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何暖暖

17、问世间情为何物

　　倾城慌张惊恐：“你们要做什么？”一面惊慌四顾，一面向花丛深处退缩。

　　她这般害怕退怯的模样激起霍公子的欲望，霍大公子狞笑道：“公主，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啦，这里没有什么人路过的，今天，我们让你死在这里！”两人不约而同伸手相抓，倾城大叫：“来人哪！救命啊！”

　　“不许叫！”霍家两公子扑向她，倾城在花丛间灵敏地躲闪着，忽然不躲了，被霍大公子扭住。“救命啊！”倾城哭叫道。

　　“叫什么叫，老子先奸后杀——”

　　无数的护卫从四面八方赶来，将霍家两公子拿下。

　　当晚，霍家两公子被处死，霍家查抄。

　　倾城劝说湛与自己一道去灾区赈济贫民。韶国史上从没有国王亲赴灾区救灾，更何况王后，那简直是列国史上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湛不顾太后反对，与倾城一起赶赴灾区，不畏艰难困苦，督查官员赈灾落实情况，慰问灾民，亲将物品发放到受灾的人手中。国王的仁德与温和，王后的仁慈与美丽，感动着整个韶国，一时万民爱戴，他们的声誉达到顶峰。

　　百姓的爱戴就是她安全生存下去的根本，倾城深深知道，只是，与霍太后的仇怨怕是更深了。

　　四月，韶国西部又风沙肆虐，狂风将树木连根拔起，许多人家房屋倒塌，居民无衣无房无食，眼看又要在流言的煽动下起一场内乱。

　　湛苦笑：“我还抄谁的家啊？”

　　倾城安慰他道：“我们还可以募捐。后宫带头捐赠，百官自然也会认捐。我还可以向父皇求助，请雍捐赠。眼下国内物产有限，当务之急是解决衣食，我去蓼国合欢城一趟，先用珠宝换回一些必需物品。”

　　倾城从雍国陪嫁过来一些珠宝首饰，价值连城，她可以拿去蓼国合欢城当铺抵押，换来银两买衣食救济灾民。

　　湛握着她的手，感激道：“我什么也不能给你，反让你随我吃苦。”

　　湛不好意思同去，只倾城带了数十名将士乔装来到合欢城，那些珠宝都是雍帝林皇后送的，她要亲自卖个好价钱，而且也想看看合欢城治理情况，学些好的经验。

　　当铺老板看到珠宝眼睛一亮，却马上若无其事：“这一个成色不好，那一个珠子大小不匀。”大大地压低价钱。合欢城当铺只此家最大，倾城正欲咬牙成交，当铺又踱进一个人，笑道：“这价钱未免太不公允。客人，我给你更好的价钱。”

　　倾城回头，竟是蓼太子绎！他一身平民衣，浓眉英挺，一双眸子深邃明亮，此时好笑看她道：“怎么样？随我来吧？”

　　倾城怎么也没想会遇上蓼太子绎，这人不好好地在蓼都燕城呆着，跑这里做什么来了？自己卖珠宝，这下平安就会知道，平安知道雍帝就会知道，自己竟然把雍帝赏赐的珠宝不珍惜的卖掉，这可是不妙，怎样稳住蓼太子才好。而且既然遇到蓼太子，要不要请他也捐助一下呢？蓼国可是富裕的很呢。倾城一时心中转上若干念头，耳听当铺老板对绎大喝道：“什么人，竟敢到老子这里搅局，你小子找死是吧！”立时拥出三四名伙计，围住绎，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倾城当下笑出声来，这蓼太子来得巧啊，跑这里遇上一位“老子”，这一会儿，还要挨打，怕比自己还尴尬呢。

　　绎被她这一笑当即红脸，伸手架住一个伙计，只一翻腕，那伙计就倒栽葱摔倒，随即一个扫堂腿，另一个扑上的伙计就爬下，再一回肘，第三个伙计满地找牙了。好利落的身手！倾城不由暗赞。

　　那店铺老板一看，遇到厉害主了，刚欲翻柜台而出，绎已一指他：“你再不罢手，我封了你的店铺！”这一句气势凌厉，那店铺老板一怔，眼前布衣少年眉宇英锐，威风霸气迥非寻常，当即止住身形。绎不理会他，对倾城道：“客人，请随我来。”当先出去了。

　　倾城只得出来，跟他行去，心想，这绎在自己治下的店铺失了面子，这会儿一定心情不快，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随从们跟在倾城身后，这样的一行人，也许一进合欢城就被绎盯上了吧。

　　一直来到一所行宫，正是曾邀请他们宴会的宫殿合欢殿，绎回头，微笑道：“公主请。”

　　二人落座，绎笑看倾城道：“公主怎么出来卖珠宝了？缺钱花了？”

　　倾城没工夫与他说笑，因将韶国遇风灾一事说了。绎当即肃然起敬：“公主真是一位贤后。”方思索欲给倾城捐钱，便有侍卫报：“当铺老板于门前叩头请罪。”

　　绎笑道：“送钱的来了。”因命那人进来。那老板跟踪他们至合欢殿，知道了绎的身份，如何不害怕着急，连忙赔罪，磕头如捣蒜。绎笑指倾城道：“她方才的那几件珠宝，你再评评看，该给怎样的价钱。”

　　“殿下，那几件珠宝皆珍贵不凡，民间难见，价值连城。”

　　“我若买下来，得出多少价钱？”

　　“这，得看贵客的意愿，她要多少就值得多少。”店铺老板狡黠道。

　　“好！”绎道：“现今我要买她的珠宝，手头却没有现钱，温老板，你替我付了如何？”

　　“是，小的不胜荣幸，那是理所当然。”那老板额头的汗都下来，却还得陪着笑。

　　绎将一枚印章拿出来：“我尊贵的客人，现在你拿着这枚印章在合欢城内采购，日落之前，你购买的所有物品，写明价款盖此印鉴，都可以让店主到我这里来支款——温老板，你现在可以与这位贵客一起出门，她采买，你筹钱。多筹一些钱来，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账。”

　　这位太子绎一脸的坏笑，哪里是一国的太子，整个一黑吃黑的强盗。

　　倾城不管这些，含笑相谢，快速采买去了。

　　既然有蓼太子坐镇，倾城于日落之前将合欢城店铺里的粮食布匹一应所用之物采买一空，一个一个店铺扫荡，一枚枚印章盖下去，心里这个开心啊，想，蓼太子结账时该不会发疯才好。

　　她眼看着成车成担的物品运出合欢城连绵不断地向韶国而去，一颗心才放下来，灾民有救了。

　　夕阳洒下半天金辉，合欢城里，已没有她可以采买之物，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低头看手中那枚印章，忽然想，这样大的人情，她怎样还报？

　　她拿着那枚印章向合欢殿走，抬头，却见绎远远地站在高高的殿门前，目光一直在瞧着她，仿佛已看了她很久。他背着夕阳光而立，眉目些微幽暗，神情若有所思，看不出是欢喜还是懊恼；孤单英武的身姿笼罩在落日的金辉里，说不出的光华耀眼，也说不出的寂寥落寞，让人心忽的惊颤。

　　他为什么自己在合欢城？平安呢？

　　绎微笑着瞧她一步步到眼前来，她将印章举起，笑道：“谢谢你！”

　　绎接过印章：“你要让我信誉全无了。温老板在那里哭着求饶呢。”他笑，话语里带着无尽的宠溺。

　　倾城心一跳，装作不知笑道：“殿下侠肝义胆，济灾救贫，吾国百姓定深感大德，吃斋念佛，供你如神，所以殿下一定有办法，让自己信誉卓著，万民景仰。”

　　“你少来哄我。”绎忍不住笑出声来，请她入殿。

　　“我就不打扰了，韶国的百姓还等着我，救灾救命刻不容缓。”

　　绎看着她，低声道：“韶王是做什么的，全靠着你吗？”他语气不快，沉了脸，“进来！”不容置疑道。

　　这人翻脸太快。倾城知道自己欠着他，这么大的亏空，不知道蓼太子怎样向蓼王交代，他一定也是懊恼的吧。

　　她随他进了合欢殿，绎令人开上丰盛的饭菜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吧。回宁州还有一大段路。”他笑道，但他并不开心，倾城感觉得到。回想今日自见他起，其实他一直都是不开心的，寥落而若有所思。各人有各人的烦恼。他作为太子，不开心与重压只会更多。

　　她吃得很香甜。韶国大多粗米高粱，虽皇宫饭菜，亦让她勉强下咽，而蓼国稻米清香白软，菜肴也精致可口，比雍国另有风味，难得的美餐。真是谢谢绎的挽留了，她多久没吃过这样可口的饭菜了。

　　她笑抬头，发现绎幽深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心一跳，笑道：“你怎么不吃？吃过了吗？”

　　绎摇头笑道：“我没有你这么好胃口。”

　　成心笑话她。倾城不与他作对，笑道：“我吃好了，多谢你，这下我可真得走了，否则天晚不好赶路了。”

　　绎看她起身，忽然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见面？”他的声音很低，低的似自语，却那样挣扎、伤感。

　　倾城只好没察觉似的轻松玩笑：“我可不想我国再发生什么灾害了。”顿一顿，“我变卖珠宝之事不要告知平安姐姐好吗？我不想父皇母后知道。”

　　绎忽然走到她面前：“看着我！”他低声命道：“看着我。”然后耳语般道：“让我抱一抱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