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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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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苏轼《临江仙》
玉堂再三邀请,沈瞳和啸西风终于答应住在玉家。小鱼是不甘寂寞的人,每日都拉着啸西风和沈瞳外出游历。
然而他们并未安静地过完在玉城的几日,当小鱼和沈瞳从外回来,就听到了花软儿被劫走的消息。
沈瞳具是一惊,玉府守卫森严,可是来人居然可以不惊动众人而将花软儿劫走,可想而知来人武功是多么的高深莫测。
玉堂素来出事沉稳,可是这一次出事的是花软儿,一下子他就乱了分寸,他英眉紧蹙,在大堂内来回踱步。
沈瞳看出他神色不详,而且自三日前,她就意识到玉家似如临大敌,玉堂和花软儿时常与家中长老商讨着什么,沈瞳起身问道:“玉大哥,你是否知道是谁下的手?”
玉堂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对着沈瞳道:“小瞳,你快速离开玉城。”然后他在啸西风前面拱手道:“啸公子,玉家如今不方面留客,请公子马上带沈瞳离开。”
玉堂歉意地说道,眼中尽是担忧之色,啸西风知道他是在拜托自己照顾好故人的弟子,其实不用他说,啸西风自是不会让沈瞳受到伤害的。
沈瞳见此,知道事情定然不简单,对玉堂道:“玉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相识一场,岂能因为有难而离开,若我这么做了,师傅定会责骂小瞳无情无义!”
玉堂尽量让自己脸色看起来轻松些,用从前洒脱的语气道:“小瞳,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沈瞳随着玉堂来到那里院中,眼前这一株萤色花,沈瞳是识得的。
“很惊奇吧?不管是软软能种活萤色花,我玉堂也能。”玉堂说话的语气似往日般轻松自然,仿若这才是真正的玉堂,那个洒脱不羁的游侠,而不是玉家那个家主。而且,他唤花软儿为软软,而非大嫂。
沈瞳看着白日里安静纯白的萤色花,心中觉得一片苦涩。玉堂和花软儿的爱,只能在无人知晓的夜间,才能静静地绽放。花软儿种下一片花海,而玉堂在玉家植下一株萤色花,其实在他们的心中,彼此的身影依旧未能远去,也许就此羁绊一生。
“我知道你懂我的感情。你对如墨,何尝不是如此?”玉堂笑道。
沈如墨之于沈瞳,就如同花软儿之于玉堂那般重要,更胜生命。
“软软,我一定会去救她的。”玉堂说得坚定。
“我也可以去帮忙的。”沈瞳急道。
“不。”玉堂却拒绝道:“这是我们玉家,花家和他的恩怨。”
听他这般说,显然是知道劫走软儿的是谁,但是玉堂却一直不肯说出来,莫非另有苦衷?沈瞳如是想,却听到玉堂继续道:“小瞳,如墨虽然离开了,但是一定希望你活得很好。我可以看得出来,如今的你,已经释然了,这样很好,如墨在天之灵会很安慰的。”
听到玉堂这么说,沈瞳眼中有了湿意。玉堂待自己,一向如妹子般爱护。
玉堂一再坚持,沈瞳只能和啸西风收拾好行囊离开了玉府。
从玉府出来,行至码头,沈瞳一直走得很慢,而啸西风也放慢脚步,在她之前一步之遥,眼看就要踏上逍遥舫的甲板,沈瞳忽然停住了脚步,抬眼看着转身注视着自己的啸西风,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道:“对不住,我不能跟你走。”
言罢,沈瞳转身飞身离开了。
小鱼走到啸西风旁边,看着啸西风一动不动地望着沈瞳消失的方向。她轻轻地叫道:“少主……”
啸西风声音低沉,无波无浪:“无妨。这一次,她改变不了什么。”
沈瞳飞身到了玉府,却被告知玉堂早已去了玉城外的竞峡壁。
玉堂在看着沈瞳走后,便带着剑离开了。离开前,长老想要阻止,玉堂却道:“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不会做对不住玉家的事情,但是花软儿,我一定要去救。”
他不依靠玉家的力量,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救自己心爱的女子。
从前走江湖时候,他就只有一把剑。玉家公子的身份对他来说从来都是负担而不是荣耀。他的大哥为使命而生,因为他的大哥,他才能在外逍遥江湖数载,快意恩仇。
五年前,他的身边多了花软儿,那个一生难忘的女子。
五年前,因为玉家,因为他的大哥,他不能带她走。而今日,也因为玉家,他不能用玉氏璧去交换,但是他可以用他的命去救软软。
竞峡壁是玉城外一处天然屏障,壁石高耸如被天然刀锯,而此时玉堂身处壁石下方,看着壁石上的花软儿,她的脸上并未有惧色,脖子上被一个黑衣人一剑架着。在看到玉堂孤身前来时,花软儿脸上有一丝的动容。
“为何要来?”她张开嘴唇。
玉堂笑若春风,仿似二人不是在生死一瞬,而是像从前笑傲江湖那样从容。
他亦用唇语答道:“为了你。”
看着他的唇形,花软儿眼中的泪轻轻滴落在剑上,清泪一滴,让剑的煞气消淡。
玉堂看着花软儿手腕处血迹未干,知道花氏血终究被取。而此时要打开饮马琴的最后一道钥匙,便是他们玉家祖传的马型玉氏璧。
饮马琴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其实花玉二家的后人并不知晓,只是祖上有训,即便是没了性命,也要保住花氏血和玉氏璧。
但是,这两样,却是殷仇势在必得的。
在知晓啸西风阻止自己在柳河上劫持花软儿之后,殷仇动怒,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玉堂看着花软儿身边负手而立的玄衣男子,红色的发被山峡的风吹得纷乱妖娆。从他身上,玉堂感受到了一种冷然的气势。
虽然他未出招,但是玉堂觉得这一次是一场恶战。
看到花软儿眼中的担忧,玉堂又问:“怕吗?”
他温柔的神色,与殷仇的冷酷截然不同。
花软儿看着玉堂,心中没有恐惧,说道:“软软,不怕。死当伴君去。”
玉堂笑了。无视殷仇的怒气。她说的是软软,此刻的她,是他的软软,而不是他的大嫂。
“玉氏璧,带来了吗?”殷仇问得简短。
“没有。”玉堂潇洒干脆地答道。
“好!”殷仇眼中一闪而过怒气,语气残忍:“那就让她看着你死吧。”
语罢,声音还在山峡中回旋,但是人已飞身从壁上下来。
殷仇的速度很快,带着凌厉的气势,连空气都激荡地吹得皮肤生痛。玉堂右手拔剑,蓝衣纷飞,一个纵跃,侧身躲过从殷仇袖中飞出一道红痕,挥手一剑回防。
殷仇手腕轻扬,红痕撕拉一声回到身侧,与长剑纠缠。
二人在一个对招过后,站立两旁。
玉堂眼眸轻抬,看了一眼壁上的花软儿。殷仇卷了卷手中那道红色鞭子,那是殷仇的武器——灵蛇鞭。从来他要杀之人,在未看清红痕之后,必身首异处,可是玉堂居然能躲过灵蛇鞭鬼魅的攻击,并且还能还以一剑,确实不愧为南苍第二高手。
可是他注定要输。一个人的牵挂太多,武功就不能发挥到至高的境界。他一直这么地告诫自己,要无敌,就要无情,这样才能无所顾忌。
花软儿见到玉堂在壁下,手持长剑,剑花不断,而殷仇的灵蛇鞭一直攻向他,虽然玉堂未有受伤,但是灵蛇鞭擅长攻,玉堂一直未能靠近殷仇,这样下去,玉堂定然会力竭。
虽然担忧,但是她却不怕。曾经年少轻狂,她和玉堂说过:“我软软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死,最多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那时玉堂紧紧拥着她道:“我怕死,怕死了之后见不到你,我怕你会离开我。但是若一定要死,我希望十八年后还能再遇见你。”
玉堂年少风流,自然会说很多甜蜜的情话去哄花软儿,但是玉堂的那一句话,花软儿感动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