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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离婚还是不离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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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是什么?对股票投资者而言婚姻行为就像对股票下单,买卖双方被市场撮合一致,最终达到成交,一旦交割无论收益还是损失都不可逆,需要自己承担。
第二天,我就约了邓召,我们一大早就找了一家僻静的茶室面对面的坐着。
前几天跟邓召协议离婚,每次电话里刚提到这事,他就说他还要想想,然后会立刻挂断,我听着忙音只道他也在困惑。今天电话约他时,我坦白跟他说我想他,想见见他,我们一起静静地谈谈吧。
服务员给我们上了壶龙井,我告诉服务员我们自己斟茶,不需要她伺候了。
“师太,你好像瘦了些。”他勉强笑笑问道。
我故作自然地回答:“是吗?工作最近有些忙。”心想张兰跟高兴这两个损友,昨明明都说请我吃饭,可光顾着跟我聊婚姻了,就没留空给我吃,我都饿一天了。
“你大嫂对你可真好,真想不到律师也有这么仗义的。前几天向利去找我,她给我看了她拍的你被我打肿脸的照片,还告诉我说丁葳可以开出验伤证明,要是不想被起诉就乖乖跟你协议离婚。”
我愣了,向利这个好事者,她这律师当的太多管闲事了,不过她是一心为我的,从她的角度。我开始理解丁葳接受她的理由,她身上显现着一般律师很难拥有的热情。一时不知道到怎么开口,注视着邓召,他好像只是当成一件寻常事讲给我听。
“对不起,向利不了解情况。我知道丁葳也去找过你,他昨天跟我说的。”
邓召点点头,叹口气。“大哥很理智,他想了解下情况,看能帮到我们什么,丁葳的修养让任何自认为有见识的人都会自叹弗如。跟大哥聊完后,我心里好受多了。我当时还笑着跟他说,他不应该做外科医生,应该做心里医生。”
我也点点头表示认同。昨天受了丁葳的开导才有勇气正视现在的邓召,这个哥哥在许多方面令我高山仰止。
又陷入沉默,我们各自思索着。良久,邓召悲伤的声音传入耳中:“师太,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悲哀从心中涌起,泪滴划过脸颊。我看着他,深情地望着他的眼眉,没有回答。彼此都知道答案是什么,所以他问的绝望,我眼中透着绝望。
“师太,你还爱我吗?”他专注地盯着我,不容我躲闪。
泪眼婆娑地与他对望,然后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点点头。更加悲哀,因为我还爱着他,他也一样,我都不需要多问。
邓召身子往前倾了倾,伸手擦掉我的泪滴,“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打你,我当时太难受了,有点昏了头。”
我将脸颊顺势贴在他的手掌上,好温暖。过去十年,这双手掌给我多少呵护,可现在它将会离我而去吧。我们握着彼此的手,就那样望着对方,甚至舍不得眨眼,仿佛再也看不到了,想要珍惜每一个瞬间,想要把对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他语气听似平静地问我:“离婚后,你会和卓然马上结婚吗?”
我摇摇头,“我不会再结婚。”
邓召点点头,他眼中也泛起泪光,“我也是。”
我呜咽着,“那姚姗姗的孩子怎么办?”认清现实后,我们仿佛离散多年重聚的老友,已经可以平静地谈论第三者。
邓召微微紧了紧眉头,面色转冷,“我知道不关她的事,但想到她去找过你,曾经直接给你伤害我就无法原谅她,我其实更恨自己。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人生都被毁掉了,姚姗姗跟着我不会幸福的,她还指望我什么?我知道不应该,但我恨那个孩子,就如同恨他的父亲——我自己,那孩子会时刻提醒我,我已经彻底失去你了,老婆,我的师太,我该怎么办?”
我握紧他的手,知道他比我更悲哀。父亲憎恨还没有出世的孩子,那是种怎样惨烈的心情。
邓召也将我的手抓得更紧,他盯着我的眼睛,“我想我们永远也忘不掉对方的,但见到了又会更加绝望,曾经幸福的记忆对于不再拥有的现实而言是种折磨。我们怎么办?师太,我不敢想,我最近总是想,要是在我们上次游玩欧洲的时候,时间在那里静止就好了,那我们就可以把幸福留住。”
我脑中也随之浮现出那爱琴海旁的嬉闹,威尼斯小船上的荡漾,天鹅堡内的相互追逐,艾菲尔铁塔下的忘情拥吻。过去的欢乐笑声令我此刻泪如泉涌。
“邓召,忘了吧!我们都不是丁葳,我们没有那样的胸怀,我们现在修行还不够。先封存着,等有一天我们可以笑着回忆这些的时候,我们再开启吧。我们离婚后不要再见面,我打算先让自己忙起来,有事可做会好些。”
邓召也点点头,随后说到“假如不小心我们在路上碰到了,我又想起还爱着你怎么办?”
我也快疯了,快被他逼疯了。很想大吼,为什么要问我,难道我就应该知道怎么做嘛。但我抑制住了自己,我们是俩个可怜人,最好大家分享疗伤的秘方。
思考后平静地对他说:“那又怎么样,我们可以不离婚吗?你很清楚,我们过去十年感情太纯净了,没有一粒沙子,不离婚我们以后的日子会更痛苦。我们忘不了自己给对方带来的伤害,我们在彼此面前是罪人。生活会越来越累。”
他点点头,“我知道,只是在想为什么无论哪条路都那么难走的,好像都是痛的。”
已经决定了离婚,我们心情都平静了些,后来像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样,手拉着手闲聊着往事。聊他初次见我时,我穿的蓝裙子,聊我自工作后就一直没有留长的头发,聊刚同居时我们对家务的约法三章。聊我读书时,他每天的骚扰电话,聊他初次见我父母时一本正经的穿着,聊刚结婚时我们对春节回哪个父母家的决策过程。
我们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聊到夜幕低垂茶室打佯后我们好像还意犹未尽,决定回到我们共同的那个家继续聊。我们躺在床上,手握着手,回忆共同经历的过往,十年的生活竟然历历在目。明明这些平时没有刻意去记忆,甚至过去后从来没有回顾过,但此刻却份外清晰,就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直到我沉沉睡去前,最后意识里朦胧思考的是:当时只道是寻常,寻常过后常不再。
在指数收盘2903点那天,我们去办了手续,从此我与邓召成为彼此的前妻前夫。我们的婚姻只维持了一年零十一个月,不足两年。
我与邓召本来没什么共同财产,房子是当初他父母送我们的,所以写他名,车子是我父母送我们的,所以写我名。我们平时都不缺钱,自己赚的钱财足够用,所以也不太关心对方的账户。但离婚时邓召坚决要分给我一部份财产,那时我才知道高兴说得不假,邓召的公司赚了很多。我接受了,为了让他安心。
结婚前邓召在普通人眼中是垃圾股,婚姻中他升为潜力股,离婚时他已是绩优股,但我却放手了。应了那次饭桌上的玩笑话,在高位抛出。在婚姻的问题上,我的操作轨迹竟中了投资经理买股策略的魔咒。记得当时王井阳还调侃说我高位抛出老公时一定不要忘了通知他,可如今王井阳在哪呢?让我如何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