门，便被人拦下。
　　“殿下正在睡觉。”公公慢悠悠道。
　　凌叶闻言皱了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自从那次殿下喝醉之后，便睡了好久，中间陆续醒过几次，也只是吃吃饭罢了。”公公道，“凌大人可有办法将他弄醒？”
　　“我又不是医师……”凌叶叹了口气，“罢了，让我进去。”
　　公公只得让开一条道让他过去。
　　白弋在里面睡的正香，甚至打起了呼噜。
　　突然，他感觉脑子一痛，瞬间清醒了过来。
　　白弋的双眼似是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茫然的坐了起来，还打了个哈欠。
　　他隐约觉得前面有一大块红色的物体在动，揉了揉眼睛想看的清楚一点。
　　凌叶面无表情的坐在床头看着他。
　　“叶兄？”白弋喊道。
　　“睡多久了？”凌叶反问道。
　　白弋抬头，开始掐指计算数字。
　　片刻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凌叶：“也就几个时辰而已。”
　　“几个时辰而已吗？”凌叶歪了歪头，反问道，“你记不记得你起来吃过几顿饭？”
　　白弋摇头。
　　凌叶扶额叹气：“同你讲过多少次了，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非要展现一下自己？”
　　“哦。”白弋委屈道，“可是这次是陆兄先挑衅我的啊……”
　　“你别找借口。”凌叶愠怒道。
　　白弋无言，瞬间乖乖闭上了嘴。
　　凌叶不想再同他讲这些没用的事情，便转了个话题：“殿试结果贴出来了。”
　　“哦？”白弋好奇道，“前三甲是谁？”
　　“探花是刘家的公子刘枫苇，榜眼是桑家的桑寒酒，状元……”凌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凌鸢。”
　　白弋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凌鸢？！”
　　凌叶欣慰的点点头，补充道：“听闻他全卷无一错误，是永安第一人。”
　　“这么厉害，不愧是你们凌家啊！”白弋夸赞道，“我是不是该再设个宴？”
　　“设宴的事皇上自会安排，还需你操心？”凌叶歪了歪头。
　　“说的也是，不过叶兄啊，你当年参加科举了吗？”白弋好奇道。
　　与凌叶相处这么久，还没有问过这件事。
　　凌叶思考片刻，随即答道：“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