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行云落雪》如有来客

14、战意

　　巫行云坐在马背上，感受着耳边呼啸而去的风，马儿一纵一跃之间，她那颗已垂垂老矣的心，似乎又迸发出新的活力。少年如风，自由不羁，便是这样的感觉嘛？她感受着身后宽阔的胸膛，看着漆黑如幕的天空上的漫天星子，只觉得幅员辽阔，然四处皆可为家。
　　她敛眉思索片刻，忽然对着身后的萧瑟问道：“认识这么久了，似乎还没有问过，哥哥的家是在哪里？”
　　萧瑟不假思索地回道：“雪落山庄。”
　　巫行云轻拍了一下他握着缰绳的手，似乎是恼了他不说实话。
　　萧瑟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没有糊弄你。确实是雪落山庄，不过是天启城的雪落山庄。”
　　“那哥哥想家吗？”
　　“日思夜想。”
　　萧瑟的声音轻地近乎呢喃，但巫行云还是清晰地辨出了他话中的悲切。那是个他想回，却不能回也不敢回的地方。
　　这低落的情绪只是一瞬，萧瑟不愿巫行云平白为他忧心，便接着道：“倒是要多亏了行云治好了我的伤，给了我能够回家的底气。相信过不了多久，天启城的雪落山庄终将会迎来它的女主人。”
　　这样直白的话，让巫行云耳根滚烫，她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才勉强压下了满心的悸动。
　　雷无桀和无心一路策马狂奔，行至一岔路口，才发觉萧瑟和巫行云没有跟上，只得停下等他们，将将一刻钟才看到他们骑着马不慌不忙的身影。
　　雷无桀忍无可忍道：“我说二位，咱们刚烧了那些马贼的大本营，逃命着呢，你们这慢悠悠的，是等着他们追上来吗？”
　　巫行云哼笑一声：“怕他们不成。”
　　雷无桀被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愤愤地扭过头去，不愿意再多看那两个只顾着谈情说爱的家伙。
　　无心朝着萧瑟微微颔首：“接下来的路，我们便一路向西，前往于师国。”
　　萧瑟理解无心的迫切，他点头同意。于是，四人三马便向着西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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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行云正百无聊赖地走在僻静的小路上。她一袭红衣，乌黑柔顺的长发只一根发带微微束起，松散地披在肩上，肤白胜雪，眸光流转间是顾盼神飞。她如今已是长大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少女的娇俏，眉目间又是自有一股子沉静，这矛盾的感觉让她又多了一份神秘。若此时是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只怕所有人都会被她吸引。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这片无人问津的小路上，除了她，只有身后三位正在为了到底有没有带错路而争辩不休的男人。
　　巫行云只听得无心为这场莫名的争辩做了最后的总结：“不管有没有走错路，我们一直是向西而行，方向总是对的。”
　　萧瑟将手中的地图扔给雷无桀后，便看到身前的少女正气鼓鼓地瞪着他们，眼神中有一些些嫌弃。他轻咳一声，走上前去，牵过少女的手，似乎是想要辩驳一番，话未出口，便听见雷无桀说道：
　　“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破旧的客栈，我们可暂时落脚。”
　　巫行云还是第一次见萧瑟这模样，心觉有趣，她并不多说什么，只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瞄他一眼，看得萧瑟一副端庄公子的气派险些破功。
　　雷无桀推开客栈的门便惊呼：“这客栈是真的很荒废了！”
　　确实如此。巫行云目光所及之处，桌子椅子皆是蒙上了厚厚的尘土，不先收拾一番，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萧瑟走到桌边，伸手拂过一层灰尘，忽地一顿，桌子上刻印着一个久违的印记。看到它，便难免想到他的师傅，想到曾经生命攸关的那一晚，想到那个曾经似一座高山而难以逾越的剑仙。战意一瞬间难以自控，胸腔里有着一股气想要喷薄而出。
　　雷无桀和无心只觉得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后背刺入身体，恨不得拿出全身的修为来抵抗也无济于事。
　　巫行云无惧那股意念，她覆上萧瑟紧握的手，轻轻环住他紧绷的身躯，那股可怕的战意一瞬间消失殆尽。
　　雷无桀摸着自己有些汗湿的额头，恍惚间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无心则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萧老板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这疯，还好有个巫行云看着，要不然今天得有半条命交代在这。
　　萧瑟缓过神来，对着无心和雷无桀抱了抱拳：“刚刚很抱歉，这屋子待会儿便由在下来打扫吧。”
　　雷无桀瘫坐在地上，满是抱怨：“那可不是得你来，你看我现在像是有力气打扫的样子嘛？”
　　萧瑟缓缓一笑，便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对于雷无桀的抱怨，他不见厌烦，反而更多的是一些欣喜。
　　巫行云看着他瘦削却挺拔的身影，手指微微描绘着桌子上的图案，心思有些飘忽：想必这图案与哥哥渊源颇深，才让他骤见下失了态。不过，一直流脓而不见好的伤口总得剜了去，才能重新长好。哥哥自己想必也已经做好了重新面对一切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