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圈之惑》不知道谁

16、k线向上走还是向下走？

　　那次与吕利国聊完后我开始逐步减仓，之后心情波动振幅反而扩散得更剧烈。大盘这段时间跟得了脑震荡似的，电脑屏幕上K线图一直五千点上下忽悠，港股也没好到哪去，整个一个胃抽筋，这种情形维持了好几周，我无法确定减仓的赌注输了还是赢了。没有结果的等待很难熬，我不知道目前的仓位应该继续减下去还是应该加回去。我开始不相信自己的嗅觉，甚至怀疑自己再也不受股神庇佑。
　　接近年底，我们需要给客户提供资产管理报告并对今年的市场回顾总结，发现我这个投资经理当的竟提笔无话可说。很难明确预期下一年的行情，我变成了空心菜。为此心情更加焦虑，看了几个研究员的报告完全找不出头绪，在他们的股票投资评价中应该增持的太多了，我怀疑有那么多好企业吗？而研究所的宏观策略师简直不知所云，公司搞不好高薪挖过来的人是《三国演义》里跑出的蒋干。
　　加班效率很低，夜晚沿着东园路走了会，凉风冷飕飕地凌迟着肌肤，大衣挡都挡不住，呼出的气体在面前转化为白雾，我在这个冬日感到很无助。不想开车，随手拦了量的士。晚上无精打采的回到家，邓召正在看球赛。
　　“方丈，我辞职好不，你会养我不？”吃饭时，我闷闷的问。
　　“辞职，好啊，太好了。我也把公司转了，我们去旅行吧！”邓召立刻兴奋起来，仿佛生活中发生任何事对他来说都不突然。
　　翻翻白眼，“当我没说”，我为自己的困境难受，看来无法指望邓召这样的低情商猪头给予安慰与开导了。
　　“又怎么了，你说辞职，我说支持，也错了？”他很无辜的看着我。
　　我不得不怀疑他的脑子，不知道是不是H2O做的。“你就不能问问我为什么辞职，有什么事不开心吗?”我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跟他诉诉苦，气恼他也过于配合了。
　　“好，我问。老婆大人，你为什么辞职，不开心吗”他鹦鹉学舌似地询问，反倒让我更加恼火。
　　“算了，我不想说了，继续吃饭。”
　　我看着碗里的食物，怎么也不见少，真是索然无味。现在才知道，婚姻只有爱，也许是不够的。我和邓召之间永远缺乏一种感觉，叫理解与共鸣。自从卓然走后，我发现我的世界缺少了点什么。对！是理解与欣赏。我爱邓召，但与他永远无法在理想上达成共识与默戚。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发现寂寞，是那种缺乏心灵沟通的寂寞。
　　“谁欺负你了，老婆，我帮你打他出气” 他尝试性疏解我的闷火。平常他这样无厘头的安抚总能令我欣喜，但今日不同，这只会招惹我更加郁闷。我有那种鸡同鸭讲的窘迫。
　　我开始发飙，“你到底懂不懂，工作上，并不是只有被人欺负才会不开心的。比如，我犯了错误，比如，我工作成绩不好，比如我困惑，对！我困惑。难道不会难过吗？”
　　“困惑？有什么好困惑的。师太，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人都不可能完美的，你已经够优秀了。再说你不常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你跟老天计较个什么劲。”听他反驳好像倒是我过于苛求了似的。
　　“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不会懂的。”我有些泄气了。
　　“我是不懂，但我可以承诺，你要真辞职，我可以养你一辈子。跟我赚多少钱无关。”他表情很认真。
　　我不能说是不感动，但那不是我要的，我从来不是一个让男人养的女人。我此时有点怀念卓然，其实我对他感情一直很特殊，卓然对我来言有那种精神导师的作用，他能填补邓召所不能给予我的理解与欣赏，他的睿智可以解答我任何职场上的困惑。
　　我们是精神的，也很自负的。记得一次部门聚餐，饭桌上大家讨论都欣赏什么样的异性。王德开说喜欢李嘉欣，负责投资风险控制的小赵说喜欢梁咏琪。我发现个子越矮的男人越喜欢个子高的女人。在陈良泰说喜欢范冰冰之后，我坦然交代喜欢李叔同。在其他人好奇李叔同演过什么电影，是哪国的明星时，卓然接到“绝代风华绝代姿,半生风-流半生诗的李叔同么？”。那一刻我眼中没有别人，只有对面这个知音。
　　卓然问我为什么喜欢李叔同。我回答可能有很多男人可以像李叔同一样集诗词歌赋、书画篆刻、音乐戏剧多种才华于一身，但无法像他一样每种才能都做到出类拔萃。上天不仅给他才华容貌，还让他拥有一个淡薄宁静的灵魂，可以让他在壮年放下红尘毅然皈依佛门，从此清茶坐禅精研律学，成为律宗高僧弘一法师。他连做僧人都那么出色，天地造化的奇葩。
　　轮到卓然时，他说他一直欣赏的女性是林徽因，相较于我对李叔同滔滔不绝的喜欢缘由，他只给众人解释说喜欢林徽因的完美。
　　当时众人还调侃说知道为什么卓总总是对我们要求那么高，因为卓总太追求完美了。
　　我后来细想林徽因，这个女人多才多艺，风华绝代，淡薄明志，也曾放纵自己的感情享受多位异性的爱慕，她跟李叔同实在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等我醒悟时，我发现众人评价我与卓然不现实其实说错了。正式因为现实所以才喜欢这种不现实的淡薄高雅之人。欣赏他们清高，但我做不到，卓然也做不到。所以把对他们这种人的欣赏作为对自己庸俗追逐名利的一种弥补。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跟卓然不能走得太近，因为我们太相似。两个相似的灵魂相聚是可怕的，因为当分开后会变得软弱与寂寞，心灵再也无法适应孤独。相信他一定比我更早有所警觉。
　　第二天下午，我第一次给卓然打了电话。希望他到北京没有换号码。
　　“丁蕾，是你！”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时，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很唐突，他也许还在恼火我没有跟他一起跳槽吧。毕竟他走时甚至以时间匆忙为由没跟部门的人吃饭，他再也没跟我说过他要去的北京的那家公司，我连他最后去了哪家都不知道。
　　“卓总，你忙吗？”我问的有点小心。
　　“怎么了？丁蕾，很难得，你主动给我电话”
　　“难得什么，我之前也有给你短信，你都没回。”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解释。
　　我只好继续先化解尴尬，毕竟我现在需要他的帮助，帮我解惑，不知他还愿意答疑不。“没有，就是问候一下，你在那边还好吧？”我有些言不由衷。
　　“我还好，你呢？丁蕾，你最近赚了多少？你收益不错吧！”
　　我突然有种委屈想哭的冲动，有些压抑的回答“我半仓，过几天要公布季度报告，我正在做年度总结，我很怕。”第一次发现自己很无助，以前有卓然支持时总是对任何事都无所畏惧，对自己的决策从不怀疑。
　　卓然沉默的一会，他没有给我想象中的安慰，反倒关心我为什么半仓，这种明显与市场策略相反的操作他多少有些惊讶。
　　“不知道，我就是感觉没什么好买的，有点慌。”我觉得很迷茫，越说越难过。
　　“你下班到老地方的咖啡厅等我，我们聊聊。”他如是回答。
　　我愣了一会，“你在上海，回来出差?”
　　“不，我一直在上海，新公司在上海。难道你跟良泰也没联系，他没告诉你?”
　　“没有，最近忙得一直没有联系，还想过了年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你们竟然都在上海。”我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感觉像做梦一样。