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言可

12、再到宛城

　　“凡间那么大，找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也太难了，请天帝多给些线索吧。”

　　这可不比找仙识，她顺着仙识指引一直找过去就好了，找个孩子就像大海捞针似的，她怎么知道谁是？

　　“这个孩子在西边降生，天机不可泄露，只能说这么多了。”天帝指了指天。

　　处处讲天机，却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罢了，让她找她就去找呗，最重要是的，这次她可是名正言顺下凡去。

　　“姮羲领命。”

　　碧华看着姮羲下去时嘴角抑制不住地笑，轻叹口气。

　　“天帝，是不是姮羲的劫数到了。”碧华开门见山。

　　天帝和钟离仙尊对视一样，笑了笑说：“什么都瞒不过碧华仙尊啊。”

　　“姮羲此番下凡可有危险？”

　　“你女儿像你，没危险的事都能惹出危险来。”天帝摸了摸胡子，“她也不小了，就让她自己闯去吧，钟离算过了，问题不大。”

　　碧华知道天帝视姮羲如亲生，如果是死劫，定不会袖手旁观，也放下心。

　　从天帝那里回来后，姮羲回月宫把向灵玥仙子讨来的药带上，就直接去南天门，正巧遇上元颂。

　　这还是姮羲受刑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元颂仙君。”姮羲笑着招招手，“可是魔族余孽一事有进展了？”

　　进展自然是没有的，自从元颂带兵搜捕，凡间一点红莲的踪迹都没有，他还去了冥界和妖界，三个月一无所获。

　　“我早晚会抓到她，倒是你，不好好养伤乱跑什么？”

　　在日月殿那日他走得早，不知道父君罚了姮羲一百鞭子，后来听闻姮羲好些日子下不了床，托人给她送去好些补品。

　　“我可不是乱跑，天帝让我去凡间找一个人，此人可不简单，是个可以拯救凡间、平定战乱、给凡间带来生机和希望的命格。”姮羲说着挺胸抬头，语气骄傲，“这个任务十分重要，天帝一定是赞赏我的勇敢机智，才如此重用我。”

　　元颂和姮羲从小一起长大，他还不了解姮羲的性子，任务重不重要她才不在乎呢，心急下凡才是真。

　　“行了，快下凡去吧。”元颂笑笑，“自己在凡间要当心，遇到打不过的跑快点。”

　　——

　　这次下凡，姮羲直奔宛城。

　　时隔三个月，宛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主府已经废弃，里面像是遭了强盗，值钱的东西一件不剩，就剩柱子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玉虚宫弟子应该已经离开了，不知道皓渊和单士温在哪儿。

　　走过之前住过的客栈，老板已经换人，不认识叫皓渊的。

　　张宅大门锁着，里面大小房间也都锁着，倒像还有主人，只是不知道是元颂回来过还是别的什么人。

　　城内没有一个认识皓渊或者单士温的人。

　　此刻的姮羲，重返凡间的喜悦心情已经冷了，她不在的时间，一切都在向前发展，没有人会等她。

　　“唉，明明回天界之前，是我自己说的不用等我，他们当然是要去做自己的事了，这很正常，只要有缘，以后自然会见到的。”姮羲自言自语，不再刻意寻找谁。

　　她开始想怎么找到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想找到孩子，就得先找到孩子的父母，哪里能知道谁家要生孩子呢？

　　“在西边降生……难道是指西琼？”

　　宛城是上烨最西的一座城池，与西琼相邻，其实她应该直接到西琼，自西向东找比较好，可她更关心皓渊的状况，直接到宛城了。

　　罢了，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她直接去西琼。

　　夜色降临，姮羲觉得宛城有些不一样，走过两条街才发觉，不同之处是家家户户都挂起灯笼，更有卖花灯的铺子开起来。

　　“大娘，城里怎么开始点灯了？”姮羲与路人搭话。

　　大娘拿着刚买的花灯，笑着说：”姑娘，天黑了当然要点灯了，要不然看不见路啊。”

　　“……”是这个道理。

　　“这位姑娘是不是之前来过我们宛城啊？”另一位路人听见她们对话，过来问。

　　“是啊，我三个月前来过，当时入夜都不许点灯的。”

　　“不许点灯是前城主立的规矩，现在城主已死，规矩也没了。”

　　“这样啊，那现任城主是谁？”

　　“没有城主，朝廷只顾着打仗，哪里顾得上我们小小宛城。不过三个月前，有一位先生，开了间学堂，教孩子们读书，先生有学识又心善，谁家有难处都帮一帮，如果有人家起了矛盾，也去找先生评理，依我看，先生就很好，也不需要什么城主了。”路人说完，拉着孩子走了。

　　姮羲没想到宛城内还有这样的人物，问大娘：“这位先生的学堂在哪里？”

　　“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就能看见了，不过今日晚了，学生都已归家，学堂肯定也关门了。”大娘说。

　　“好，谢谢大娘。”姮羲道谢。

　　学堂关门也无妨，她只是对这位先生有些好奇。

　　找到学堂位置，姮羲绕着学堂走了一圈，看样子学堂应该是一户民宅改的，想必这位先生就住在里面。

　　姮羲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化身一只雀飞进去。

　　她曾化形去张策家探听过，本以为这次也不会有人注意，结果没多久就被人发现。

　　“诶，你们看，这树上有一只鸟。”有人经过。

　　“真的是一只鸟，城里已经几年没见过鸟了。”越来越多的人看见姮羲。

　　自从几年前，宛城种不出粮食，花草树木渐渐枯死，别说鸟了，连只苍蝇都没见着过。

　　城里活着的动物，只有鸡鸭牛羊，还都是从西琼买回来吃的。

　　骤然出现一只鸟，竟引起了众人围观。

　　姮羲见窗开着，扇动翅膀飞进去，甩开众人的目光。

　　房内一人正在看着书案上一摞纸，似乎并未察觉姮羲的到来。

　　姮羲看着人背影怎么越看越眼熟，飞到正面一瞧，这人带着面具，不是皓渊是谁？

　　原来，被百姓称道的人就是皓渊。

　　“真是稀奇，已过冬至，还能看见黄雀。”皓渊盯着姮羲，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姮羲摇摇脑袋，打算吓吓他：“外面太冷了，我能在你这里取暖吗？”

　　突然出现一只黄雀已经很奇怪，这只黄雀还会说话，普通人恐怕会被吓破胆了。

　　皓渊面容平静：“外面确实很冷，我去把窗户关上，再把炭盆拿近些。”

　　“我会说话，你不害怕？”

　　“怕什么？”

　　“你不怕我是妖？”

　　“天上的仙我都不怕，更何况一只小小黄雀。”

　　“……”

　　皓渊把炭盆放到身边，又拿了一个架子过来，让姮羲在架子上烤火取暖。

　　姮羲在架子上站了一会儿就不行了，架子里炭盆太近，这不是取暖啊，皓渊是想吃烤雀吧。

　　见姮羲在架子上左蹦右跳的样子，皓渊忍俊不禁：“别装了，真想烤死吗？”

　　原来他早就认出她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姮羲变回自己的样子。

　　“吃了你的雪莲，便能看出来了。”

　　上次他也是这么解释能看见鬼魂的。

　　“你说谎，雪莲我也给单士温吃了，他连魔都看不出来。”姮羲还记着皓渊谎称是玉虚宫弟子的事。

　　认识这么久，他已经知道她的家底了，她对他可是一无所知。

　　“哦，仙子不信便不信吧。”皓渊继续伏案看着桌子上的纸张。

　　姮羲走到皓渊背后，见桌上的都是学生写的诗文。

　　“没想到你还能当教书先生。”

　　“教孩子们认认字罢了。”

　　“你等等再看，和我说说，这三月间宛城都发生什么事了。”姮羲在天上就一心挂念宛城的情况。

　　姮羲走的那日，玉虚宫弟子欲让城主以及孟娇当着百姓的面承认罪行，然后押这二人到上烨都城交给京中官员处理。

　　但是孟娇像是发疯一般，一直说自己已经成仙了，要把所有人都杀光，手在空气中乱舞“施法”，结果什么都没发生，等她冷静下来，发现自己残害许多人命，还亲手杀害最爱她的丈夫，悲痛无比。

　　城主自知一切都已经败露，女仙跑了，没人会管他，他便把一切都推到了孟娇身上：“都是她干的，各位道长，我收养这个义女是因为她可怜，结果她竟有一双能看见鬼魂的眼睛，她命令那些鬼害了我的夫人，我不敢不听她的话呀，求求各位道长替我做主！”

　　听城主如此说，孟娇仰天笑几声，拔下簪子将城主刺死了，速度之快，陈霖等人竟都没拦住。

　　“去死吧！都去死！咱们一起下地狱吧！”孟娇边哭边笑，被拖走也不挣扎，“张策！对我真心的，只有你一人，我这就来找你！”喊完最后一句话，孟娇咬舌自尽。

　　原本辉煌的城主府，短短一日之内，一家人都死绝了，连个处理后事的人都没有。

　　单士温和玉虚宫弟子们把三具尸体搬到野外埋了，没立碑。

　　百姓们以为城主一家是被妖怪害死了，陈霖对外说妖孽已被收服，请大家放心，别的没有多做解释，毕竟人都埋了，多说无益。

　　城主一死，百姓们渐渐发现，盗仙也消失了，连续好几夜都没有任何一家门上的钱被盗仙拿走。

　　起初百姓没了盗仙还很慌张，后来发现，没了盗仙天也不会塌，日子还得继续过。

　　随后，皓渊买下这座空宅，一间小屋自己住，另一间大一些的改为学堂，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你哪儿来的钱买下这个宅子？”姮羲问。

　　皓渊云淡风轻：“城主府里还有很多，你想用可以随时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