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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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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利南醒来的时候,妙可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睡在他身旁。她的头枕在他俩交叉握住的一对手上,另一对手,同样交叉互握着放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的头挨得很近,近来甚至能数清她眉下的睫毛。
即使是在睡梦中,妙可也噘着嘴,一副吃了亏没有讨回来的不甘相。
还是个孩子!江利南下这样的结论,连自己都有些迷糊是真觉得她稚气未褪,还是,为了说服自己无须再和她起计较之心。清晨曙光欲露未露的胧白中,他屏息凝气,一动不动看她,看她的五官随着窗外天光渐明而渐显轮廓和璨丽,看她敛尽一双明眸中的狡黠后,剩下最纯净的、最天然的秀灵,在他面前,在他眼前。
算了吧。她想赢,那就让她赢吧!江利南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渴盼,想看她愿望实现时,会有多高兴,又会不会,有最真心的感动和感激。当她……感激一个人时,又会是怎样一种态度?
他想知道。
“曾小……妙、妙可,”他结结巴巴唤她。
唤了好几声,女孩才将一双惺忪的眼睛撑开条缝,含糊地说,“你饶了我吧,我刚刚才睡。”
她叫他饶了她时,平平实实,表情也不哀婉动人,但是,相比之前动不动就夹紧尾巴扮楚楚的模样,反倒更令江利南心生怜惜。
他努力咽下一口口水,不再说话,也不动。
这一觉睡得妙可腰酸背痛,腿麻脸僵。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着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拿着济安医院的医疗设备采购单去找江利南签字,他倒是签了,只不过,抬头之际,她发现他居然戴着张面具。她问他这是干嘛,江利南不说话,默默揭开面具。
于是,一张布满脓疮疱疥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妙可吓得大叫。这一叫,就把自己叫醒了。
睁开眼,看见江利南正目光窘窘瞅她。
她顾不得用不差半分气势的炯炯目光回击过去,急慌慌扑到他面前,两只手上下他的脸,仔仔细细摸、揉、搓他的额头、鼻子,脸颊、耳背、脖子,直到确定除了酒红和羞红之外,连颗痘痘或痣点都没有后,这才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
江利南也想说这句话。
妙可后知后觉自己揩了江大帅哥一脸的油。急急抽回手,跳离他八丈远,自感脸颊烫热。
嗯,只能说酒精过敏其实是有传染性的。
江利南假咳两声化开尴尬,不自然地说,“我,我想喝水。”
好的好的,妙可赶紧帮他倒水,态度极为恭良的递上。
江利南撑坐起身,捧着杯子象饿水般一口气就灌下大半杯。妙可有些奇怪:是不是早就渴了,想喝水为啥不叫她或是摁唤人铃呢?
“那个……昨天,我、我不知道你那什么酒精过敏,对、对不起啊。”妙可斯斯艾艾道歉,真心诚意。
江利南笑,有些后悔把一两杯酒就能化解的恩怨拖了这么久。他温和地说,“不要紧,输两瓶液就好了。”
房间里流淌出一种陌生的平和气息,妙可微感不安,“你……你饿不饿?我去帮你买点吃的。”
江利南点点头,环顾四周,看见他的外衣后,冲妙可指了指,“我的钱包里有医院食堂的饭卡,只是,要辛苦你跑一趟了。”
妙可抿抿嘴,想到他身上一块块的彤红,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拿他的卡,折身出门。
江利南独自分析半天,才醒悟自己在钱帐方面过于自我保护的姿态又一次惹毛了她。也对,几块钱的早餐,用得着强调用自己的饭卡吗?
他有些讪讪。
妙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要在她面前尽量纠正这个毛病的决定。
只不过,看见她买回来的早餐,江利南石化了。
咖啡,芝士蛋堡,鲜虾春卷,一式两份。妙可把他的那份放在床桌上,捧着自己那份吃得津津有味,还抽空问他,“你怎么不吃?”
要他吃KFC的垃圾食品!江利南吸气,抓挠已经被扼制住痒意的酒红下巴,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你……早餐喜欢吃这?”
妙可点头,又摇头,眼前浮现出家里早餐桌上的烤面包片,二姑姑最了解她的喜好,总能把烘烤焦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将一片片面包烤得焦香松脆,再抹上厚厚一层杏仁酱,两片一夹,配一杯香浓嫩滑的现磨咖啡……。妙可啧啧砸嘴,带着满脸忍耐的表情咬了一口蛋堡。
“那个,”江利南的医生本质冒了出来,他举起那包春卷,皱眉说,“春卷?我们从来就不赞成吃油炸类食品,破坏维生素,增加心血管疾病,导致肥胖;咖啡内含大量咖啡因,会提高人体钙流失度,导致骨质疏松,而且,同样也会增加心血管方面的疾病,特别是女性,多喝咖啡将严重降低受孕机会;芝士也是……。”
“江主任。”妙可阴恻恻打断他。
江利南回神,天啊!他说了些什么?肥胖,怀孕!
他的脸瞬时变得青白,配上过敏引起的彤红,颇为滑稽。如果不是“有幸”成为他话中的针对对象,妙可一定会被逗乐。
“不好意思,曾小姐……,噢,不,妙小……,我不是,不是故意说你,我…..。”江利南吓慌了,比被门卫潘大爷当着众人面指谪还慌。
妙可从他手上抢过春卷,同床桌上的其他食物一起噼噼叭叭扔回塑料袋,手势重得连盖了盖的咖啡都全弄泼撒在了袋里。
送他到医院,守了他一晚上,还喂他吃药喝水,给他买早餐……,亏大发的事她做了一桩又一桩,结果,没讨着这厮的好不说,一大清早被他训得灰头土脸。妙可愤懑得恨不能再灌他两瓶酒。
将所有食物全扫进手中的塑料袋里后,她铁青着脸色,硬梆梆地说,“江主任,我已经在服务中心给你请了个护工,想吃草或是龙肉,你吩咐她。我赶着去减肥,恕不再奉陪。”
话音刚落,一阵风扫走,房门“啪达”关上。只剩江利南一个人在房间里后悔。假如时间能倒流,女孩能在他面前还复如初的秀灵,对他的态度,就算不象对向志华那样欺中揉护,起码,平和、友善,就算吃点垃圾食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连酒都喝过了吗?
江利南极度郁闷,重重捶床,怎么心里的愿望总是和现实截然相反?
快到中午时,好不容易完成伺侯大业的刘良斌抽空来到住院部,还只是在走廊上,他就被满目花蓝果蓝震撼到了,走进江利南的病房,更是一个劲儿地吸冷气。
“唉呀我的妈,唉呀我的妈。”
听见他喃喃呻唤的两小护士笑得前俯后仰,各自抱着一大捧鲜花果蓝往走廊上挪。
“江主任你别气,清洁工马上就上来,十分钟,保证清理干净。说好啦,花全扔,水果嘛,我们就帮你分了呵。”其中一个小护士笑着说。
“祝江利南主任早日康复,健民医疗敬上;您的安康,我们牵挂,一佳制药……。”刘良斌忍笑读花蓝、果蓝上的祝辞。
江利南忍怒,“刘良斌,你有完没完?”
“我说老江你至于吗,也就是打两针就好的酒精过敏,你把全市医销公司都通知到了?哎,这帮人也太忒没创意,送什么鲜花水果嘛,直接封个红包多好。”刘良斌肚子正饿,顺手从果蓝里抽出根香蕉,一边吃一边调侃,只觉一上午的憋屈都在上司兼好友的笑话中成了云烟,“妙可MM通知来的?我看她昨晚送你来时小模样挺内疚的呵,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嗯,小丫头太记仇,这点可不好。”
不是她太记仇,是自己,太不会说话。江利南叹气,下床披上外衣,问,“廖夫人的诊疗做完了?”
“嗯。”
“情况怎么样?”
“坚持吃降血压药,定期复查,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就这点事,因为人家是市长夫人,所以咱家姜院母、罗大秘,全过来了,热闹得人仰马翻。我已经叮嘱廖夫人今晚回去要多吃一次降压药了。噢,姜院母还沉着脸问你怎么没去,我再三解释,但是,看模样,她和廖夫人好象并不相信,而且还显得有些生气哟。奇怪,难道她们以为你会故意不去吗?”刘良斌挠头。
江利南正在扣衣服拉链的手顿了顿,想想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就没有接着刘良斌的话往下说。倒是眼下这桩事,他更在意。
“你知不知道市里面哪家咖啡店有名呵?”
这个提问震撼到了刘良斌,他瞠目半天,憋出一句,“你要请廖夫人和姜院母喝咖啡?”
江利南浑身一抖,觉得比他猜到自己想请妙可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