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海》月隐枝

2、第 2 章

　　刚开学，班上的同学都不太熟悉，陆泽旸作为转学生，倒显得没那么突出了。打过铃后，许静很快来到教室，简单地让大家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就开始选临时的班干部。
　　竞选的同学轮流到讲台上说两句。陆泽旸听得有些走神，看着讲台发呆，台上的同学说了什么，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直到坐在方辰天前座的何力学回头把投票的纸条拍在桌上，陆泽旸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记得投我啊。”何力学对方辰天和陆泽旸嚷嚷。
　　陆泽旸之前完全没听，也不知道何力学想要什么职位。他提笔在纸条上随手写了个“何力学，班长”，把纸条叠好，等人来收。

　　坐在身旁的方辰天连笔都懒得掏，等陆泽旸写完，他说了声“借我一下”，顺手就把笔拿过去写。陆泽旸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等方辰天把笔还回来了，他还在对着手上叠得整整齐齐小纸条发呆。
　　”哎“方辰天用手肘撞了撞陆泽旸：“发什么呆呢。”
　　“嗯？”
　　“就感觉，”方辰天抱着手看着陆泽旸，“感觉你兴致不高。怎么？不喜欢来二中？”
　　一个小时里被两个人问同样的问题，陆泽旸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不是真的苦大仇深到这个地步。
　　他揉揉脸，没有赞成也没有否认：“困了。”
　　“困就睡呗，趴桌上睡一会。”方辰天敲敲桌子，又问：“中午你去哪吃？”

　　他的语气熟稔得好像和陆泽旸认识很久，全然没有作为新同学的拘谨。陆泽旸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答道：“不知道。”
　　他对新学校和周边环境一无所知。突然被丢在了这么一个地方，他连去探索一下新环境的兴趣都没有，心里默默琢磨着等下中午放学到小卖部去，随便买个面包顶顶肚子就算了。
　　方辰天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见陆泽旸兴致缺缺，稍稍坐直身子，给他介绍：“这里饭堂味道还行，但是得早点去，不然要排队……二中中午可以出校门，学校外面有条商业街，吃的还挺多，火锅奶茶什么的都有，你要是想吃，我们今天中午就能去。”
　　“不……”

　　陆泽旸喃喃出声。方辰天却没听到，向前倾过身子去拍何力学的肩：“哎，中午吃啥。”
　　何力学的同桌也是早上在校门口见过的，名叫杜谦，说话有些慢条斯理：“出去吃吧，今天高一也开学，饭堂估计都是人。”
　　“那吃维记？想吃捞面了。或者南风也行。”何力学立刻接话。
　　他们仨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他们说的店名陆泽旸一个都没听过，对吃什么也没想法，听着听着，又有些走神。但方辰天时不时转头问他一声，陆泽旸只能装作自己参与了对话。
　　“我都可以，你们定吧。”

　　三人聊了一阵，等许静宣布投票结果的时候，他们终于决定好中午吃什么。何力学满意地领了个体育委员的活儿，转头对陆泽旸说：“哎小旸旸，以后体育课我罩你啊。”
　　“瞎叫什么。”方辰天在一旁说，“上个体育课也要你罩？”
　　“哦对，差点忘了，咱天哥还在呢，失敬了。”
　　方辰天伸手把何力学的脑袋转了回去，又对陆泽旸说：“中午吃茶餐厅，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换别的。”

　　陆泽旸不明白方辰天怎么就这么自来熟。他们现在拢共认识了没有半天功夫，方辰天已经连午饭约好了。
　　陆泽旸有些不太适应。即使是在以前的学校，他也不算是会主动交朋友的人。但是方辰天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泽旸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轻声应了：“没事，我都可以。”
　　方辰天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突然笑了起来，凑到陆泽旸面前，压低声音：“开心点，等下我请你喝奶茶。”
　　他笑得热情，全然没把陆泽旸当成初初认识的新同学，也许是性格使然，又也许是故意拉近乎，他的语气里熟络得自然。
　　不管怎样，他的这份熟络让陆泽旸免去了些许在陌生环境的尴尬，连带着看着方辰天的笑，也觉得亲切起来。
　　“好。”他答应了方辰天。

　　刚开学，零碎的事情多。等许静把班上安排妥当，放学铃正好响起。
　　“下午大扫除啊，别忘了，”许静临出门前又吩咐了一句，“中午早点回来休息，收收心。”
　　班上的同学稀稀拉拉地应了。
　　“走吧。”何力学吆喝道，“晚了就没位置了。”
　　陆泽旸不认识路，只能跟着他们走。方辰天和何力学在聊最近刚出的游戏，杜谦时不时接上几句话。陆泽旸听不懂他们的话题，也不打算加入。他稍稍落后几步，从兜里掏出手机。
　　这一次，通知栏比早上还要干净，除了几个app的广告推送，连一条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陆泽旸没有多看，直接清空了通知栏；刚要锁屏，方辰天突然往后退了几步，和陆泽旸并肩走。
　　“对了，”他问陆泽旸，“忘了问你，你名字是哪个旸字？”
　　刚才班上自我介绍的时候，陆泽旸说得仓促，没在黑板上写名字，方辰天听得囫囵，只记得个发音。
　　陆泽旸调出手机备忘录，把自己名字打在上面给方辰天看。
　　“旸……”方辰天念了一遍，笑道，“还真是小旸旸啊。”
　　他的声音大了些，前面的何力学听到了，回头嚷嚷：“天哥，你刚才还不让我这么喊，结果自己喊得挺起劲。”
　　“滚滚滚，你看看你喊的时候，我同桌理你了吗？”方辰天伸手推了何力学一把。
　　陆泽旸没有理他，径直跟着何力学和杜谦往前走。方辰天又说：“你这名字还挺阳光灿烂的啊，怎么总阴着脸。”
　　陆泽旸不知道方辰天为什么执着于他的表情。
　　“没有阴着。”他不想多加解释，“我就长这样。”
　　“主要是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不多笑笑就浪费了。”方辰天说。
　　陆泽旸的脚步顿了顿，飞快地回了一句“谢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茶餐厅离学校不远，他们到得早，店里还有座位。他们四个很快解决了午饭，回学校的时候，方辰天还惦记着之前答应下的奶茶。
　　“我先下单，走到奶茶店就能取了。”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问陆泽旸，”喜欢喝什么？”
　　“不用了，我现在也不可。”陆泽旸说。
　　“没事，答应了要请你的。”方辰天说。
　　陆泽旸还想拒绝，杜谦在一旁说：“你就别客气了，我们天哥就这么热情大方。”
　　何力学在旁边应和：“对，他看到长得好看的就会请奶茶，上学期隔壁班那个叫什么小鱼的，他请了一大杯呢。”
　　“别管他们。”方辰天把手机递给陆泽旸，“你自己选。”
　　陆泽旸其实不太爱喝奶茶，对甜食没什么兴趣。方辰天见他犹豫，低下头靠近陆泽旸，假装和他一起看手机。
　　“你别听他们胡说，”方辰天小声地说，“我请小鱼是因为她帮了我一个忙。请你是……你就当是新同学的见面礼吧。”
　　他靠得太近，头几乎要抵上陆泽旸的脑袋，陆泽旸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他还想再说什么，陆泽旸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飞快地在屏幕上胡乱点了几下，把手机塞回他的手里：“点好了，谢谢。”
　　“喜欢喝这个？”方辰天看了看手机。
　　陆泽旸完全是随手一按，根本不知道自己点了什么。所幸方辰天没有多说什么，下了单，就带陆泽旸往奶茶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